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

　　2203年，早晨七点多，呼啸的寒风刺痛每一个行人的脸颊，一个红棕色波浪长发的姑娘却早早到了公司。她打开空调，将浅橙色的大衣外套并红色针织围巾一道挂在沙发椅背上，接着她去茶水间倒了一杯奶茶，热度从杯壁传到泛白的芊芊玉手上，姑娘的脸上也微微多了一些红晕。
　　现在时间还早，偌大的公司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在，她坐在沙发椅上，拿出手指般大小的光脑晃了一下，一个半透明的信息面板浮空出现在眼前。
　　姑娘纤长的手指点开某浪刚刚推送的新闻，一条视频伴着记者的播音腔播放出来:“今日早晨六点五十分，在北三环长南路发生车祸，一辆浅灰色小轿车闯红灯，冲向已经走上斑马线的女童，此时一名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男子推了该女童一把，女童幸免于难，但男子自己躲闪不及，被小轿车撞飞。意外的是，男子半空的身体快落地时忽然消失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明男子身份的物品，也没有任何血迹，目前警方已赶到现场，正在紧急调查中。”
　　几乎是看见黑色羽绒服男子的一瞬间，姑娘就泪盈于睫，秀气的睫毛像一把透明小扇的扇骨上下扑动。视频中的男子她不会认错的，正是早上跟她吻别的男友，黑色羽绒服是她亲手递过去的，出门前她还叮嘱天冷把帽子戴上。
　　他们相恋多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男子在这个繁华城市买了房付了首付，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走做到现在这一步尤为不容易，说好年底就带她回老家见见父母商量结婚的事情的，现在……
　　姑娘带着一丝希冀，用光脑拨打男友的通讯号，里面传出无法接通的机械女音。她再点回刚刚的新闻，幻想刚刚只是看错了，却发现视频已经不见了，相关新闻也被全网删除。
　　姑娘感觉左手中的奶茶一瞬间全冷了，像冰块一样。公司开始陆陆续续有公司到来，有人发现她眼妆花了，眼眶通红，望着光脑泪流满面，哪里还有往常一点女神的样子，忙上去询问怎么了。
　　而姑娘已经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多久，姑娘接到了特殊部门的电话，对方称已对该事情立案侦查，但希望在神秘消失一事上姑娘不要向任何人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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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峡村靠北的一件茅草屋里，一名抱着襁褓的年轻妇人坐在木凳上，她梳着垂髻看模样颇为干练。一位个子中等衣着短褐的青壮年男子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走到床边，床边原来趴着的小男孩迅速让出地方，青壮男子把毛巾在热水里揉搓了几下，开始给床上昏迷不醒的伤者清洗伤口，之后细心地把捣成浆糊的草药敷了上去。
　　床头放着伤患换下的衣服，衣服上被刮出许多破碎的洞，漏出里面的棉絮。衣服外尘土泥渍和血迹遍布，从款式和颜色面前辨认出是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
　　在青年男子动作间，坐着的妇人开口了:“不是我说，你们哥俩儿也是，啥都往家扒拉。你看吧，他这都昏睡五日了，郎中也看过，说不定什么时候能醒呢。我跟你说，里正那边已经得了信儿，一会儿就该来收丁税了。家里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钱啊！”
　　青年男子头都未抬:“那能怎么办，这天气，把他扔山上见死不救?山里可是有野狼的！再说，前两天不是卖了一点菜吗，拿来给他交了吧！”
　　“那钱说好是拿来给妞妞买鸡蛋的……”妇人立刻不乐意了。
　　“别说了，就这么办，里正来了，你也别说漏嘴，就说是你娘家亲戚来投奔的。”男子显然是一家之主，妇人看拗不过也不再说话。
　　旁边的小男孩眼珠一转，把手伸到妇人面前：“嫂嫂，封口费。”
　　妇人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从腰间的布袋子捏出一枚铜板给了男孩。
　　转眼间，已过去七日，床上躺着的伤者男子终于睁开眼，他眉目清秀，留着短发，前面刘海略微长了些，有几缕遮住了眉。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体型修长，个子有一米八几，身上穿着白色发黄的中衣中裤，衣服有些短，长裤成了七分裤。他猛的坐起来，感觉腿有一些疼，脑中闪过轿车冲过来自己被撞飞的画面，他试着站起来，一股剧痛自腿部钻入心口，男子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听到声音的小男孩跑进来，伤者看着陌生破旧的屋内陈设和扎着丸子头古装打扮的男孩，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不过还是问：“现在是什么年月?”
　　男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了看他，不过还是回答道:“七月初二啊，年嘛，好像是德化十五年。”
　　伤者表情有些呆滞，他的猜测成了现实，他继续问男孩：“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光脑，大概有手指这个大，白色的。”他比划了一下。
　　男孩摇摇头，说:“我们找到你时，你就那一件奇怪的衣服。”说完指指床头脏兮兮的一坨。
　　伤者忍着痛，一点点挪动，想把衣服勾了过来。男孩看他那么艰难，捏着鼻子夹起衣服递给他。他把衣服翻了底朝天，衣服里什么都没有。
　　在2203年，光脑是集身份证钥匙钱包手机于一身的必备品，没有光脑，车子房门打不开，资金无法使用，通讯录也找不到。男子有些疑心会不会是救了自己的人一时好奇把自己光脑藏了起来，但是看男孩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又觉得自己阴谋论了。
　　“家里就有你一个人吗?”男子开始打听情况。
　　“哥哥嫂嫂背着妞妞去地里拔草了，要不是怕你有什么意外，我也得去呢。”男孩语气一脸遗憾，但是小表情却是宛如逃课成功的得意。
　　男孩没跟男子说两句就去做饭了，大概一刻钟，壮年男子夫妇二人抱着妞妞回来了。壮年男子皮肤黝黑，但是能依稀看出被太阳晒的透出一些红紫。他脖子上挂着的汗巾也完全被汗水浸湿，不时滴答落下一滴汗水。
　　壮年男子看见床上的伤者望过来，爽朗一笑：“哟，醒了啊！”他打完招呼就转身打盆水自顾自的洗汗巾去了，看样子是个豪爽的性子。而妇人也把妞妞放到竹制摇篮中，一道洗了把脸。
　　两人清洗完毕，男孩也已经把饭端进屋内，妇人给伤者盛了一碗面，壮年男子接过来又添了几块肉方递给伤者，口中道：“你伤口还没好，得补一补。”伤者望见桌子的菜碗里肉只剩下零星几块，便拒绝道：“我不吃肉的。”
　　壮年男子大手一摆：“哪有男人不吃肉的！”
　　伤者看向小男孩，想把肉夹给他，男孩看看大哥又看看碗里的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饭罢，壮年男子问起伤者怎么称呼怎么会一身是伤出现在山上，伤者想想车祸又想想此时处境，心思略转，回道：“大哥唤我江龄便是，小弟家逢变故去投奔亲戚，不料走错路误入山林，身上的伤口乃是野兽追赶所致。”
　　伤者复问起壮年男子一家，对方回道：“我叫韩巢，你就叫我韩大哥吧，这是我弟弟韩歇，我媳妇秀娘。小兄弟要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在我家安心住下就是，你寻亲也得等腿脚好利索了，到时我陪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