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后稍稍

　　郑乔冲她尬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旁边，“怡仁姐，你还喝橘子汁吗？我帮你拿。”
　　“你当我自己没手吗？”唐怡仁盯着郑乔低声说道：“最讨厌的就是老家那边的熊孩子了，我问你，你熊吗？”
　　郑乔表面微笑，内心一万只汗血宝马奔跑而过，心说我还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呢！
　　但他假装仔细思考了片刻，真诚地说道：“怡仁姐，我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熊的，我发誓。”
　　说着郑乔冲着房顶伸出了三根手指。
　　唐怡仁不相信地斜眼瞧着郑乔，说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师父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你要是不听我的……”她斜着身子往楼上看了看，“就别怪我使手段让你走人，反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郑乔攥紧双拳，气沉丹田从胸腔中发出一阵怒吼，“怡仁姐！你放心！只要不是违法的事情，我什么都听你的！”
　　唐怡仁紧张地看了看楼上，生气地抓住郑乔的脖领子低声嚷道：“第一件事！说话的时候不许乱叫了！听见没有！”
　　“噢……听见了。”正应声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郑乔的肚子里传了出来，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唐怡仁松开了郑乔的脖领子，“怎么？还没吃饭呢你？”
　　“嗯……不过我刚才喝了橘子汁已经灌了个水饱了，现在不怎么饿了。”郑乔昧着良心说道。
　　清早因为赶着来苍都的车，他出门只是急急忙忙地吃了口馒头，看看墙上的挂表，现在已经一点三十六了，除了刚才那瓶橘子汁，他已经将近七个多小时没有进食了。
　　郑乔现在的肚子真是可以用饥肠辘辘来形容了，但是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初来乍到，就跟人家说他饿，好像有点儿不太好。
　　“你饿吗？”唐怡仁扬着下巴面无表情地问道。
　　郑乔笑着摇了摇头。
　　“我再问一遍，你饿吗？”
　　咕噜噜——郑乔又摇了摇头。
　　“怎么老家来的人一个个的都这么麻烦！”唐怡仁一甩手，往店面的后屋走去，接着就是一阵锅碗瓢盆摔菜刀的声音。
　　因为郑乔在工地做了将近两年的饭，所以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也往后屋走了过去。
　　掀开过道的帘子，郑乔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亮堂且设备齐全的厨房。说实话，他在工地做饭的时候只有一个破旧的大土灶。
　　而这个厨房，两个并排着的巨大柴油灶，抽油烟机，光是炒菜的勺子铲子墙上就挂了好几把。郑乔轻抚着墙面的瓷砖，屏住呼吸慢慢走到了切菜的菜板前，拿起了菜板上一把光鲜亮丽的菜刀。
　　他用手在刀刃上来回滑了滑，闭着眼睛暗自感叹道：“这应该是一把极好的碳钢菜刀……”
　　“喂！”郑乔身后忽然一声大叫，他转过身，发现唐怡仁正举着把菜刀面对自己站着呢。
　　“你在这儿闭着眼沉醉什么呢？赶紧给我往后稍稍！”
　　郑乔忙不迭地把自己手里的菜刀放回了菜板上，转身闪到了一边去。
　　唐怡仁整理了一下菜板，从一旁的冰柜里拿出了两三条冰鲜的小鱼。
　　“怡仁姐，你这是……要准备做饭吗？”郑乔问道。
　　“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在准备做饭，嗯……给我做得吗？”
　　唐怡仁一下把手里的菜刀戳到了菜板上，她一手握着菜板上的刀把，一手叉着腰，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我可是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给你这个臭小子做饭，要不你就去外面安静地等着，要不你就站这一句话别说，听清楚了吗？”
　　郑乔闭上了嘴巴点头如捣蒜。
　　唐怡仁拿刀背把郑乔拨拉到一边，开始在菜板上处理小鱼。切头，去尾，掏了内脏后，手起刀落哐哐几下就把小鱼们剁成了七八块。
　　又从菜篮里取出了之前做菜剩下的半块青椒，几个鲜亮的小米辣，都切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小丁，又切了两片生姜，分别放到了小碗里。
　　接着转身拧开了灶台的开关，把锅烧热后，拿起一把墙上勺子往锅子里淋入了少许宽油，然后加入姜片，几粒麻椒，最后把刚刚切碎的鱼块扔进了锅里开始一起翻炒，鱼和麻椒的香味儿立马窜了出来。
　　郑乔在一边都看呆了，心说好个厉害的姐姐啊。他没想到这个大朱伯口中被唐二叔娇惯坏了的侄女是个这么不简单的女孩子，本来还以为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呢。
　　厨房里没有空调，柴油灶一开，热气马上充满了整个厨房。
　　唐怡仁额前散落的几缕秀发粘在了脑门上，急速升温的厨房把她的脸也烘的粉粉的。
　　郑乔的两只眼珠子被唐怡仁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狠狠地勾住了，烧菜的人真的是太有魅力了，他在心里感叹道，同时也在期待着自己能赶紧烧上菜。
　　待鱼块微微有些焦黄时，唐怡仁哗地往锅里浇了一碗清水，盖上了锅盖。
　　她拿起灶台上的抹布擦了擦手，淡淡地对此时正一脸智障表情盯着自己的郑乔说道：“出去等着吧，马上就好。”
　　“啊？噢！好的！”郑乔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厨房，拉出椅子坐在了一张餐桌前。他双手合十有些激动地抖着腿。
　　郑乔的父亲走的早，从他记事起就跟在母亲身后围着灶台转，后来母亲也因病离世了，他靠着亲戚的接济勉强上完中学后就被迫辍学了。自己的生计成了问题，他本来想进城打工，攒了钱再去想办法完成学业的，但是招工的地方都嫌他岁数小，不要他。
　　走投无路的时候多亏了乡亲大朱伯的帮忙，他才能去工地做饭，这一做就是快两年，两年后又通过大朱伯的介绍来到了这里，认识了愿意收留他的唐二叔，还有愿意给他做鱼汤的怡仁姐。
　　除了自己的母亲，唐怡仁是第一个给他做饭的女生，这饭还是光闻起来就要流口水的鱼汤，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几次鱼呢。
　　正当郑乔百爪挠心似的想着厨房里的鱼汤时，唐怡仁端着一个黑色砂锅从后厨走了出来，把鱼汤和筷子勺子都放到了他的面前。
　　“赶紧塞吧。”她边说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抽出凳子坐到了郑乔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