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招募流民

　　蒂涅茨城南外的空地，一口大陶罐中咕嘟嘟的吐着白雾，一个红头发的家伙正卖力的添着柴火，火苗剧烈地跳动着，从陶罐飘出的粥香一阵阵传入窝棚区，很快里面就如同炸了锅，饥饿的流民们纷纷涌出来，大锅周围立即围得水泄不通，一群群衣衫褴褛的大人小孩看着大锅直流口水，奥多、巴斯、罗恩三人持矛握剑站在边上，倒没有人敢冲上来抢。
　　亚特对奥多点点头，奥多转身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嚎叫起来：“大家都安静，这是新上任的南境治安巡逻官大人。我们大人招募流民随军去南边开荒种地，大人仁慈，在开荒地种出粮食之前，大人都管吃管住，现在报名还给每户发10磅脱壳大麦。”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如果真的管吃管住，一家人就不用在这里等死了。
　　奥多还在继续：“开垦出来的土地将分给大家租种，第一年不收地租，以后也只五税一，而且耕种满五年后地就归你们自己了，劳役赋税肯定比你们以前的领主老爷要轻，这样的好事，你们去哪儿找！”
　　人群原本静静的听着，到这时立即嗡嗡的议论起来，一个流民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老爷，南方不是打仗吗？我们好不容易逃到北边来，可不敢再回去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普罗旺斯北部，是此处东南边的一个平静的地方，那里是不会有战乱的。”
　　流民们议论纷纷，亚特在一边看着这些人，都是衣衫不整、枯瘦如柴的身材，站作一群群的，显然他们是按同地同村站堆的，每一群中都有一两个领头的，大家围在他身边商量着。
　　其中一群人多的流民商议完毕，出来一个身材稍壮的领头问道：“这位老爷，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强盗山匪吗？万一遇到强盗山匪打劫，那可就得丢了性命。”
　　“你们放心，我们大人就是巡境官，专门缉捕强盗，剿杀山匪的，强盗山匪不敢来劫掠大家。”
　　那领头又问：“那我们都去，能不能先给些粮食钱财，我们也好准备好了跟你们走。”
　　奥多眼睛转转，这人分明是想趁机占点便宜，钱粮给了他，跑了上哪去找，他摇头道：“要跟我们去的，我们自会安排，再说了，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们也是要挑选的，不是想去就能去。”
　　周围密密麻麻的流民都犹豫着，毕竟好不容易逃到北方，又要跟着回南边，说是没有战乱盗匪，谁的心中也没底。
　　奥多不急不慢的道：“大家可想好了，你们要是愿意呆在这里冻死饿死，也随你们，要是你们愿意跟着巡境官大人随军种地，说不定还能过上顿顿面包、天天浓粥的好日子，这位就是我们大人，是宫廷治安大臣亲自任命的南境治安巡逻官，跟着他，你们是不会吃亏的。”奥多一指身边一身皮甲，外披皮鳌、腰挎长剑的亚特，确有一身威武霸气。
　　那一个领头上来问亚特：“这位大人，你们招多少人？”
　　亚特很不喜欢这个领头，他现在人太少，不会在一个群体中招人，否则这些人抱成一团，闹腾起来，如何好管，他已经决定了不要这个领头了。
　　亚特对着周围的人大声道：“我是巡境官亚特伍德，你们要是不想让妻儿子女在这里冻死饿死，就跟着我，只要被我选上的，马上就可以喝粥，今天晚上还有一顿肉汤泡面包，以后开荒种地，也不会饿着你们，我总共就招十来户人，选满了就不要了。”
　　这些人一听只招十来户，这里的流民可有两三百人，城北的还没赶来，要是人多了，可就没机会了，有些人一急，人群便蠢蠢欲动。
　　“我来试试，大人你看看我能不能选上。”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大约30岁上下的流民走出来大声说道。
　　有了第一个敢站出来的，亚特松口气，对奥多微微一点头，奥多走出来，翻过那流民的手掌，满手厚厚的茧子，奥多又拉开他破烂的衣服，右肩上也是道道疤痕，应当是长期牵犁挖土的农夫。
　　奥多点点头，让他站到亚特跟前，亚特上下打量一番，跟斯考特一样精瘦的样子，皮肤黝黑，陈新对他问道：“你叫什么？”
　　“老爷，我~我叫巴德，巴德·吉尔斯，普罗旺斯人，今年秋天带着家人逃到这里的，命大，没饿死。”
　　“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儿子。”
　　“儿子多大了？”
　　“十二岁了”
　　“好了，你被选上了，可以去喝粥。”
　　巴德听了赶紧回到人群牵出妻儿，给亚特行了跪礼后，径自到了陶罐边，卡扎克已经装好麦糊糊等着他们，巴德几人也顾不得烫，端着就喝起来。
　　周围流民一看巴德一家狼吞虎咽，再忍不住，又跑出几个围着奥多要报名。
　　奥多看越来越多人围拉上来，连忙道：“好了，大家一个一个来。只招十户，再晚可就没了。”
　　那几名纤夫连忙排好，朱国斌一个一个看，几人都合格，又让他们走到陈新这边来。
　　一连几户都是男人壮实，没有子女或是子女都十多岁的流民家庭，都通过了亚特的选拔，跑到陶罐边吃起来，周围流民见别人喝粥，口水长流，乱纷纷的都涌上来，巴斯和罗恩拿着短矛长剑连声恐吓，才勉强没让他们哄抢过来，这些人冬日都是由蒂涅茨救济麦粥，但那粥几乎全是水，看到陶罐中冒着香气的浓粥，谁还忍得住。一时间人群沸腾，有些来得晚的，拼命往前面挤，撕扯叫骂声响作一片。
　　又一个通过奥多的流民来到亚特面前，“多大年纪？”
　　“大老爷，我今年二十一岁。”
　　“有没有妻儿子女？”
　　“有一儿一女。”
　　“都多大了？”
　　那流民在亚特面前站久了，更加紧张，声音有点发抖：“一，一个四岁，一个六岁。”
　　亚特低头思索着，自己是要招人去开荒种地的，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活都干不了，自己还得浪费粮食养着，很不划算。
　　“你～”亚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两个小孩已经跌跌撞撞扑过来，准备去陶罐边喝粥，那流民忙拦住他们，连声道：“大老爷还没答应呢，等等。”
　　两个小孩都是衣不蔽体，头发脏得如同沾了泥的麻绳，结在一起成了一条条的形状，伸出的手也如干柴一般，后面追来一个相似模样的瘦弱女人，拉着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都仰头看着亚特，黑乎乎的脸上挂着两筒鼻涕，亚特甚至没分出来谁是男孩谁是女孩，四岁的孩子眼中都没有了纯真，只有哀求，也不知他们饿了多久。
　　“你～”亚特那个“你”字说了半天，没说出后面的话来，罗恩和卡扎克等人都静静看着他，等他决定。
　　“你～被选上了。”亚特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那流民忐忑的等了半天，终于得到了好消息，他和他妻子孩子都一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亚特扶起那流民和小孩，让他们一家赶快去吃。
　　“罗恩，罗恩，你过来，一会儿你站在我前面，奥多选过的，只要是家中有老人和不到十岁小孩的，一律不收。”亚特还是让罗恩做了这个坏人。
　　于是后面的挑选，就有了三道程序，奥多只管看身体条件和面容，罗恩询问家中成员，亚特就在最后装装样子。中间一连个没被选中的流民家庭，老老小小都跪在罗恩面前哀求，罗恩跟随父母一路北逃，早已见惯了更悲惨的光景，丝毫不为所动。
　　不到一个上午，亚特几人便挑选好了十二户流民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来普罗旺斯南北各地，经过重重挑选，除了那户亚特特许的流民，其他的都是吃苦耐劳的青壮男女和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他们都是耕田种地的好手。
　　一群被选中的流民在陶罐边狼吞虎咽，周围的流民都流着口水，羡慕的看着这三十几人，围着久久不肯散去。
　　“奥多，再去问问流民中有没有工匠，最好是铁匠、皮匠”
　　过了半天奥多才带过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头叫巴里安，本是奥斯塔城中的一个木匠，带着老妻和幼孙逃到蒂涅茨，彼埃尔大人将流民中的所有工匠都招进了城中，但他年老体弱还偕老带幼，始终没能进入蒂涅茨。在刚才的挑选中，老头也直接被奥多轰走。
　　“老爷，他只是个木匠，还带着老婆子和小孙子~”罗恩提醒亚特。
　　“带上，让他给库伯帮忙，兴许还可以做点农具。”亚特也很无奈，流民中的手艺人早就被彼埃尔大人选进了城中安顿，沉默思考片刻道。
　　然后叫过奥多、罗恩、巴斯和卡扎克几人，围了一个小圈，亚特对他们道：“让他们下午在此处集合，把壮年男子都挑出来，记下他们的名字，然后再按户发粮食。”
　　......
　　天上飘起了纷纷落落的雪花，大地被铺成一片白色，一个跨马骑手带着四个持械壮汉护着一群身背大包小包东西的流民走在通往无名山谷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