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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阴云开始密集，眼看一场雷雨近在咫尺，不可避免。
宾馆里，左暮的手机响起。
“左暮，不好意思，下午我在实验室里，怎么了？”
“赵靖，得麻烦你了，我找到一件带有血迹的衣服，明天下午会带到你的实验室来，恐怕血迹已有几个月了。”
“没有问题，到时候见。”
寥寥数语后赵靖挂断了电话。
气象预报显示从傍晚开始就会有雷阵雨，为了能够在第二天早上8点时把钥匙交出，左暮便在小区对面找了一家宾馆寄宿。
阵雨持续到晚上9点多才渐渐停歇。左暮洗完澡倚在阳台上漫无目的望着对面早已漆黑一片的小区，小区里偶有车辆和个人进出，而行色匆匆的路人途径小区门口时更是加紧步伐小跑而过，场面显得有些荒诞。
“小伙子，这小区不能住人的，阎王老爷住这里啊！一楼那老太婆是鬼！住她家楼上的全被她克死了，我娘原来身体好好的，上个月也被她克死了！”
中年女性的话在左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然而事实却证明，老太只是一个精神异常的老人而已。想到这里左暮不禁自我嘲讽般笑了笑。
但为什么是六楼？难道他的儿子曾经住在六楼？或者继父与老太曾有交集？患有精神障碍的人虽然话不可靠，却又会对强烈刺激过自己的事物记得极为准确，关于“六楼”又令左暮极为费解。
左暮的沉思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像是通过网络电话拨出的奇怪号码竟然再一次出现。犹豫片刻，左暮按下录音键，接起了电话。
“左暮律师？好久不见，哈哈。”对方的声音仍旧是被伪装过的，似男似女，但语气听起来很放松。
“你到底是谁？”左暮立刻警觉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置我的警告于不顾？可耻，该死。”对方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紧促。
“你又是恐吓我的那个人？杀人凶手？可恶，该死！”左暮反击。
“哈哈。”谁知道对方竟然笑了起来，语气又变得很放松，“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代表正义。但你是邪恶的结晶，你要付出代价。”
此时对面小区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但在过于黑暗的环境里左暮无法辨别人影的特征，然而此时左暮根本无心去做观察。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这个只会躲藏在黑暗中的懦夫！”左暮被激怒了，气愤地说。
“那么你可以试试看，死亡游戏上半场才刚开始呢，哈哈哈。记住，你不能向那群无能的‘猎犬’求救，因为这会破坏游戏规则，而你会显得很懦弱。你一定不想看到最惨的结局。”对方停顿了几秒，“另外，你能回忆起来接到我的电话意味着什么，对吗？哈哈。”
“你给我……”
“嘟——”
左暮正准备咆哮，电话已被对方挂断。
“因为接下来，当你每次接到我的电话，都会有一个人因你而死。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哈哈。”左暮的心头不禁回忆起对方曾用变态般的假声音向自己发出的威胁。
“子赫，我需要你的帮助。”左暮随后拨通了李子赫的电话。
“听你的声音似乎是很不妙。”
“是的，那个变态的杀人犯又发出了警告。这意味着……”
“意味着马上又会有人被杀害？”
“按他的逻辑应该是的。这真是变态到了极致，而且他似乎有意识地针对我，却没有想过加害我。”
“有些人把犯罪视为挑衅和追求刺激的‘游戏’，我想他就是这样一类人，在他眼里，杀戮就是场游戏，关于死亡的游戏。”
“但他的丧心病狂只会让我更急于将他绳之以法，正义不会缺席。只是我不确定是否该让警方参与进来。”
“如果前面几起杀人案是他造成的，我认为他对于警方的运作方式很熟悉，警方的侦查显得程序化一些，我想你可以私下里提供线索给他们，但自己进行独立侦查，两条线齐头并进，我会帮助你，还有你的好朋友赵靖，或许，或许司徒吟也是，她跟你有共同的杀亲仇人。”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到现在为止凶手都处理的天衣无缝，甚至在电话里都不敢承认杀人的事实，我想他的行为极为谨慎。如果公开与警方协作，想必他会让更多人成为替死鬼。另外，明天早上8点前能否来到这里帮助我？我想重新查找线索，就从继父死亡的地点开始。”
“额。我得4点多起床吗？好吧，我会准时到达的。那么早点睡吧，晚安。”李子赫爽快地挂断了电话。
左暮望向天境，尽管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新，但远处黑压压的云层遮盖了一切，仿佛魔鬼的利爪，伸向宁静的人间。
李子赫按照手机定位找到左暮时只有7点。黑眼圈同时挂在两人眼皮周围，彼此都知道并没有睡好。
来到楼前时左暮发现老太家并未开门。楼道里的腥臭味令初来乍到的李子赫无法忍受，他屏住呼吸一口气跑上六楼。
开门后，房子里灰尘喷涌而出，厨房里的恶臭不亚于楼道里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如果你继父是被人从这里推下楼的，我认为凶手要么是对气味具有极高的忍受力，要么就是个失去嗅觉的人。”李子赫边观察着屋内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左暮直接走进卧室，床上压着被他整理出来的衣裤，当他打开衣橱时，里面的景象却令他大为震惊。
“子赫，快来！”左暮大喊着。
李子赫迅速赶去，发现橱柜里空空如也。
那件带有血斑的高领毛线衫居然消失了！
“看来有人已经来过并且取走了那件染了血斑的衣服！”左暮往四周扫视。
“那么你继父的死果真生出了悬念。”李子赫肯定地说。
左暮突然小心翼翼地靠墙壁一侧往卧室门外走去，随后转过身来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
“有脚印吗？”李子赫立刻看出了他的意图。
“没有，地板已经被人随意清理过了，上面的灰尘分布不匀，那隐约可见的几个是我们刚才留下的。”左暮站起身，摇摇头。
“真是思维缜密。”
“一定是有人趁我离开后来过这里。但还会有谁有这里的钥匙？”
左暮随即以钥匙丢了为借口向房东进行了确认，但房东在责骂之余表示钥匙只有一把，随后左暮又谎称找到了钥匙，这才平息了房东的愤怒。
“想必有人偷偷刻制了钥匙，从房东处刻制的可能性要小于从你继父处刻制。”李子赫望向左暮。
但左暮并未回答，他似乎在某个地方分了心。突然他趴倒在床边，掀起几乎拖到地面的床单一侧，随后打开手机手电筒朝床底照去，来回晃动一番后才站了起来。
“快看，凶手实在是太过嚣张！”左暮捏紧拳头气氛地说。
李子赫也趴下来张望了一番，只见床底的地板上已被厚厚的一层灰遮盖住，唯独中间留出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呈人形轮廓的区域。他站起身来，拍打着膝盖微笑着说：“我们真是遇到劲敌了。”
“可恶的人，昨天在我检查橱柜的时候，他一定就躲在床底。居然会这么嚣张！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作案现场是否还遗留了什么证据。”李子赫思考后说，“尽管凶手在作案后会想尽一切方法抹去不利于自己的痕迹，但行为意识过于主动强烈，而且犯罪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促成结果上，这样反而会疏忽微小的细节。所以他采取了大胆的方案，通过你来替他寻找线索。”
“早知如此，我昨天就应该把衣服带走。”
“不，如果那样做，或许你昨天就死于非命了。”李子赫肯定地说。
“砰、砰……”有人敲着门，同时传来一阵男女的说话声。
“清洁工人来了，我们走吧！”左暮显得有些失落。
“这些衣服还要带走吗？”
“不。得麻烦她们处理掉了。”左暮说着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男两女，穿着没有统一，像是家政公司临时凑合起来的人员。厨房的恶臭瞬间飘到了室外，他们也闻到了厨房里的臭味，不由得纷纷咒骂起租客来，看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过一起谋杀案。
“我早就说过要跟房东讨双倍价格，都怪你这么老实。这种小区鬼都不敢进来，打扫得再干净能怎样，难不成会有人来租？”一名女工大声地对旁边一个像是领头的男人埋怨起来。。
五人进屋后便分头开始打扫起来，却无人关心左暮放在桌上的钥匙。
“左暮，我们先下楼吧，别碍着他们做事。”李子赫趁机把钥匙收入囊中，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