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疯道人 一

　　那道人抚摸着拂尘，似有些惋惜，哼了一声，大叫道：“不管，不管，他弄坏了老道的拂尘，老道要他赔！”方战也瞪着眼道：“你说什么！”
　　江道冲摆摆手，摸出几两银子，交给那道人，说道：“您看这些银子够吗？”
　　道人侧眼瞧着手中的银子，紧凑的脸终于有了些舒缓，但还是白了一眼方战，说道：“老道这拂尘岂是寻常银丝，乃是天山雪蚕吐的丝，老道花了五年的时间等雪蚕吐丝，终于做出了这把拂尘。没想到被这臭小子用混金罡体给毁了。要赔的话你赔的起吗？”
　　此时久未说话的叶君忽然开口道：“疯道长，你还记得我吗？”
　　那道人闻言一怔，转头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方战背上额年轻人，忽的越瞧越眼熟，右手一指一指的，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名字就在嘴边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
　　叶君又道：“十五年的时间不长吧，你怎么能就这样忘了我呢？”
　　“啊！”那道人一拍脑门，道，“是了是了，是你，不哭鼻子了，不尿裤子了？你师父呢，薛老头呢？”
　　叶君瞧了一眼脸红的玉婉婷，尴尬地笑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起做什么。我师父出远门去了，不在这里。”
　　疯道长嘻嘻笑道：“想来是那薛老头知道我在这。怕打不过我，不敢来了！”
　　叶君又笑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师父说当年您老是输给了他呢？”
　　疯道长微怒道：“薛老头的话不能听，他自己当然说自己厉害了！”
　　叶君正要说话，江道冲却开口道：“原来这位道长跟我家公子认识，那最好了，不知我这位贤侄的伤怎么样了？”江道冲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先问清楚沈策额伤势如何，再做下一步打算。
　　疯道长又哼的一声，显然是恼他打断自己与叶君叙旧和自我吹捧，没好气地说道：“他死不了！”
　　可是叶君好像很了解这个道人似的，问道：“疯道长，说实话！”
　　而疯道长很喜欢跟叶君聊天，说道：“他吧，是中了毒，但是老道给他上了解药，一时半会毒素已经被压下去了。”
　　叶君道：“什么毒？”
　　疯道长道：“疯魔瘴加腐骨散！”
　　“什么？”江道冲和叶君同时叫道。
　　叶君斥道：“疯道长，这两种毒不是只有你有吗，为什么那老人会身上也会有，是你放的吗？”
　　疯道长哎呀一声，来回踱步，一来时想说，一回时又不想说。叶君看出了些问题，盯着疯道长，冷声道：“疯道长，你说不说，你不说的话，我就跟我师父说，你主动认输了，从此不踏入中原，只在天山活动。”
　　疯道长一听这话，须眉大张，心想：要我做什么都行，就算为了等天蚕吐丝等个五年八年也可以，就是不能向薛老头认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下大声道：“臭小子，你敢，你要是敢说，老道就把你小时候尿裤子哭鼻子的事说出去！”
　　叶君笑道：“那好啊，看看是你认输的事好笑有趣，还是我尿裤子哭鼻子的事有趣好笑！”
　　疯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哇呀呀大叫，最后还是道：“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叶君道：“快说！”
　　疯道长说道：“其实那个老头身上只有腐骨散。”
　　江道冲道：“那他怎么会种两种毒？”
　　疯道长道：“哎呀，你听老道说完行吗。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有点耐心吗？你看薛老头的徒弟，年纪轻轻的，就没有说什么，还是在听老道慢慢地讲下去。你就不能也学学他吗？”
　　叶君知道疯道长要是再这么聒噪下去定是没完没了，只能道：“疯道长，你说下去，第二种毒呢？”
　　“哦，好的，”疯道长好像很怕叶君要跟薛惊南说他要认输的事似的，只得道，“其实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的就是疯魔瘴。”
　　这时却是方战提问了：“什么？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没事！”
　　疯道长右手一堵，白了方战一眼，说道：“你别说话，你还没陪赔我的拂尘呢，我不想跟你说话。”这次却是转头对江道冲道：“老弟啊，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都没事吗？”
　　江道冲摇摇头，表示不懂。疯道长哈哈一笑，表示洋洋自得，说道：“因为疯魔瘴是吸入体内的，腐骨散是附在体外的，一内一外，里应外合，两种毒加在一起互相感应就能同时反应，导致中毒。轻者皮肉腐蚀，重者五脏皆烂，死无全尸。”
　　叶君问道：“也就是说这些老人身上的腐骨散都是你下得，空气中的疯魔瘴也是你放的？”
　　疯道长自傲地点点头，说道：“没错！”
　　叶君又道：“可是他们为什么没事？”
　　疯道长忽的骂道：“你跟了薛老头后难道傻了，你忘了老道的看家本领了？”
　　叶君恍然道：“五蕴皆空！”
　　“不赖，不赖，你比你师父强多了，他老是忘了老道的看家本领。”疯道长哈哈大笑道，“老道将他们的眼耳口鼻感五蕴皆封住，他们感受不到疯魔瘴，自然不会跟腐骨散发作了。”
　　江道冲道：“那他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靠意志！”疯道长阴恻恻地道，“其实他们都已经死了，可是他们不愿意就这么死去，对生前还有未完的心愿。因此求我将他们五蕴剥夺，做活死人状。”说着似有些恐怖，玉婉婷往江道冲身边靠了靠，想是有些害怕，正眼也不敢去瞧那些老人。
　　叶君道：“可你为什么又要放疯魔瘴和腐骨散？”
　　“哼，”疯道长怒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知道这些老人对人世间的留恋大部分是什么吗？”
　　叶君道：“是什么？”
　　疯道长道：“大部分都是希望出门在外子女能够多来看望自己，可是到老了到死了，都没有等到。老道放这个疯魔瘴和腐骨散就是为了等那些不孝子女来了之后，在他们碰老人身体的时候毒死他们，让他们陪老人去！”说到这，疯道长面露狰狞之色。。
　　江道冲对叶君道：“怪不得之前村口的那位老人说什么儿子死了，孙子不要我了这些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
　　疯道长道：“他是这个村里最后一个老人，也快死了。平时这个时候都会去村口望一望，看看孙子回来了没有，可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哎可怜的宁老三啊，看来到死也不一定能见到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