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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大人，是在说笑吗？”女人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些不满，云今回过头，看见一个盛装的女子朝自己缓缓走来，一颦一笑，一步一生莲。
竟是玉充依。
“如今宫里谁都知道，萃玉轩是本宫的地方，赵高大人此话是何意？”她挑了挑眉，眼光微冷。
她不是已经入睡了吗？
名唤赵高的男子愣了一下，一副阿谀之色笑道，“夫人说的极是，是奴才...糊涂了。”
“糊涂？”玉充依冷笑一声，“我看大人是欺我不得宠吧。来宫里第一天就被皇帝陛下冷落，也怪不得大人心里...只有十几年前萃玉轩的主人。”
“夫人恕罪。”赵高状似惶恐地屈下了膝，“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宫里这个小婢，深夜在这里出现，实在是，令人费解...”
语罢，他阴冷的眼光又看向了我。
“哦？”玉充依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何，同样是打量的目光，我竟没从她的眼里感受到警惕和敌意，她突然一笑，“赵高大人又在说笑了，山荷是我派出来的。”
我一愣，狐疑地看向她。
目光对上，我却觉得她眼中带着真实的笑意。
“此话怎讲？”赵高低下头。
玉充依伸出手向我示意，我赶忙上去扶住了她的手，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皇帝陛下不来我宫里，本宫自然要来看看皇帝陛下去了哪儿了。”
竟然和我的理由一模一样，难道从早些时候，她就在看着我？
不可能，不过深宫女子，竟然能不被我发现踪迹...
“原来如此，”他应和了一声，随即又屈膝，“奴才受教了。”
“奴才这就告辞了。”说完，他又瞟了我一眼，打量已经少了几分，看来我暂时是安全了。
“大人慢走。”玉充依笑道。
待到赵高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她才转身。
玉充依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眼中微微泛起光泽，如水波微动。
“夫人，奴婢...”我开口，却被她打断。
她随意地抬起手，切断了我要再编谎话的念头。
玉充依扬起唇角，声音已经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本宫不喜欢听谎话，你就不必多说了。”
我一怔，警惕的目光扫向她。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不用这般看我，我刚刚救了你，不是吗？”她点了点我握住身后匕首的右手，眼神依旧不变，“把你的匕首收起来，这种东西，会伤到自己的。”
我慢慢地放了回去，除去可疑之处不讲，她毕竟是我刚刚的救命恩人。
“夫人，你不是已经入睡，又怎会起来了？”我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暂时放下对她的戒备。
却发现她正望向星空，发着呆，星罗棋布的黑幕，把所有人都笼罩在了一起。
我轻声笑了一下，若我还是对她戒备，出了手，按照她的这种分心程度，早就惨死了。
“嗯？”她回过神，“什么？”
“夫人，你不是已经入睡，又怎会起来了？”我重复了一编。
“喔，”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笑了一下，“遇见梦魇了，睡不着，就想来荷华池看看荷花。”
我皱了皱眉头，“宫中都是些勾心斗角，夫人不怕一个人出来，被人下了黑手了？”
对方笑了笑，一脸无所谓道，“进宫第一天就没得宠，谁会傻到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我估计啊，明天就会有人传‘萃玉轩的新主子是个皇帝陛下都没眼看的丑八怪’了。”
我挑眉，“你不在乎？”
“我为什么在乎？我只是想把能活的时间活完，没有什么别的期待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她叹了一口气。
转而她又笑了，“不过就算有人害我呢，我也不用怕。”她朝我眨了眨眼，眼若星河，我第一次觉得她这身奇诡的盛装竟衬托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美感。
“我学过一点武功，不会出事。”
的确啊...如果不是特殊的呼吸方式，也就是练武之人才会的方式，是根本不会瞒过我的。
可是她居然把如此重要的底牌，暴露给了我。
“我是个可疑的人，告诉我这些，你不担心一下你自己？”我故意拉长了音调说道。
玉充依随性地扬扬手，“告诉你了又如何？死在你手里，和冻死在这座巨大的金丝笼中，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很落寞，清冷如雪。
“...秦王宫，并不是一年四季都是冬天，”我还是不忍看她心如死灰的笑，“冬天过后，就是春日了。”
“是吗...对我来说都一样...”她喃喃道。
忽然她在桥上停住了脚步，我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她正看向桥底凋谢的荷花池。
昔日盛放的莲花，如今已经没了玉一样的流影光泽，被冬天的寒冷摄取走了所有的灵气。
她蹲下身，也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那奢华的流金丝线的广袖流云裙缓缓地，绽放成一朵绝美的荷花。
我抬起头，天上的一轮明月，与桥上的清冷荷华，相得映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