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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这话，声音不大。只用着近乎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的。王馨儿：……
“公主请留步，明日馨儿自会再来叨扰的。”女子声音清冷。说罢，转身出了公主府。
人一走，楚娆就不满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熊孩子：“我问你，人家怎么你了？”
楚然就这么幽幽的望着楚娆，也不说话。
楚娆：……
“你不说，本公主如何知道你到底讨厌她什么？”
楚然只觉得是有苦难言。
讨厌那个王馨儿什么？什么都讨厌！然而，小姑姑是不知道的。那个王馨儿，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小姑姑死后没多久，他就换去了红妆。
更名改姓做了他大齐的将军。战无不胜，帮他打了不少的胜仗。然后……这混账东西便掘了小姑姑的棺，盗走了冰棺之中他并封住的小姑姑的尸身。
他能不讨厌么！
一直到死，他都没找到这混账。
但是这些话，他一句都不能说。
只能望着楚娆。
楚娆真的是被楚然给气的够呛：“罢了，你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现在跟我去顾白先生那儿去拜师。楚然，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就把你丢给皇兄了啊。”
楚娆威胁道。
楚然眨眨眼，就乖巧的拉住了楚娆的手。
两人年岁并没有差太多，不过，楚娆这会儿自觉心理年龄足够大，就算是当这孩子的老姑姑那都够了。
只拉着他，同花音花奴一起到了这会儿顾白住的院子。
走到院子门前，只见到这上头，有新提的匾额，上头写着草屋字。楚娆是发现了，顾白对草屋有着别样的热情。住在哪里，都忘不掉这俩字儿啊。
花音之前是来叮嘱过顾白的。所以这会儿，顾白十分的懂事，没在屋子里不出来。
而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长发束起，整个人没了浪荡的模样，更多的是几分书生气。白净的面容上，不见分毫的不满。
平静的等着他们。
“顾先生，这便是三殿下。”楚娆入内，也不寒暄，单刀直入。
“在下楚然，拜见先生。”楚然对顾白行了一礼。心中虽对这个顾白不怎么满意。但是……这是小姑姑的给他寻的师傅。
他的一生，最盼的。便是小姑姑能收养他，为他请师傅，教导他功课，为他……驻足。
如今，他仿佛是将自己所想的，所盼着的，都一一拿到了手。如此，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三皇子不必多礼。你为皇子，我为庶民。我做你师傅，也是因为长公主所托。今日起，你每日上午来此处与我学习。下午时，时间便是你自己的。在下不会多问。日后，若是三皇子认可了，我这个人可以做你的师傅，那么，我再受你这一礼。如今，不必了。”
顾白的态度正经。
楚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她听闻，读书人都有自己的风骨，在某些事情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已经强行将人给带来了府上，拜师的问题上，自然不好再做干涉。心想着，楚娆便坐在了一旁。
楚然起身，看着顾白道：“楚然很期待先生的教导。”
“花音，将礼物呈上来。”楚娆说道。
花音闻言，忙将礼物呈上。
“这是？”顾白不解。
“感谢先生愿意来教导楚然，本公主感激不尽。听闻顾先生一直在寻一副叫做青山图的画，本公主这儿正有这一幅画。便送给先生。”
青山图？
顾白惊讶的看着楚娆，将画作打开，顿时眼前一亮，上面，青山翠玉，犹如神女临世。薄雾淡墨，每一笔画的都十分的娴熟。
“真是想不到，此画竟然会在公主殿下的手中。”
顾白赞叹。
楚娆：……
她会说这玩意其实平时都在她库房里丢着的吗？要不是因为听说顾白喜欢，她是绝不会想起来的。
“多谢公主殿下，不过，无功不受禄。”顾白皱眉。
“你不要？那好啊，花音，去给本公主烧了去。”楚娆说着，就抢过了画，往身边的花音手中一丢。
顾白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公主请慢。这画作……”
“你不要，那便烧了。”
楚娆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顾白：……
半晌，顾白纠结着，还是从花音的手里将这画给拿了过来，恭敬的道了一声：“多谢公主。”
“早点这么说不就得了？纠结个什么？”楚娆满意极了。
也将楚然留在了这里。
等着楚娆离开之后，顾白便看向了正打量院子的楚然：“三殿下，不知殿下的学业，到了什么程度？”
楚然看了他一眼：“你会做的学问，本殿下也会。先生觉得你能教本殿下什么？”
顾白：……
这姑侄俩有毒吧！
“殿下，就算是殿下当真讨厌在下，也不至于用这等话来羞辱在下。在下寒窗苦读，这些年下来，读书的时间，甚至比殿下的年龄还要长。殿下与在下我说，我会的你都会？”
顾白恼怒极了。
“信不信随你，但是，本殿下不需要你教导。”
楚然没打算和顾白继续说下去。
他的时间，并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殿下若是再这样不配合，那在下只好去寻长公主，请长公主做主了。”顾白只觉得头疼。
感觉这些年的镇定，全都化为乌有了。
楚然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抵在了对方的胸口：“先生不如走出去试试？”
顾白：！
这姑侄俩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从现在起，本殿下不需要你的教导。你只要每日带本殿下出府，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楚然冷冷道。
顾白虽然生气，但是好歹不头铁。
只能问道：“那在下做什么？”
“去喝茶，找她看不见的地方。”
楚然回答的那叫一个利落。
顾白忍不住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被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孩子用匕首低着胸口，还不能反抗。顾白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到了极点！
他怎么就遇见了楚然还有楚娆这样的姑侄俩！
他只造了什么孽？
“就按着殿下说的意思，我会去做，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顾白说道。
一个不想要学的学生，他自然不会去教导。
楚然满意极了。收了匕首：“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先生了。那么现在你带朕……带我出宫去。”楚然在顾白这，难得的感受到了别人服从自己的感觉。
一不小心，差点儿说错了话。
顾白只觉得，这个三皇子，怕不是脑子有坑。
不过，他也只能应声了。
楚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听着花音弹琴，花奴弹奏琵琶，正悠闲着。结果没一会儿的，就看见楚然和顾白两人过来了。
“公主殿下，在下想带着三殿下出去一趟。”顾白冷声说道。
“出去？干什么去？”楚娆皱眉。
顾白：……
我也想知道啊！
顾白很想冲着楚娆这么喊一声，可这会儿也识趣，只恭敬道：“回公主的话，在下自有自己的教导方式，还请公主不要干涉。”
顾白活腻了？
楚娆没想到顾白还敢和自己呛声。
但是想了一下，觉得他最近也的确很惨了，索性的不阻拦道：“既然如此，先生便带着他去吧。希望你们尽早回来。”
“多谢公主殿下。”
顾白也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公主不给出去，到时候回去，又要面对楚然这魔头了。
“公主，这顾白公子真的可靠吗？别对殿下不利……”花音担忧的问道。
楚娆笑望着她：“怎么？你不是对人家顾白先生沉迷的时候了？”
“奴婢更担心三殿下，担心公主。”花音脸色微红，尴尬说道。
“安心吧，顾白好歹是大儒，不至于对他不利。再说了，皇室皇子，年幼起便开始习武，就顾白那两下子？”楚娆摇头。
听楚娆这话，花音忽然觉得，这位顾白先生，是真的倒霉。
怎么就遇见了她们家公主还有三殿下了。
楚然和顾白出去之后，马上便分道扬镳了。楚然在离开了公主府之后，便奔着曾经的母族而去。
张氏一族。
楚然到了张氏祖庙的时候，发现这里近乎被夷为平地，一片狼藉的。荒无人烟的地方里，楚然默默地看着。
上辈子，他没有这个机会，如今见了此处。只觉得是心如刀绞。
父皇不爱母后，亦对他的母族十分警惕，那些年，他受到的疼爱，多是来自于外公外婆。再便是母后。他是皇室太子。
又背靠着强势的母族。
他渐渐地长大，每个人都在夸奖他，对他都是低眉顺眼的，不敢有半分忤逆。
楚然记得，自己的童年，一直都是如此的。
一直到，门楣坍塌，张氏一族成了这幅样子。
他……亦被牵连。
楚然走入了这残破不堪近乎没有的祖庙。入内后，按着记忆，找到了一处石板，费尽力气掀开之后，映入眼中的，便是黑洞洞的地窖。
楚然连想都没有想，便顺着这里入内了。
走入其中。
只闻到了这里的阵阵血腥味。
他点了火折子，朝着里头看去。
这里，是犹如迷宫一样的地方，四处都是墙面。这是曾经他娘最喜欢与他玩的迷宫游戏里的迷宫。楚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终点。
映入眼中的，便是整整三十二口棺材。
而地上，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白天，刚刚被他捅了一刀的人。
楚然走上前去，朝着他踹了一脚：“起来，本殿下今日，并未下死手。”
这人不动弹。
楚然冷笑：“你若是再不起来，我便掐死你。让你同其他人一起，下地狱去。”
楚然这话，顿时让本来在地上装死的人，赶紧蹦了起来。他身上的血也的确是没有止，愤怒的看着楚然：“楚然！你忘恩负义！我张氏一族对你有多好你难不成忘了？你现在，竟然见我就要杀我！你和你那皇帝老子爹一样！没人性！”
“少在这儿倒打一耙。你若不想杀我，今日我便不会动你。”
楚然冷冷的望着他，若是这人不是他的直系亲属，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哼！我怎么敢杀了你？你现在，可是那些人眼中的希望。”这人嘲讽。
楚然面容淡漠：“啊，本殿下知道，所以才留了你的狗命，让你装死。他们之后应该会联系你吧？记得，给本殿下传话。告诉他么，就说，本殿下不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希望谁在我的眼前乱转。要是谁再碍眼的话，我让你们所有人，都下去给我母后陪葬！”
“楚然，你……”这人一脸震惊。
“滚吧，以后也不要出现在祖庙里。并不配。”
“我才是张氏的人！”这人都快被楚然气死了。
楚然却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鄙夷的看着他。然后这人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楚然只静静地呆在这里，蜷缩在了这三十二口棺材前面的一块坛子边上。望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是他张氏的祖庙。
是他外公外婆……长眠之地。
上辈子等他知晓的时候，这里早已被人挖掘开来，里面的一切，全部都被毁于一旦。
两世为人，楚然看着这里的一切，心中早已快被他自己遗忘的角落，也渐渐地被他撕开。原来，他也不是真的和那些人所言一般。
没有心啊。
“还是会疼的啊。”楚然茫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