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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啊!咳咳……”
许是咆哮声音太大,又或许是伤势未曾痊愈,张鹤旋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可饶是如此那双眸子中愤怒的光泽也依旧不曾消逝。
面对张鹤旋的质问,青衫游侠儿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让他最担心的场面果然还是发生了。
“既然只能救一人,那你,那你为何不索性两人都不救?!”
平复了剧烈起伏的胸膛,清瘦秀才泪眼婆娑地望着地面上的黑字,口中不断呢喃着。
“清儿,我娘子的尸首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小乞儿开口问道。
“我们将她葬在门外枫树前,毕竟逝者已逝,望你节哀顺变吧”
瞧见那清瘦秀才满脸的悲愤之色,小乞儿也是于心不忍,叹息一声指了指门前那棵巍峨劲枫。
闻言,张鹤旋蹒跚地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越过沉默的青衫游侠儿,迈出破落寺庙的木门。
秋枫飒然,枯寂寥落
满地火红落叶如血,被一层冷辉遮盖,凄凉萧索。
树根旁兀然坐落一座新坟,坟前尚留一块无字碑匾。
伤势未愈的穷酸书生颤颤巍巍地走到新坟前,望着身前这一抔黄土,泪眼婆娑。
嘴唇翕动似要说些什么一般,可终究是未曾说出声来,缓缓蹲下身去,单手轻轻抚摸着无字墓碑。
望着身前的无字墓碑,往事亦如昨日一般,过往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夫君,你看我这首诗如何?”
“极好!”
佳人拿着一副书卷递给正在作画的穷酸秀才,眉眼若桃蕊,含苞待放般羞涩、可人。
……
“夫君,我身形走样,你会不会嫌弃我?”
刚从田间地里归家的佳人望着老茧骤生的芊芊素手,以及略微走样的身姿,愁眉苦脸地问着。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都是最美的!”
……
“夫君,你说在泰山之巅看云海潮汐,观日出日落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袭灰裙布衣坐在低矮门槛上,素手托着香腮,望着山头缓缓滑落的落日,以及身前那抹余晖下的清瘦身形,呢喃出声。
“我也没看过呢,改日我带你去看,我们两个人一起!”
……
“夫君!”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嗯,娘子,我在呢!”
……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都早,当缕缕青盐缓缓洒落大地,万物皆是银装素裹。
白了大地,白了青瓦,白了孤寂枫树,也白了青丝……
轻轻拂去墓碑上散落的缕缕青盐,衣衫单薄的穷酸秀才突然笑了,哪怕眼角泪珠尚且流淌。
笑声很小,很小宛如蚊吟。
“你说,要我另寻良妻,可是……”
笑着笑着,清瘦秀才突然在雪中对着新坟轻声开口,声音带着深情,带着溺爱。
“纵使这世间百媚千红,唯独你为我情之所钟”
“你愿以己命换我命……”
话到此处,穷酸书生那双婆娑泪眼之中泛起一抹痴情,被泪水洗去血渍的清瘦脸颊上满是深情。
“可没了你,我一人独活于世又有何意?”
兰若寺内,青衫游侠儿和破落小乞儿望着雪中那一道清瘦凄凉的身形均是心头一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情至极处,到底为何物,竟至于要生死相许?
……
“我说过要带你去看尽世间韶华,白云苍狗,带你看尽万水千山,是我食言了……”
“可今后,我再也不会食言了!”
话到此处,张鹤旋突然站起身来,望着眼前白茫茫的天地突然抹了一把眼角泪珠,对着天地吼道。
“天地不仁,我张鹤旋无以为报!”
“然世间不义,我张鹤旋便要倒转世间黑白!”
“若我不死!”
“定教天下再无孔雀东南飞!”
“定教天下清苦学子登堂入室!”
“定教天下武者污吏再无一人!”
声音宏亮,响彻天地!
此语一出,似乎整个天地都阴沉了许多。
雪,更大了……
是的,他要活着,而不是自暴自弃地去寻仇,因为她说过要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他不只要好好地活下去,他还要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再发生,于是他对着天地发下如此宏愿,三个定教!
话音落下良久,张鹤旋闭上了双眼,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变为平缓有序,负手而立新坟前。
任由冰凉刺骨的白雪洒落其肩头,发髻之上,如此作态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转过身形来,张秀才对着寺庙内的两人躬身一拜,不曾到底。
“多谢二位,在下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清瘦秀才缓缓站直身形,深深看了一眼小乞儿身旁那一抹青影,旋即便转身离去。
一人雪中踏月而行,没入茫茫天地间。
叶开望着穷酸秀才一人独自消失在雪中的背影,一言不发,他先前看清了张秀才眼中的神色,那种神色是之前他所认识的张秀才从未拥有的。
冰凉,无情!
“喂,他好像很恨你!”
身旁小乞儿见到身旁青衫如柱般屹立,又看见那一抹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道。
先前张秀才眼中的冰凉,无情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地,那种眼神她很熟悉,因为她曾经见过。
不过并不是在人的眼中,而是在饥饿的野狼眼中见过……
不曾理会小乞儿的话语,叶开转过身形进入寺庙之内,寻了一处干净地地方抱起一顿干枯柴草,自顾自地开始生起火来。
小乞儿见状,顿时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一顿捣鼓后,干枯柴草中窜出一丝火苗,一缕暖意悄然而生,为这初冬夜雪平添几许光泽。
叶开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将入鞘青锋横立与身前,望着火堆中不断跳跃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是寒意刺骨,小乞儿也凑到了火堆旁取暖,望着青衫游侠儿平静的眼神,心中甚是恼火。
她不懂面前这个年轻游侠儿为何要在那夜出手相救,也不懂为何他出手相救却又磨磨唧唧。
在她眼中,若是那夜青衫游侠儿拔剑而战,早就可以结束战斗,这样也就可以避免那对苦命鸳鸯失血过多而变成现在这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