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石膏

　　林一自认为对于绘画有着一定的天赋，小的时候见过他的妈妈画过画，画什么像什么，这种优秀的基因到了他这里应该会得到一些传承，可当他第一次绘制石膏圆球，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般对于新加入的学生，大多数美术老师并不会一开始就上手去教，而是先让学生自己去画，一是为了让他找一下感觉，再一个主要是想看看新生到底有没有美术功底，当然老陈就是属于那种大多数的范畴。
　　看着画室前方打着高光的石膏圆，和旁边竖着的成画，初次系统性学习美术的林一有些跃跃欲试，只见他以写字的方式抓起2B铅笔，不断地在4A画纸上画着圆圈，画的不规则就用橡皮擦掉重新画，一遍又一遍下去，圆圈当然是越画越圆，但是有着细微文理的圆圈线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菜鸟经过不懈地努力摸索出来的。
　　端详着画纸上的圆圈，线条宛如细微的心线图一般，再对比石膏旁边竖着的成画，林一感觉到了差距，同时也有些懵。
　　再度看看成画上的圆，立体感特别强，就如同把一个球体钉在纸上一般，这个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在没有学美术之前，他尝试过画人物头像，依葫芦画瓢，暗的地方用铅笔涂黑，明的地方留出来，这样就可以绘制出立体的效果了，审视了半晌，视线再度回到画板上，打算就这般画。
　　“喂！”
　　林一应声抬头，印入眼底的是一张白皙的笑脸，笑的宛如向阳花般灿烂。
　　木夕无视林一询问的眼神，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把你的画板转过来，让我看看。”
　　笑容像春天的风，说出的话却是以一种不容迟疑的口吻。
　　林一翻了翻眼眸，瞅了瞅自己画的圆，摇摇头，他拒绝。
　　在林一拒绝的目光中，只见到木夕的脸上笑容转瞬消散，随即淡淡的眉微蹙，白皙甚至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微微鼓起，眸中似怒非怒。
　　看着对面木夕此刻如变戏法般的表情，他也不在意，甚至有些不屑，继续视线回到自己的画面上。
　　可这种表情印在木夕的眼里让得她有些不甘：刺猬，不，茅坑里的石头更加形象。
　　不过林一还是有些小看了林夕变脸的频率。
　　只见木夕低头在身边的铅笔盒里翻了几下，抬起头看向林一，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只是一直没有抬头的林一并没有发现，此刻的木夕眼角处闪过的一丝狡黠。
　　抬起手：“这个借你用用！”
　　视线上移：“圆规？”
　　林一有些欣喜，心中想着刚刚自己怎么没想到借助圆规画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而且画的还不好。
　　抬手准备接过圆规，林一有着瞬间的惊愕，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白皙的手，宛如初生婴儿般的手，可是就在手即将接触圆规的一刹那，圆规动了。
　　只见圆规带针的那一头对着他即将触碰到圆规的手指快速戳去，他随即反应过来，手指顺势下滑，食指轻轻的在前刺的圆规杆上一弹，木夕的圆规脱手而出，以一百八十度翻转，当圆规的另一头旋转到正对着林一时，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嘴角微掀。
　　“用完了还你。”一气呵成，潇洒连贯的动作，只是那表情，那语气……有些欠揍。
　　木夕没有想到林一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对于眼前的这块‘石头’，她本想着吓吓他，可没想到的是现在圆规被他夺去了不说，竟然还被他嘲笑了，白皙的脸上挂着愤怒，也有吃惊。
　　拿到圆规，对比着石膏球调整好半径，林一快速的在纸上画出了完美的圆形，画完之后将圆规还给木夕，本以为她会多少有些怒气，可此时抬头见到的已然是一副笑容挂在脸上，看的他有些莫名。
　　视线回到画板上，按着先前的方法，抓起画笔涂上阴影，一会儿的时间，阴影涂满，可仔细一看总是少了一些感觉，那感情就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平面，没有一丝的立体感，更甚的是因为圆圈太过完美，倒反衬出画面的生硬。
　　叮铃铃，叮铃铃……
　　“好了，放学了，下午再接着画。”铃声响起，老陈站在画室的前方拍了拍手，说道。
　　哗啦！
　　画室里的学生应声而动，多数都站了起来，有的静立端详着自己画板上的画，有的伸伸懒腰，有的环顾四周……当然对于新来的林一，成为了更多的关注点，这时老陈走了过来，一上午的时间，他可要检验一下这位新来的学生的成果。
　　“林一，感觉怎么样？”
　　“还行。”
　　老陈伸手转动画板，让画面正对着他，眉头拧起：“你是画室里第二个用圆规画圆的学生。”
　　林一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木夕：第二个？那第一个肯定是拥有圆规的人。
　　转头看向老陈，问道：“不能用圆规画圆吗？”
　　“能，但美术生不能。”
　　老陈随手捏起铅笔末端，那拿笔的姿势跟林一完全不同，快速的在画纸上打起线条，那线条比造着直尺画的都直，中间平行，两边渐渐消散，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是给人一种舒服，洒脱的视觉呈现。
　　随着老陈的表演，一些学生也围了过来，一会儿的时间，画纸上出现了一个大写的田字形，造着‘田’先画四分之一的弧度，四个弧度完美的衔接在一起，橡皮擦去中间的线条，一个比圆规画出来的更加优美的圆形出现了，接着是阴影覆盖，老陈捏起的铅笔快速扫动，一根又一根平行优美的线条铺上了阴影的位置……
　　“帅气！”
　　“老陈出手就是不一样！”
　　“那是！老陈是谁！”
　　……
　　一些同学笑着打趣着，林一在这些话语中能够感觉出老陈在这群学生心中的位置。
　　看着画纸上的圆，在老陈那般随意的线条覆盖下，立体的感觉立马呈现了出来，心中不免感叹：能够作为美术老师，果然是有着两把刷子！
　　做完这些，老陈扫了一圈周围的学生，脸上挂起二十岁的笑容，随后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先去吃饭吧，下午再画。”。
　　“老陈，你好偏心，我第一次用圆规画圆的时候还被你训了一顿！”说话的自然是木夕，带着一丝嗔怒，只是那股嗔怒在那般白皙肉嘟嘟的脸上展现的有些滑稽。
　　老陈笑容不变，两眼夸张的睁大：“都一年了，你还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