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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隐龙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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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与白重恩会面的人是何人,秦恺还是觉得有必要立刻回去禀报。
  正好今日的任务也完成了,密道还在,从里面的积灰和蛛网密集程度看,很久没人用过,应当没人知道密道的存在。虽然有部分路段发生小规模的坍塌,但并不严重,稍微清理下,可以通行。
  这是个好消息,有了密道的存在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撤出城外,无形中多了一条逃生的通道,勉强能够制定出一条天玑要求的安全撤离通道。
  回到悦来客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恺不敢耽误,径直去找天玑汇报今日所得。
  听完汇报,天玑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隐龙的下落他已经掌握了,加上一条安全撤离路线,营救任务算是成功一半。
  他笑道:“看来这次强行征召你来当向导是正确的决定,这条撤离通道选的很好,我很满意,这里先给你记上一功,待安全回到宣威府后,一并论功行赏。”
  “属下谢过大人。”秦恺恭谨地道。
  见到胜利的曙光,天玑自然心情大好,不再绷着脸,微笑道:“无需客套,我行事向来公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先下去歇息吧,我还有些要事处理。”
  不过秦恺没有依言退下,而是略显迟疑地道:“大人,我今天在城内碰到一个怪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何事,但说无妨。”天玑道。
  秦恺在心中稍稍组织下语言和措辞,“属下今天去城西寻找密道时,意外见到白重恩大人,在城西货栈的一处茶楼中与人会面谈事。”
  天玑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白重恩在碎玉城内没有什么故交,但也不排除他用手段,新结交一些朋友作为情报源。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与何人会面,所谈何事?”
  秦恺沉默片刻,斟字酌句地道:“属下不知,茶楼的四周皆有异端裁判所的暗探在布控,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观察。但有一点奇怪,白大人出来时,异端裁判所的密探没有任何异动。不过这或许只是个巧合,对方在哪里设局不是为了围捕白大人,他出现在哪里不过是适逢其会,或者对方没认出白大人。具体什么情况,属下不敢妄自下论断,但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不敢隐瞒,还请大人明察。”
  一番话,看似隐晦,其实指向性很强。
  白重恩恰好出现在异端裁判所的埋伏圈,但最终他安然无事,有可能是巧合,但时间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碎玉城诸多茶楼,他白重恩就偏偏选了一家被异端裁判所包围的茶楼。
  天玑刚刚纾解的眉宇,再次紧锁,秦恺没有理由构陷白重恩,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思忖片刻后,平静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外传,我心里有数。”
  关于白重恩的事,一时半会无法理清,打发走秦恺后,他叫来亲卫吩咐几句,便离开独自离开客栈,今夜他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昨日他入城后,就按照隐龙在密函中给的联系方式,在城中发出会面讯息,今日中午终于得到了回应。他在约定的地点,获得了一张纸条,上面依旧是一首用反切码书写的歌谣,隐龙的最终藏觅地点就在其中。
  一路上,天玑异常谨慎,反复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并在城中绕行一阵,方才行至城南,最后在一家门楣上画有桃符的民居处停步。
  谨慎起见,他催动真元用神识查探四周,确认无异常后,才上前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内含着不为人知的韵律。
  少顷,破旧的大门被打开,大概有些日子没有给门轴上油了,开门时的咿呀声,令人倒牙。
  一名年约四旬的男子出现在门槛内,外表平淡无奇,常年被西北风沙肆虐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沧桑。
  天玑深夜来访,男人并不意外,没有寻味天玑的来意,而是悄无声息地在胸前结了几个手印,动作有些许僵硬,昭示着他内心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平静。
  直到天玑也在胸前,用约定好的手印回应,男子才彻底地放松了,长出一口气后,径直将天玑引进门中。
  穿过小院,男子将他带进一间卧室。
  卧室中陈设极为简陋,一张床,一床黑不溜秋的被子,一个杉木做的衣柜,残破不堪,颇有年代感,那男子将衣柜推开,墙体上露出一个密室门洞。
  密室内空间很小,看起来像是用来临时避难的暗室,除了一个水缸外,空无一物,隐龙并不在其间,天玑疑惑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等候他的解释。
  男子没有解释,默默地走到侧面的墙边,运掌如飞,在用青石砌成的墙面上,有节奏规律地不停拍打,过一会儿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想起,原本严丝合缝的墙体凭空出现了一道缝隙,他用力在缝隙处向外推,缝隙缓缓地变大,变成一道石门,门后是一条石阶,缓缓向下,里面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他就在下面。”男子恭谨地向天玑说道。
  天玑略微颔首示意,然后飘然下行。
  石阶不长,只有十米左右,天玑很快就到达地底的密室。
  密室内一张小方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散发了微弱的光芒,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正合衣躺在旁边一张小床上休息,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
  这名看似人畜无害的男子,正是异端裁判所遍寻不得的大叛徒肖恩,也是天玑此行目标--隐龙
  大概是天玑的脚步声,将其吵醒,隐龙缓缓地张开双眼,艰难地起身站立,轻声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天玑拱手行礼道:“隐龙,你安然无恙,我心甚慰。我乃暗影卫天玑星,奉大都督之命,前来接应你回家。”
  按理说天玑的职级高于隐龙,无需如此客气,但对于这些以身犯险,潜伏在敌后的勇士,他从内心里是尊重的。
  隐龙淡淡地回礼道:“劳烦天玑大人不远千里救援,梅某惭愧。”
  天玑摆了摆手道:“职责所在,无需客气。”
  大概是嫌屋内光线太暗了,隐龙走到油灯旁,用剪刀剪掉一段快烧毁的灯芯,顺便将灯芯挑出一截,原本豆大的火苗顺着新的灯芯,迅速壮大,将密室照亮许多。
  看似简单的动作,似乎花费了很大的精力,隐龙微微有点喘息,然后轻轻咳嗽一声。
  借着灯光,隐龙终于看清了天玑的样貌,不过令人诧异的时,看完第一眼后,他开始近似无礼地盯着天玑,上下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激动地问道:“天玑大人,冒昧问一句,你仙居何处。”
  隐龙的举措,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秘谍之间相当忌讳刨根问底,更何况现在身处险地,也不是聊家常的时候,天玑有点不悦沉声道:“现在时局危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去才是,待回到宣威府后,再话家常不迟。”
  但隐龙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去,继续追问道:“你可是河北道关山府人士,本姓梅,名云卿。”
  梅云卿是天玑星的本名,但已经很少人提及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虽然暗影卫有不少人知道他的本名,但绝不包括一个在帝国潜伏三十多年的死间,更何况隐龙还能准确说出了他的祖地籍贯。
  天玑异常惊讶,失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
  隐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眼中慢慢地起了层水雾,颤抖的双唇似乎用尽全身所有力量,说道:“云卿真的是你吗,我是大哥云鹏。”
  云卿、云鹏...天玑如遭雷击,这两个字,比这里突然冒出两个法神伏击他,都要让他措手不及。
  梅云鹏这个他魂牵梦绕数十年的名字,怎么会突然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他借着屋内的灯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但似乎从中找不出大哥从前的模样。
  隐龙似乎看透他内心的疑问,迅速地将脸上的伪装抹去,这是玉衡星为了躲避异端裁判所的追踪,让人为他化的妆。
  去除伪装后,天玑渐渐地能将隐龙的眉宇、轮廓与自己铭记心中的大哥重合在一起。
  有点不同,但依稀能从中找到多少年来他倔强不想忘却的容貌的影子。
  “大哥...?”天玑用略显颤抖的声音喊出深藏内心多年的两个字,不确定的语调中带着殷切的希望,眼眶略微泛红,大概是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眼睛已经忘了如何流落,只有淡淡的雾气蒙在眼眸上。
  隐龙早已激动的难以自已了,笑道:“四弟,是我...”
  然后他快速上前几步,一把将天玑拥入他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仿佛要想小时候那样,给他安慰和呵护。
  武道大成后,天玑从来没有被人贴近如此近的距离,此刻,多少次生死搏杀中培养出的本能仿佛失效,静静地,任由面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抱着,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场大水。
  文泰初年,大雨不断,河北道洪水肆虐,全境二十九府悉数遭灾。
  负责赈灾的官员为确保京城不失,选择在关山府决堤泄洪,梅家被这场大水吞噬,原本殷实欢乐的家消失了,阖家上下三十余口,仅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他大哥靠着一个澡盆将他从洪水中救出,那年,他六岁,而他大哥十二岁。
  朝廷赈灾不利,灾民流离失所,饿殍盈野,他们兄弟二人不得不沿路乞讨上京城讨个活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六岁的孩童,千里流亡路,是何等的艰辛。
  一路上,不知多少次,为了一口吃食,他大哥和野狗、乞丐搏斗,为了阻止人贩子将他带走,十二岁的少年凭借一把材刀,和三个壮汉拼命,最终吓退了对方,付出了三根肋骨断裂的代价,高烧不止,若非有贵人路过,出手相助,二人估计早已成为一具无意义的路边遗骸。
  到了京城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被暗影卫相中,进入少年训练营,天玑因为修行天赋好,被选入內营进行为期封闭式训练。
  原以为这只是短暂的分别,只要自己修行有成,兄弟二人很快又能重逢。不曾想,这一别就是三十多年过去了。
  当他从內营出来后,却四处也找不到大哥的踪影,上官只是冰冷地丢下一句,执行任务,失踪多年,已列入殉职名单。
  那夜他喝的伶仃大醉,第二日醒来,当枪匹马杀入一处天道盟的暗舵,六品入玄境修为的他,硬生生将暗舵中所有人斩杀殆尽,其中还包括一名七品化龙境天道盟长老。
  凭借这一战,他正式进入暗影卫大都督的视线,亲自教授,此后修行之路一路坦途,突破九品天象境,成为暗影七星之一的天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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