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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师兄捎书表旧事痴女带话诉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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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中的干草铺上,员半千带着脚镣,肩扛夹板,愤怒的抓着几根干草,一节一节的拽断,地上一片碎屑。
  “员县尉,有人看你来了。”狱卒带着一人前来,开了锁,叮嘱道,“我是背着牢头让你们见面,快说快散。”
  员半千隔窗定神一看,来者是多年不见的师兄何彦先,慌忙站起,托着沉重的脚镣,跌跌撞撞铛铛琅琅地走到窗前,伸出手去,何彦先紧紧抓住员半千的手,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无声的跌落下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员半千哽咽着问。
  何彦先松开手,含泪道:“我在齐州老家开馆教书,上个月接到咱师弟卢照邻的书信,他病在具茨山下的新家中,盼能一见。我沿着黄河辗转到了阳翟具茨山下,找到了照邻。”
  员半千说:“永微五年(655年),师弟照邻在邓王李元裕府任典签,邓王夸他是司马相如再世,甚受器重。龙朔(663年)末,调任益州新都尉。他什么时候离蜀了?”
  “嗨,”何彦先叹了口气:“总章二年(669年)底,照邻二考秩满去官。离开蜀地,寓居洛阳。因其诗《长安古意》中的一句“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被武三思诬为影射于他而入狱,后来经洛阳诸多好友营救方才出狱,出狱后不久染风疾,居长安附近长白山,去年冬因服丹药中毒,手足残废,才又徙居阳翟具茨山下,买园数十亩,疏凿颖水,环绕住宅。并为自己预筑了一个坟墓,因病难忍,常常僵卧墓中等死。”
  “悲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员半千感慨万千。他忽然想起,永微五年(655年),他的老伯父在晋州家中病故,他雇板车送棺木回齐州全节故里,路过太岳山时,他遇见一伙射猎的纨绔子弟,打伤采药的老汉,强抢其女,一直追到山下。员半千抽出身上佩刀,杀退了他们,救下了他们父女。老汉说他姓杜,闺女叫杜珍。老汉当场把闺女许给员半千为妻,员半千言说自己已有妻室,老汉坚持让员半千纳她为妾。员半千不落忍,终不答应。后来,员半千做媒把她嫁给了年轻的师弟卢照邻。想到这里,员半千问:“不知照邻与杜珍他们夫妻可否和睦?”
  “和睦,很是和睦。”何彦先说,“若不是杜珍累死累活的细心照料,恐怕师弟一天也活不下去。”
  “风病有这么厉害!难道没请名医?”
  何彦先说:“师弟在长安时就和孙思邈是邻居,为治病拜孙思邈为师,孙思邈开尽药方,却无能为力。师弟不知你身陷囹圄,还在常常念叨你,盼能见上你一面。我临走时,碰巧骆宾王前来探望咱师弟,言说你中武进士后,奉调武陟县尉。骆宾王说,你曾向他索要小诗,当场挥毫,作诗一首,让我转交与你。”说着掏出一封书信交给员半千,员半千郑重的接过,放进了衣袋里,说:“人传骆宾兄惜字如金,我要好好看看。”
  “我刚踏进武陟县境就听村民说,武陟县来了个救星员县尉,因赈济百姓被打入监牢,我一打听,还真的是你!你一身正气,堂堂正正做人,真像咱的老师王义方。”
  “我怎敢与老师相提并论?!”员半千正色道,“老师才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当年老师考明经科骑马赴京,中途遇一人徒步去颍上探望病父,老师看其疲惫焦急,便让马与他骑,不留姓名而去,后来竟累得柱棍入京。不久授晋王府参军,弘文馆学士。宰相魏征很器重他,要把夫人的亲侄女裴惠嫁他为妻。老师婉拒。后来魏征去世,老师方才提出与魏征夫人的侄女裴惠结亲。朝中同僚不解,诘问为何,老师答,以前,我是不依附宰相权势,如今,我是为报答宰相的知遇之恩,所以如此。”
  何彦先频频点头:“是啊是啊。”
  员半千又追忆道:“贞观二十年,老师因为以前与获罪的刑部尚书张亮有交往,并仗义执言,被贬为儋州吉安县丞。南蛮之地,田野荒芜,道路梗塞,老师召来地方酋领,聚集学生门徒,亲自为他们讲授经书,举行祭祀先圣先师的礼仪,一时清歌短笛和鸣,老少尊卑有序。三年来吉安大治,蜚声海内。”
  “老师的前程毁就毁在李义府身上。”何彦先咬牙切齿的说,“显庆元年(656年),老师刚刚升任侍御史,当时中书侍郎李义府执掌朝政,有个女子淳于氏长得姿色过人,因获罪被囚在大理寺,李义府看上了这女子,托大理寺丞毕正义违法把她弄出了监狱,霸占为妾。老师就弹劾他。我记得当时奏文为你所撰,可我现在记不得此文了。”
  员半千说:“年代久远谁还记得清楚,反正是专奏李义府害政!可是,李义府看准高宗热宠武媚,上奏立武媚为后,正中高宗下怀,高宗反而说咱的老师侮辱大臣,再次被贬为县丞。从此老师郁郁寡欢,染以重病,死时刚刚五十五岁。”
  “说够了吧?唠够了吧?”牢头好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吼道,“谁值的班?”
  刚才那狱卒慌忙跑过来,满脸陪笑道:“他是死刑犯,没有几天活头,就让他的嘴快活快活吧。”
  “我叫你快活!”牢头劈脸就是一拳,那狱卒两眼周围立马现出两个大大的黑园圈。狱卒疼得龇牙咧嘴,非但不敢发作,反而强笑着,活像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
  “牢头,请你过来。”员半千招了一下手,态度还算温和。
  牢头分明产生了误判,因为以往罪犯招呼,大都是送点银子,他以为发点小财的机会来了,不由喜上眉梢。员半千说:“我俩再说几句话,我送你个见面礼。”
  “好吧,只要我准,你们唠到啥时候都不要紧。”说罢,乐颠颠的走了。
  何彦先又是一叹:“咱老师死了后,咱俩在坟一圈植松种柏,在坟后结一茅庐守孝,一守就是三年。你言说,你做人,一辈子就做老师王义方一样的人!无巧不成书,李义府迫于你在朝野的威望,有意拉拢你,以培植私人势力,他与密友检校中书侍郎许敬宗商定,把许敬宗继室虞氏生的小女儿许翠许配与你为妻,并承诺让你出任庐州刺史。你跟我说过,你厌恶许敬宗与李义府狼狈为奸,到底不从,一下子把二人都得罪了。每当褚遂良一班大臣举荐你为官,李、许二人总是设法通过晋王李治——当今在太宗面前诋毁、中伤,致使你仕途无望。”
  员半千苦笑道:“如今你疲于奔命,我身陷囹圄,卢照邻病入膏肓,咱们真可谓是难兄难弟了。”
  何彦先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头,说:“我从具茨山临来时,杜珍一送再送,我催她回去,他硬是不回,似有话要说。我再三问她,她只说了七个字。”
  “哪七个字?”员半千十分好奇。
  “愿半千一生平安。”
  员半千一听不再言语,陷入凄楚之中。
  牢头显然等得不耐烦了,慢悠悠的转回来,员半千又向牢头招招手,牢头兴冲冲的赶来。员半千装作摸衣袋,牢头凑得更近了,脸几乎贴到窗棂上。员半千像他打狱卒那样,隔窗伸出拳头打在牢头脸上,打得牢头嗷嗷乱叫地跑出去了。
  “师兄,你走吧,别忘到我全节老家,告诉我的独女一声,就说我在武陟很好。”
  何彦先问:“不告诉她实情?”
  “不能!”员半千说,“我妻子病死后,全靠幼小的她苦苦操持家务,我没给她一天福享,反倒让她整日受累。我这个当爹的太差劲了!”
  “既然这样,我去去就回。”何彦先说,“我见咱的闺女保证不说实情。我再回到这里与你作伴。”。
  “这会误你教书。”员半仙坚决的说,千万不要这样!我求你了!
  说话间,忽听人声噪杂,领头瓝牢头走在前面。后头跟着一队衙役,气势汹汹的赶釆。员半仙慢慢握紧了拳头。何彦先一下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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