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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之一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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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
  细微的泥土滑落响声后,一只灰扑扑的野兔从隐蔽在枯荣参半草丛边的洞里冒出来头。
  灰兔长而毛茸的耳朵不停的左右转动,嫩带水的三角鼻也在快速耸动着。
  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鼻子里闻到的气味都在告诉它一件好事——
  附近没有敌人!
  大片刻后,灰兔终于抬高小脑袋跃动身体,却只堪堪跳到洞口边缘处而已,它仍然在重复耳朵和鼻子的动作,仔细探查附近某个角落有没有别的生物在等着它。
  再一次跳跃,灰兔终于完全跳出洞口,露出和小脑袋极其不协调的大身体,它跳出洞口后站直了身子,耳朵、鼻子继续不停的动着,和圆鼓鼓的肚子相比显得小多的脑袋也四处乱望。
  它现在需要出去寻找食物,不仅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非常多次的确定之后,灰兔终于勇敢的再次跳出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灰兔的每一步都跳得不远,但是很快、眨眼一下就挪了位置。
  它天生的毛色可以和枯草融为一体,只要站定不动就很难看得清那边有一只胖乎乎的兔子。
  灰兔的后腿正准备为离开洞口之后第六步做起跳准备时…眨眼一刹!一道比肥圆的灰兔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黑影突然间就将灰兔所在的位置完完全全覆盖。
  也是一眨眼,黑影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而地上的那只灰兔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哗啦!!
  雄壮的老鹰挥动着那强而有力的翅膀,把落叶枯草高高带起,也把它庞大身子一同带上天空。
  刚才那只警惕的灰兔此时正被老鹰锋利的大爪牢牢抓住,它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自然法则的安排。
  灰兔还未完全死去,它仍然再微微挣扎着,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好似要滴出泪水来,身上伤口处的鲜血稀稀落落的掉在了大地上……
  ……潜伏多时才抓到猎物的老鹰眼中没有任何变化,完成这次捕杀对它来说非常的简单和轻松。
  它从山脚底下的几间茅草屋开始向天空攀岩,比它身体还要大上好一两倍的翅膀轻轻松松就带着它快速、连续的飞过几座高高矮矮的山丘,飞到了一片连绵的树林上边,树林的尽头有座高而陡峭的山。
  老鹰的眼睛转动了几下,山崖边上有个属于它的小生命正嗷嗷着等着它把爪子上的灰兔带回去。
  “甘霖凉!!!等林被吃完饭再来不行吗?!!!”
  “杀啊!!!”
  “抱住他!扒衣服!!把他全身的东西都扒光!!!”
  猝然间,原本应该是荒无人迹、安安静静的树林在个年轻的怒骂声后便开始沸腾起来,呼啦啦一下不知道响起几十个?
  或者是几百个?
  说话谩骂、树叶摇晃、枯枝断裂、铁器互碰…乱七八糟的声音,让幽静的山林仿佛变成大地上最吵闹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吓得老鹰连忙松开爪上的灰兔,连连挥动翅膀,斜着身子向上拔高了些身形,黄黑眼睛盯着落下的灰兔转动几圈后,扭头转身再度向上飞起,几次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蓝天白云中……
  ……
  感觉到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落下来时,慕容坤心念一动,操纵着漂浮环绕在身边的一柄淡蓝色剑气——或许并不能称为剑气,那只是道一尺多长似尺状的内力而已——朝着从上方偷袭的人或东西攻去。
  尺状剑气上的蓝光已经极为的黯淡,剑身几近透明,要不是边缘还有一环蓝光的话,恐怕就要看不到了,而且剑气飘在空中时还如柔软轻薄的淡蓝色罗纱布被风吹得胡乱抖动。
  然而当它连番转动不断穿过野兔的身体,把这只守株而来的野兔割得四分五裂时,可见其威力绝对不似外形那般随意普通。
  半空中碎肉块四处散开,淡蓝色的戒尺形剑气也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碎肉也有不少兔血撒下落在底下的人头上,然而慕容坤满头满脸早已是鲜血,早已看不清样子,只有眉眼间还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少年人。
  少年也没时间去关注、也无所谓头顶上落下来的是什么,只要不是刀剑暗器就好,淡蓝色剑气消失后,他便挥起手中的青玉烟杆开始与下一波敌人继续战斗。
  慕容坤手中的那柄青玉烟杆约莫约莫二尺多长、整体细直,烟杆前段却好似龙头一般弯曲,周围还镶嵌着不知是何材质的金色圆片,好似似青龙的鳞片一般的。
  因此那柄细长青玉烟杆仅只是形似而已,却让人感觉真的看到一条青龙,只是这条青龙杀性极凶而已。
  少年将手里那把玲珑剔透的细长青玉烟杆从敌人身上抽出来,好似龙头的烟嘴留出里边残存的鲜血,仿佛如青龙吐水般。
  他继续挥舞烟杆,青龙的龙头下吊着的那枚玉佩饰也之一起高高扬起,两者间一条细至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缠住立马一柄挥来的长剑。
  锵!
  长剑应声而断!
  断口处平整其一,好似精心打磨过的一般!?
  慕容坤挥动玉烟杆对着半空中的半截剑身狠狠一敲,那半截剑身猛的一下改了方向直飞而出——
  与此同时,那个方向一支约有食指粗细、疾似流星的银色短箭正高速飞来!
  剑身受到大力敲击后的冲势固然凶猛,然而穿过两人身体后力道已经大减。
  而那支食指粗细的银色短箭在击碎三个脑袋、撞断两只手臂后,仍然轻轻松松的将不自量力的半截剑身再次斩成两半,好在两股力道互碰之后,食指粗细的银色短箭稍稍改了下方向,可依旧来势汹汹…
  …慕容坤感到右肩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回头查看,看到肩膀上多了只闪耀的银色光泽短箭,还微微颤抖的尾羽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中了!打中了!”
  “快!上去干他啊!”
  “妈的,有本事你先上啊!”
  “……你他妈平时让我叫你大哥,好东西都给你,现在有难当大哥的不是应该打头阵吗?”
  “……”
  慕容坤背靠在根大树,看着数丈远的下九流角色们围成一度人墙把他团团围住,这圈人墙外还有一圈,在外面还有一圈,更外远还有一圈……
  这场无名之战爆发片刻后——也就是现在,少年可能已经斩杀了二三十个人吧?
  他们的尸体现在就在背靠大树的慕容坤和手握着铁迹斑斑、缺口断裂刀剑,面容狰狞、打扮好似农民的人中间。
  “谁他妈推……”
  那群外表好似农民的人忽地就乱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被推了一下,那人正准备开口骂上几句,只可惜几个字后剩下的话便被慕容坤手里烟杆前的龙头给拦下来,并且再也说出来……
  若是能好好把玩下少年手里拿着的那柄浑如一体、通体剔透的青玉烟杆的话,你会发现它还真像是端午时节的龙舟,平而直的烟杆身体在末端时稍稍向上一弯然后再向前。
  然而这条青龙真如翱翔在树林中的青龙一般,张嘴抬爪便会有一或多人丧命。
  慕容坤脚踏着非道宗玄妙的轻功步伐,在拥挤的人群中轻松自如的游走,每次要出手之前都会先靠在宽大的树木上,然后再刺出手中那把细长的烟杆,刺到敌人身体里。
  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玉烟杆有没有刺中敌人,紧凭手上的感觉就知道,所以他的每一次的刺和收都非常的果断,每一次也都能够取回一条敌人的命。
  在十岁那年,人体周身各处所有的大穴要穴和死穴,就已经牢牢记在少年脑海中,哪一处有什么样的作用同样也都记得清清楚楚,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
  只需要一瞬,他便可知道要攻向哪一出要害,可以让人命丧当场——
  且青玉烟杆坚若金石,比起寻常铁器还要强悍,只是稍多用点的力气,次次都是穿过敌人身体,还得多花点力气把烟杆从肌肉里抽出来。
  有时候动作幅度稍大点,烟杆末端似龙头的造型周围装饰用的金片还会扯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内脏或者白花花的骨头……
  慕容坤右肩上的短箭不知被什么刮擦到?引得少年脚下稍缓,霎时间,一把比手掌还要宽的虎背刀就趁这个的时候,找到机会朝他的后背砍去。
  他听见背后风声大起时并没有不回头、也来不及回头,直接运转内力发动幻云剑诀,一柄比刚才颜色更淡一些、大小更薄一些的尺形剑气从他后背脊椎处忽地飞出,在虎背刀主人偷袭即将得逞的时候,尺形剑气先一步直直穿过他的脖子。
  瞬间喷涌的鲜血瞬间喷向慕容坤的后背,大量的红色瞬间把他身上那件黑袍的黑色给盖住,却又立即全都滑落在地上,重新被鲜血洗刷过却依旧黑的袍子。
  正因为如此,慕容坤的手上、脸上、头发全都沾满了鲜血,而那件黑袍所在之处皆如新衣一般,黑的发亮。
  慕容坤感觉到右手的力气在飞快流逝中,便不再用蛮力杀敌,而是改用非道宗的太极剑法。
  这套非道宗的入门剑法,招式看起来非常的简单,却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其中所藏的技巧也能让人无比受用一生。
  慕容坤手上的烟杆比普通长要剑稍短些的,却依旧能够凭非道宗的剑法技巧,轻松挑飞敌人手里的兵器,再把玉烟杆送进他们的心口和喉咙。
  玉烟杆上悬着的吊饰每一次高高扬起落下时都会扭断一柄刀、剑、枪、棍,玉烟杆每一刺也会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如此效率的击杀让慕容坤很快就解决了大部分的敌人,因此最后剩下的十几个人已经开始鸟兽般仓皇逃跑。
  慕容坤双脚如灌铅般沉重,不想再费力追上去,索性正定心神,全力运起内力施出非道宗的幻云剑诀——
  两道蓝光大冒、形若实体而薄如蝉翼的古朴短剑从他掐着剑诀的手指飞出,朝着树林中那些散在各处的敌人飞去……
  吵闹的树林终于恢复了本应有的宁静,只剩下慕容坤费力的粗喘声远远消失在树叶间,非道宗的这招幻云剑诀他也不过才练成一年而已,并不能很熟练的控制两把剑气。
  要知道,坐落在青城山上的非道宗乃是千年道家之传承所在,其门派武学玄之又玄、妙之又妙,若是不先入师门修几年心性,很难贯通并熟练运用非道宗的武学。
  慕容坤能在一年的时间内练成已经算得是江湖中年轻一辈天赋在中上之资的人了。
  “甘霖凉,这回没藏着人偷袭啦?”
  慕容坤确定这一次追杀的敌人已经被他全灭掉后,胸中闷雷般的喘声瞬间消失,整个人也瘫软在尸体堆上,完全无所谓这边漫天的刺鼻血腥味钻进脑子里。
  周边每一寸都堆叠着三五个人,甚至连附近十丈距离都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慕容坤就这样大睁着眼睛躺在尸体上喘着气,他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一闭眼这疲惫的身体昏睡过去。
  现在他还需要在短暂的安全时间里思考并选择接下来要走的路线以及如何面对下一波追兵?追兵会有谁?实力多少?会带师门奇异机关?……
  片刻空闲间,慕容坤突然想起来江湖上有句流传已久的玩笑话——
  少年闯荡江湖,绝少不了三大元素:奇珍异宝、绝世美人和……千里逃亡!
  现在想起这句话时,少年不由得苦笑道:“霖凉咧(闽南方言脏话),林被三样都有,那是不是可以死而无憾了?”
  去年西域外出现了处不知是拜火教还是景教的宝库遗址,里面有着无数的奇珍异宝,珍奇古玩,最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有江湖上的武学秘籍——
  无数的孤本珍藏。
  有十几年前、几十年前、甚至百年前江湖中正邪各门、各派、各教、各宗,有名气、没名气,侠士、豪门、魔头、恶徒等等等的独门心法、不是绝学。
  从最基础的文学知识到医术、建筑、锻造、工艺……囊括三百六十五行,各行各业的制造心得。
  十六岁的慕容坤走进宝库大门之时,吓得倒退两步,那里的东西比他逃出来的神农谷里头藏的书籍还要多得多,多得用可怕二字来形容的话,也还是非常不足以描述一堆一堆和小山包一般的宝贝……
  他很幸运的得到了三件宝贝——
  三件看起来最寻常、最普通,却非常有用的宝贝。
  一件水火不侵的黑袍“息服”、一杆坚如金石的玉烟杆断鬼,还有两本记载江湖中两大宗派十之八九不传绝学的秘籍。
  比起有的人拿了更多、更稀奇的东西,可他只选择了三样,然后安全的离开了那处沙漠中的不知是拜火教还是景教的宝库遗址,以及一大群厮杀的人。
  道理很简单——匹夫无罪,怀璧之罪。
  宝库中的千件异宝、万卷孤本自然是在江湖中引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
  慕容坤坐起身子,把插在旁边尸体的脑袋上细玉烟杆给拔出来,甩掉粘在好似龙头烟锅里的红和白,再把烟锅里头仔仔细细搽干净后,才从怀里掏出个小香囊。
  一个用秀美细线纹着朵栩栩如生的月季花的小香囊。
  少年忽地看到香囊上的那朵月季时突然就愣住,立马就回过神来从香囊里掏出烟叶塞到烟锅里,颤抖的双手打了好久的火镰才把烟草给点着……
  吞吐着烟雾,他呆呆的看着手上拿着的香囊,那股熟悉的香味似乎又萦绕在身边,还愈来愈浓郁,布满树林的血味都好似被那股浓香冲淡,甚至掩盖过去。
  “甘霖凉!”慕容坤怒骂一声,把手里的香囊扔到远处,仍在血泊中之中。
  ……
  月季花上的丝线吸满鲜血之后…变得更加红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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