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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北，就是长城了，长城啊！那是汉人最骄傲的神迹，而今天，它不再属于汉人了，时光在穿梭，文在野的囚车终于抵达长城脚下，长城！他文在野从来没有到过长城，今日，他到了！阻挡莫罗人的长城，今日，成了莫罗人进攻汉地的跳板，文在野冷冷的看着城墙上的寒冰，他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卖国求荣，苟且偷生的无耻匹夫。
那个人姓石，名禅亦，当年汉地群雄割据，纷争不断，莫罗人的第一任皇帝莫罗休干率大军南下，试图在混乱的中原大地分上一杯羹，莫罗人铁蹄踏水，兵锋所指之处，皆是寸草不留，杀人父母，辱人妻妾，虏人子女，为中原汉人所唾骂。
石禅亦率军节度一方，手里步骑混合，将近六万人马，这时的他日子过得并不舒坦，因为他的后晋主子李景源不信任他，李景源在多次召见石禅亦未果后，派遣各路大军征讨石禅亦，给出的奖赏就是石禅亦的地盘，谁干掉石禅亦，谁就可以拥有京南大片的土地，有了这个条件，四方节度使纷纷带兵出征，齐讨石禅亦，生怕跑慢了没肉吃。
石禅亦的局面极度尴尬，主子不信任这种事无法解释，他没法跑到李景源面前求取信任，任何有掉脑袋风险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极度耻辱的法子，石禅亦给莫罗休干写了一封信，在信里，他称自己是莫罗休干的儿子，只要莫罗休干愿意出兵帮助自己，他愿意把京南的九镇，还有北长城交给莫罗人。莫罗休干同意了他的请求，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统军南下，京南九镇啊！还有北长城，他莫罗休干从来没有奢望过的东西，他石禅亦今天双手奉上，而且绝对是童叟无欺，这种买卖傻子都会做，更何况他是莫罗休干。
莫罗氏的大军又一次南下，这让李景源很头疼，割据的节度使们已经让他烦不胜烦，如今这该死的莫罗人又来了，然而有的事情总是利害共行的，只要他李景源抓得住。李景源自认为他抓得住，他下令，继续进攻石禅亦，一定要砍下石禅亦的脑袋，管他什么莫罗休干，他要是敢出兵援助石禅亦，那就连他一块儿打！李景源打了一手好算盘，在他看来，石禅亦也好，各方节度使也罢，都不是自己的人，他们一块死磕，死的越多对自己越有利。可惜他错了，各方节度使听说莫罗休干领兵南下，要帮助石禅亦，齐刷刷的拉住马缰，开始原地踏步，有的甚至直接哪来的回哪去，不打了，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走，最终，莫罗休干的大军到达了石禅亦的京南驻地，石禅亦宣布向莫罗称臣，自此，他石禅亦，是莫罗的臣子了。
莫罗休干很开心，他比石禅亦还要小一些，站在京南府的城墙上，他拍着石禅亦的肩膀，“哎呀！你看，从年龄上来看，石将军还要比我年长些，这要给我做儿子，实在是不太合适啊！”石禅亦一脸的媚笑，仿佛没有半分羞耻感“陛下说得哪里话，禅亦虽然年龄上长了几岁，但是功勋不及陛下万分之一啊！陛下起白河，灭大燕，统一北方，那是天底下无人能及的大功业啊！儿臣这米粒的光芒，怎能与陛下皓月之光辉相比啊！单从这一点来说，禅亦别说给陛下您做儿子，做孙子也是再合适不过的啊！”
莫罗休干听完哈哈大笑“好！说得好啊！朕终有一日会扫平宇内，届时禅亦你，就来替朕管理这片中原大地吧！”石禅亦闻言大喜，跪拜在地，连连叩头“儿臣愿追随陛下，马首是瞻，”
滚滚的风烟穿过层层云雾，一转眼，五十年的岁月流走了，当年京南臣上站着的那个男人和跪着那个男人，而今都成了传奇，莫罗休干成了莫罗帝国最了不起的帝王，被莫罗人传颂，甚至被汉人传颂，而石禅亦嘛！则成了一个笑话和耻辱被永远的记得，虽然换了朝代，后晋变成了大汉，但他石禅亦，没有人会忘记他，也许后人会觉得他冤枉，说他是被李景源逼的走投无路才投奔了莫罗，但这是成为奸贼的理由吗？他从根本是背叛了一个种族，背叛了生养他的土地，这一切的背叛背后，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有的只是可耻的交易与苟活，他石禅亦做到了，他活了下来，只是时间不长，三年而已，他用必将承受千年的唾骂换了三年的苟活。值得吗？没有人有答案，因为谁也不是当事人，谁也没设身处地过。。
然而有的人，天生就有答案，比如说文在野，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想起了石禅亦这个名字，而后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你我危难时也是年纪相仿！禅亦小儿啊！你真罪人也！这横亘在北方的长城，自你割让以来，再不为我汉家所用，我汉地多少男儿葬身于此，这原本应是属于我们的东西啊！若我这皓首罪臣能与那战死的几万男儿守在这长城之上，他莫罗贼子安有今日？禅亦小儿，你这奸贼，你这鼠辈，为一己之私，坏民族大业，恨不能生啖尔肉，解我心头之恨”文在野狠狠的捶打这囚车。或许吧！这一路走来他早也生死看淡，也提不起什么爱恨，如果此时的他说恨，那是真的恨！
一匹青牛在这支押解队伍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青牛，据说只有上古的人才见过，牛背上坐着一位老者，他手持竹简，面色红润，两鬓斑白，粗布大衫，肩上挂着一个葫芦，一双眼睛深邃而悠远，仿佛其中有一片天地，永远没有尽头，牵牛的是个男孩，他一身青衫，将几块棉布套在牵牛的那支手上，看着前方那帮人留在冰地上的血迹，他时不时的拉一下脚下的棉靴。他的眼睛很清，里面似乎有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