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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挟泰山以超北海 / 吾心之大小天下

吾心之大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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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立雪的蒙尘心,华玉灵给评了八十分,程放翁颇为他开怀,可其后的三狗,着实令程放翁大为惊诧。
  三狗竟接连被测为执念心,虽不是什么好的“执念”,却胜在一心一意,只一副道心画面,评分便都高于程立雪。
  其中,程狗栓的道心画面,是他怀抱妖冶女子,两人一丝不挂,互喂樱桃,场面极为香艳。画面虽不堪入目,华玉灵却评道:“执念心,极好美色,是个双修良材,评‘优’,给九十五分。”
  程狗蛋的道心画面,则是他身处赌坊之中,与人聚赌。华玉灵便评道:“执念心,嗜赌,爱财,贪恋身外之物,宜做器修,评‘优’,给九十三分。”
  当时,程狗蛋听罢,心中纳罕,不知何为“器修”,便举手,问华玉灵道:“请问仙子前辈,何为‘器修’?”
  华玉灵听他称自己为仙子,心下微喜,笑道:“所谓器修,指一心修炼神识的大道,由于神识强大,器修往往可以同时操纵多件法宝、傀儡等颇费神识之物,这是剑修、体修等其他修士所难以实现的。”
  好啊,这种“多多益善”的器修,正合他程狗蛋心意。
  若非这里是点苍圣地,周围不少山上神仙,他程狗蛋真恨不得高歌一曲,当下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对华玉灵恭敬道:“多谢仙子前辈指点迷津。”
  至于程狗剩的道心画面,却并没有程狗栓、程狗蛋那么不堪入目,画面中,程狗剩正在熬汤药,他左手持扇,缓缓扇动,使得火既不太大,又不至于熄灭,右手则不时向汤药中加入当归、茯苓、断肠草等。
  程放翁怎么也想不到,这平日里欺凌弱小的程狗剩,在道心画面中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熬药的大夫。
  华玉灵评道:“执念心,嗜好丹药之道,将来若能炼仙药,借药力修行,大道便可事半功倍,可做炼药师,至于修甚……剑修、体修、器修等皆无忌,自行挑选其一即可。评‘优’,给九十七分。”
  接连三个执念心,令华玉灵心中大畅,原本微蹙的蛾眉为之一展。
  “加上之前的仇渊,当下已有四个执念心,即便之后再无一个执念心,比起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选,执念心的数量也已翻了一番啊,点苍派这一辈,有盼头”,华玉灵轻声自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执念心,仅偶尔出现了些许蒙尘心。
  就在华玉灵抱怨自己乌鸦嘴时,一位青衫仗剑的女子被测出是执念心,而且是极为纯粹的“执念剑心”,其道心画面极其简单。
  就一柄剑。
  于是,这位名叫范彬彬的剑胚,当即被华玉灵收为嫡传弟子,故而不必再参加之后的测试了。
  具有执念剑心的修仙种子,山上神仙皆视为剑胚,若纳入门下,往往悉心培养。
  剑胚剑胚,若茁壮成长起来,便是杀力最盛的剑仙,是宗门里的参天大树。
  莲花台下,众应试者羡慕嫉妒不已,这可不仅过了大选,还直接做了华玉灵仙子嫡传弟子。
  大道可期啊。
  “第两百位,程放翁,请上莲花台,观道心”,华玉灵柔声道,程放翁走上莲花台时,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先是眼前一亮,后又神色黯然,心中叹道:“可惜,可惜。”
  程放翁望着那即将浮现出他道心画面的水镜,霎时间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那日夜劳作的爹娘,哪怕节衣缩食,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吃饱穿暖,也要供养孩子读书,他们生怕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长大了吃没读书的亏。
  他想象着自己像二叔那样出息,然后衣锦还乡,动静大得让整个程家村都知道,他程放翁出人头地了,再带着父母在行人如织的繁华街道上,痛痛快快地逛铺子,把平日里父母舍不得买得物什,一件件地买到断货。
  他又想象着自己讨了个水灵婆姨,那娴静姑娘乖巧懂事,对待他的爹娘就如自己的爹娘一般,很讨他们老人家喜欢,常念叨“养了个儿子,又带回来个闺女”,那娴静姑娘也从未在他面前,数落他亲朋好友半点不是。
  到最后啊,他还剩了个渺茫念想。
  这天下,有仁侠扶危救困却锒铛入狱,有菩萨为祸世间却承万世香火,更有山上仙家,山下庙堂、江湖寄生于百姓劳力之上,却视百姓为草芥蝼蚁,肆意剥削屠戮……
  而他程放翁,青衫磊落,以两袖罡风、三尺浩然,斩平天下不平事。
  测道心结束了良久,程放翁的心情依旧未平复下来,正细细回味方才的种种念想,尤其是那最后幻想的剑仙风采,短短几个弹指的时间,他竟似度过了好几年一般。
  华于灵轻叹一声,说道:“四幅道心画面,执念太多、太深,修行之路不免更为坎坷艰险,好在虽有俗念,却无恶念,还多了几分善念,世俗心,评六十分。”
  程放翁的心情在听到“六十分”的那一瞬,立时跌到了谷底,往年大选考生流传下来的经验,有许多印成了小册子,供后来的考生阅读借鉴,所以他很清楚点苍山大选的竞争有多激烈、残酷,也很清楚六十分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如果他在最后的测浩然气环节未能大放异彩,那么这次的大选,他铁定要以失败告终。
  三狗接连一鸣惊人,令程放翁的内心更加不好受,他不明白,柳紫毫也就算了,毕竟那富家子自小到大,书没少读,武没少练,就是人跋扈自我了一些。
  但是为何像三狗那样趋炎附势的小人、狗腿,竟然都有着被山上仙人看重的资质?竟还胜过了被学塾程老先生视为读书种子的程立雪一筹??
  而他自己呢?只能默默消受这极深的挫败感。他甚至不敢去看三狗,他用脚都想得到,那三狗此刻若注视着自己,那必然是极得意的目光,颇有“扬眉吐气”之意味。
  三狗现在确实正望着颓然的程放翁,目光得意至极,还夹杂有一丝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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