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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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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快马疾行,连续跑了一个多时辰回到了碎玉城西门外,白重恩下马,用鼻子四处嗅了嗅,然后肯定地道:“没错,肖恩就是从此处出城,根据香味挥散程度,肖恩已经离开了四个时辰以上。”
  此刻,克劳再也无法保持他的优雅,疾风吹散了他平日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金发,风沙让他迷人的双眸只想流泪,被马蹄溅起的碎草,贴在他满身汗珠的额头上,英俊的脸庞变得糟乱不堪。
  听说肖恩已经离开四个时辰了,他恨不得立刻插上双翅追击,但坐骑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疾行,已经到了极限,继续强行驱使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废了,不得已他只好下令休整。
  他铁青着脸道:“约瑟你去城西外的据点内看看发生什么事,为何他们没有及时禀报。”
  半晌后,约瑟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城西外据点被暗影卫袭击,由于据点内的高手被克劳抽调一空,这里只留下一些低级的侦查人员,所以几乎被屠戮一空,只有几个幸运儿侥幸逃脱。
  好消息是,幸存者可以证实大概四个时辰前,追踪魔器有过反应,肖恩确实从这里通过,他们没走错方向。
  克劳心痛不已,能被自己带出雷神要塞执行任务的,都是精华,这些留守人员虽然武力值不高,但皆有一技之长,或善于逼供,或善于收集情报,或善于下毒,总之都是他未来争位的本钱。
  心痛归心痛,至少从侧面证实了白重恩所谓的千里香确实靠谱,不枉他用生命之光为他疗伤。
  生命之光乃是帝国最著名的药剂师调配的疗伤药剂,价值连城但疗效惊人,一瓶下去,白重恩立刻从摇摇欲坠,随时撒手人寰的死样,变得脸色红润,腰不疼腿也不抽筋了,一口气跟着大队跑了近二百里。
  克劳心中在滴血,这玩意有价无市,自己平时视若珍宝没想到最后却用在异教徒身上。
  但肖恩是他不能失败的任务,他已经赌上一切的筹码,也不差这一瓶生命之光。若是能顺利度过这一关,有大把的机会将今日的损失补回。
  短暂的休整后,一行人重新出发。
  为了解决马力的问题,沿途但凡见到商队,一个都没放过,抢来许多马匹,筹齐了一人双马的配置,开始全力追击。
  连续追赶一天一夜,除了必要的宿营休息外,克劳不敢浪费半点时间,但始终未能追上。
  好在有迹象表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一个时辰前发现天玑等人日间的休憩地,马尿还未干透,这说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个时辰的行程了。有白重恩在侧,不虞会偏离方向,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天玑一行。
  突然一辆马车映入众人的眼帘,十余匹无主的马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处悠闲地啃食嫩草,补充消耗过多的体力。
  克劳和白重恩无声地对望一眼,跃身下马,身后的一群使徒也纷纷下马,呈扇形围了上去。
  让人失望的是,马车中空无一物,白重恩上前用鼻子嗅了嗅,肯定地道:“这是肖恩乘坐的马车,从香气浓烈程度看,他们离开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肖恩身上有伤,没有马车半个时辰走不了多远,我们快追上他们了。”
  克劳再次觉得胜利的天平向他倾斜,信心满满地下令追击。
  此地已是天马原的边缘地带,靠近落神山脉的外围,地势不再平坦,四处皆有高矮不等的小山包,天玑一行人的脚印似乎被人清除,不过有白重恩在,克劳倒也不愁断了线索。
  一刻钟后,道路两边的树木开始茂密起来,失踪的脚印又重新出现视线中,厚厚的腐叶将脚印凸显的各位显眼,白重恩在一截横出道路树丫上,发现一条蓝色布条,他上前取了下来,仔细端详一番,沉声道:“昨天隐龙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布料和这布条完全一致,看来一切都在正确的方向。”
  克劳精神为之一阵,挥手示意继续追击。
  能跟道这里的都是异端裁判所的精锐,令行禁止,近百人一起行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偶有藏在厚厚的腐叶下的枯枝被踩断,细微的断裂声被寂静的山林衬托的格外刺耳。
  翻过一个小山包,一条小河蜿蜒在群山的交界处,克劳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小河对岸有数双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一个山洞,如同光明神的指引,在清晨初阳的照耀下,醒目异常。
  眼下已是春夏之交,天气开始变热,留在岩石上的脚印顶多一刻钟便会被蒸干,对岸那几双湿漉漉的脚印,说明了其主人才离开这里一会儿,此处位置偏僻,地上的脚印必定是天玑星和肖恩一行人留下。
  想通此节,克劳欣喜若狂,肾激素飙升。
  不足五米的河面,对他来说跟小沟没有区别,轻声一跃便跳过河面,一头扎进去那幽暗的山洞,就像他在帝都时,进入那些贵妇的闺房一样急切,浑然不顾,她的丈夫是不是会回家。
  在克劳的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幽暗的洞口,像是一个噬人的巨口,将众人一一吞噬。
  山洞的石壁布满苔藓,有一股霉味萦绕其间,大概时常有流水经过,突出的岩石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没有一丝棱角。
  不到二十息,克劳等人就穿过山洞。
  出口处,是一条宽大的山涧,两侧崖璧相距离数十丈,时值枯水季节,仅有细小的水流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流,清澈而又婉转。
  天玑和数名手下,正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休憩,谈笑间有一种在山林寻古探幽的惬意,旁边还架着一口锅,不知在煮什么,咕嘟嘟的沸腾声带起阵阵的香气充斥整个山涧。
  浓烈羹汤香,被徐徐山风送入克劳的鼻中,口中隐隐有唾沫不自觉地分泌出,去安抚烦躁的味蕾,他很愤怒,好嘛,自己一路喝风吃土,对手却如此悠闲,本该是仓皇失措的逃亡,硬生生地被天玑星等人逃出一种诗情画意,吃着火锅唱着歌,好不自在。
  不用克劳下令,身后的使徒、刑者都纷纷拔地而起,咻咻咻,一阵衣袂破空声充斥着山涧。围捕异教徒这种事,异端裁判所是专业的,不过五息,便将天玑等人团团围住,封死所有可能的退路。
  异端裁判所气势汹汹的合围,没让天玑有一丝紧张,主将的从容也感染周边几个随从,个个脸色带着一种轻松惬意,丝毫没有深陷重围的紧张,又或是誓死一搏的决然。
  “可惜了一锅好汤。”天玑自言自语道,站了起来,拍一拍手上的尘土,这双接下来会收割很多的生命,应该给予应有的尊重,不能让一丝尘埃落于上。
  抑制不住心中得意的克劳,施施然上前,笑容可掬地对天玑说道:“天玑星,幸会。”
  天玑丝毫没有被围住的觉悟,脸色平静异常,冷冷地瞥了克劳一眼,道:“见到我是你不幸。”
  克劳闻言大笑,笑声中透着一股猖狂与不屑,戏谑地道:“必须承认你有狂傲的资本,若是平日里预见你,说不定我还避你三分,不过现在你被我重重包围了,还有什么资格狂,识相的快点投降,将肖恩交出来,我可以考虑在奥布里神官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饶你不死。“
  天玑表情微微一怔,心想着孩子脑子坏了吗,都这时点了,还看不出异常吗,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和优越感。
  他讶然地看着克劳,神情象看一个白痴在独自表演,淡淡地道:“真替玉衡星不值,竟然死在你这白痴手中。死在雷神要塞兄弟们都托梦向我喊冤,所以,今日无论你投降不投降,你都会死的。”
  逼降无果是预料中事,天玑星若是此等的软骨头,也不会成为暗影卫的七巨头,克劳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稍微尝试一下。
  正当他想要下令围攻时,异变突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本该在野狐岭喝风的亚伯瀚带着他的手下闯入包围圈。
  克劳脸色大变,怒道:“亚伯瀚,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又想和我抢功劳。”
  亚伯瀚道:“肖恩和天玑星都是背叛了光明神的异教徒,作为神的仆人,我有义务将他们带回圣殿,接受审判,只有圣火才能洗清他们身上的罪恶。”
  抢功劳就抢功劳,需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清晰脱俗吗,克劳暗骂。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克劳不甘地道。
  他打定主意不当出头鸟,既然功劳要被分,天玑星这硬骨头就留给亚伯瀚啃吧,等时机差不多了再伺机抢攻。
  天玑神情古怪地看着两大光明使的唇枪舌剑,戏谑地道:“要不两位,先分个胜负,我不着急赶路。”
  亚伯瀚上前一步道:“久闻天玑星,符剑双修,乃暗影卫一代武道大家。不过,今日你深陷重围,绝无幸免之理。你自裁吧,免得落入宵小之手,受其凌辱。”
  语气诚恳之极,能够如此情真意切地地劝人去死,大概也只有光明教的修士。
  天玑笑道:“异端裁判所的光明使倒是让我失望了,不仅话多而且人蠢,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吗,我从没想到落入陷阱的人,会有如此的迷之自信。”
  亚伯瀚脸色微变,争功心切,让他失去了平日的谨慎和冷静。不知道为何,从一入山涧,他一直有种不安在心间盘亘,天玑气定神闲的表情,更像是一团不散的阴云笼罩心头。
  听了天玑的话,他立刻运功,灵识外放,双耳微微有节奏地抖动,可为时已晚,山涧两侧树林中,充斥着密密麻麻的呼吸声,气脉悠长,亚伯瀚顿时脸色巨变,转脸对克劳大声喊道:“蠢货,有埋伏,快退出山涧。”
  天玑大笑道:“哈哈,现在才发现,晚了。兄弟们都出来吧,让异端裁判所的人试试我们的手艺,免得人家说我们招待不周。”
  他身旁的亲卫从腰间摘下一把连弩,斜对天空,然后扣动扳机,射出一枚响箭。
  山涧顶上的密林中,陡然响起一声悠长沉闷的军号,响彻山间,场内顿时风云涌动,山涧两侧石壁顶上,冒出一排黑衣人,正是暗影卫藏剑司的精锐剑手。
  随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天玑身后不远处的乱石中,冒出一队队军士结成阵型,缓缓地向前推进。山涧两侧的石壁上,冒出了两个厚实的军阵,竖起一面面厚重的盾牌,盾牌与盾牌之间架起了一把把连弩,锐利的箭矢,寒光凛冽,直指山涧中的使徒们。
  数名力士合力推着一台沉重的符器向前行进,阴冷的器身镌刻着各种深奥的符文,有种难以言语的流线美,九根粗如儿臂的箭矢被整齐地装入符器前段的四方盒中,这便是大燕帝国野战利器,武侯弩。
  从猎人瞬间变成猎物,克劳的心情也从天堂掉到低于,他第一时间四处寻找白重恩,想把他碎尸万段,去遍寻不见人影,适才过于兴奋,完全没有留意到白重恩悄悄地退到队伍的最后,这时早已撤退到山洞外侧。
  山洞另外一侧,秦恺和数名鹰扬卫符师听到军号后,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一起掏出几张符箓,同时运功,一道道真元蓬勃而出,激发了手中的符箓,灵光闪闪的符文,像复苏的巨龙,张牙舞爪,欲择人而噬。
  “疾、去。”秦恺一声断喝,几人手中符箓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入黑漆漆的山洞。
  两名异端裁判所的使徒,听到亚伯瀚的示警后,快速的奔向山洞,想要为大部队守住退路,可惜为时已晚,方一进洞,就遇上十余道流光迎面飞来,带着浓郁暴虐的气息,搅动着洞内的元气。
  一道道雷霆和火龙瞬间充斥着山洞,二人拼命催动体内的斗气,试图构筑一道防身的屏障,体外白光闪耀。
  只是二人修为太低,构建的斗气铠甲,在十余张地级的雷霆符和火云符的连番攻击下,仅仅一息便化作点点白光破裂,少顷就被漫天的雷霆与火龙湮没,成为两具无意义的焦尸,散落一地。
  亚伯瀚作为一名九级的圣骑士,反应不可谓不快,出言示警后,立刻飞身而起,身如大鹏,向山洞处疾飞过去,只是他的距离有点远,在他离山洞尚有一丈远时,狭长的山洞陡然遭遇某种重击,洞顶的石块如秋叶被狂风吹过,萧萧落下,封堵住了洞口。
  洞外一名符师脸色苍白地盘坐在地,正是他适才引动了预埋在山洞中的符阵,炸塌了山洞,堵住了异端裁判所的唯一退路。
  秦恺很满意自己等人的杰作,笑吟吟地对一旁观战的吃瓜群众武长陵说道:“关门,放天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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