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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爷爷的读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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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毕业那天,整个学校都弥漫着快乐的气息,仿佛我们真的从世界中解脱出来一样,就好像圣经里面说的一样,人每天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做一个善人,最后死去,变成一个鬼魂,自己的灵体被上帝接往天堂一样。
  然而我并没有多么开心,我不感觉开心,甚至,也没有丝毫的难过,因为我知道,我虽然即将与他们分别,甚至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但是,我会遇见又一批人,和他们相处,产生感情,最后,各自离去,再次分别。
  毕业后的我,显得很闲,每天就呆在老家里面,每天看看小说,玩玩手机,每天从早上九点起床,就开始看小说,一直看到中午。
  中午十一点,我爷爷从外面回来,我爷爷虽然说已经是一个八十四岁的老头,但是每天还是闲不住,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安徽那边的夏天,天亮的很早,六点多差不多天就已经很亮了。起了床,他也不会叫我起床,因为他知道我很懒,即使他叫我,我也不一定会起床,索性还是不去搭理我。
  爷爷回到家,一个人做饭,一边做饭,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等到饭快做好,就走到里屋,轻轻的推我,叫我起床吃饭。
  那时候的我,早上很眯瞪,一脸茫然的样子,当我看到我爷爷坐在我床边,拿起手机一看十一点多了,我就知道了,我要起床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很和谐,我爷爷喜欢跟我讲以前的老故事:
  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十几口人,我爷爷,我奶奶,还有我二奶奶,因为当时我们家还是很有钱的,在我们县里面,还算是比较有钱的人家,家里有着几百亩地,我爷爷有四个儿子,我爸是四个中的老小,他有三个哥哥,那个时候,我同辈的兄弟,有十个,我是这十个中最小的一个,作为最小的一个,我并没有很受我爷爷奶奶的宠,因为我大伯的儿子,也就是玉林,他是家中的长子的大儿子,按照老一辈的说法,以后的家就是他做主,那个时候,我很小,我爷爷就把我送到学堂里面,那时候,整个县也就几个学堂,我能进一个学堂读书,是非常不容易的,毕竟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
  自从得知我要去上学,我母亲每天晚上干完庄稼地里的活,就织一个布兜子,说是让我以后用来装书本,每天跟我说,上学的时候,要好好努力读书,我很小,什么都不懂,但是看着母亲每天干活很辛苦,我感觉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行,要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
  后来,我进了学堂,学堂离家里有些远,差不多有十几里地,每天早上很早就要去,按着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每天五点就从家里出发,和几个同辈的学生一同前去,差不多要走上两个时辰,才能走到地方,我感觉脚很痛,不过因为那时每天还要干活,那个时候,感觉脚也并没有多么痛。
  到了学堂,教师也刚刚从家里赶来,教师就住在学校附近,每天不用很早,等我们差不多到的时候,从家出发,三两步的功夫,就能走到学校。
  我们要等老师将门打开,我们一个一个的进去。等到中午放学,我们因为离家太远,来回折腾太麻烦,家中索性让我带着干粮,说是干粮,其实就是红薯,未烤熟的红薯。
  等中午,找到一家人家,借着他们做饭,将红薯就放在炉子下面烤,等他们饭菜都做好了,我的“饭”也熟了。那时候的人都挺好的,偶尔还会把自己的吃食分我一些。
  就这样学完一天,下午放学了,我们拿着早上带着的框子,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捡着路上的羊屎蛋,牛屎,因为这些可以捡回家当材火来烧。
  我们那个时候,学习都很辛苦,你们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太幸福了,比起我们那个时候,你们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每天在学校好好学习,放学后,还要好好干活。我学习成绩非常好,每次去学校,教书先生都会夸我一番。
  就这样,我上完了第一年学,我认识了很多字,我会写自己的名字,“蒋玉琴”,我一笔一划的写,用毛笔写,写的很工整。
  第二年,抗日战争爆发了,其实早就爆发了,我现在才知道,只不过那时才是全面抗日。
  日本人来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教书先生不干了,学堂也因此而解散了,一些更有钱的人家,把私塾先生请到家,供着,让他在自己家教书。
  而我们家呢,没有这个水平,我也就只能退学了,我的读书生涯也就从此结束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很想学习,因为我知道,读书以后会有出息,总比在家种地好。但是,我爷爷并没有让我在读书,就让我在家里干活,从此以后,我就一直作为一名“长工”,在家里干活。
  说到这,爷爷不禁叹了口气,“唉,所以说,有些时候看到你不好好学习,我真的是非常的恨铁不成钢,我盼不能想你一样在学校学习,读书,学习知识。”
  爷爷看了看门外的摇曳的树枝,又叹了口气,开始低头吃饭。
  我心里很有感触,但是还是很不理解爷爷那种对于学习的渴望,默默地将饭扒进嘴里,沉默地吃着饭,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吱吱作响的,只有那盏老旧的电风扇。
  吃完饭,我没有像以往一样,将饭碗往厨房里面一放,就去玩手机。
  我将爷爷的饭碗和我的饭碗一同放到厨房里面,挤一些洗洁精,用铁刷子,慢慢地刷着锅。
  心里想着的,确是爷爷跟我讲呃呃“故事”,可能,在那时候的我的心中,这些东西,都只是故事,因为我真的没有经历过,我没有见过,我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已经拥有的东西,永远也体会不到一无所有时的苦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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