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贞观二年

　　冬雪翩翩，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坊市相间的大街上，也少有人出现了。坊墙带着一层白白的雪，就像是脆皮筒上戴了一圈奶油。整个天地都是安安静静的，四五踩在雪上，跟着程咬金进入了皇宫。
　　这天是贞观二年，正月初五。
　　李二在东宫摆宴，这是每年都要举行的，就像后世的春节宴会一样。当然了，贞观元年有点特殊，并没有宴会。
　　除了东宫集会，李二还要带着大臣们来朝会，对过去一年的回顾和对未来的展望。也少不了万邦来朝……今年来的很少，暂时还当不得万邦来朝。
　　不过这些都和四五没什么关系，他本不愿意来，这么冷的天，在屋里猫着多好。奈何程咬金不答应，四五只得屈服于他的淫贼之下。
　　到了东宫，四五与程咬金分开，女眷是不会进正殿的，而四五便跟着程母来到了后殿中。
　　“参见皇后！”程母带着四五来到长孙皇后的身前，带着他行礼道。
　　“宿国公夫人快快免礼。”长孙虚扶一下，程母则顺势起身。
　　“四郎也来了！”长孙有对着四五说道。“去吧，承乾他们在那里！”还没等四五回话，便把他支走了。
　　四五一边朝太子那里走，一边挠头：这两人是有什么悄悄话么，还没站稳就把我支走了？
　　“见过太子殿下！”四五走到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般，站在人群中央鹤立鸡群的李承乾身侧。
　　“见过蜀王殿下、越王殿下，见过长乐公主！”李承乾身边跟着李泰、李丽质还有李恪。
　　“四郎！”李承乾见到了四五，开心的拉住他的手，“好久不见！”
　　也没有几日吧……
　　旁边的人看着四五与李承乾，有说有笑，各个想法各异。不论他们想什么，却也没有人上去扎刺，先不说四五是太子侍读，算得上一个宫中的官儿了，他们呢，都是国子监的学生，蒙荫入仕还不到年纪嘞。
　　这一年里，四五又弄出多少名堂？
　　一部《幼学》定了神童之名，又被“五绝”虞世南收做了弟子，后有“注音”解决的以字代音的难题；夏日做了筒车，消了天灾；冬日铸了火炉，风靡一时……
　　林林总总，多多少少，都晓得这人是有本事，与太子几人关系还好，他们上去讨什么不快？
　　话说这初五这个朝会宴会，与这群半大的孩子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就在这儿看看歌舞表演，吃两口……喝都不能喝，这就完事了。
　　表演当然是教坊司的事，本来人家叫乐府……乐府都知道，乐府诗么：唐诗宋词以前，诗经楚辞以后，中间就是汉赋乐府诗。
　　始于秦亡于隋，到唐朝就被改成教坊了，再也没有重现乐府的辉煌。
　　就是因为南朝陈，把乐府弄成了靡靡之音，其中最著名的要数陈后主的《玉树后庭花》了。从《短歌行》到《后庭花》，见证了乐府的兴亡。
　　教坊司的舞姬们在大殿中妖娆婀娜，李二和程咬金这几人，甚至包括房玄龄都不喜欢这种靡靡之音，李二将她们赶到一边。
　　看着她们胆战心惊的退出了大殿，最低一场教训少不了了。
　　这也不怪她们，这时候用的都是隋朝的乐律、歌舞，新的乐律祖孝孙还没鼓捣成，隋朝又沿袭南北朝的乐府，南北朝又以南朝陈为最。
　　“奏《秦王破阵乐》！”
　　然后他亲自下场和秦王府的老人们，在大殿上武动起来。
　　四五本以为会辣眼睛，没想到看了一会儿，还挺好看，非常的有气势；再说了，这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了，这种表演，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可不是谁都是***，能唱歌给你听；也没有几个普京，会变魔术给你看。
　　等李二他们表演完，尽是恭维之声，四五只好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这没有人鼓掌，怎么这么不得劲嘞！
　　夜将深，宴席散。
　　四五跟着程咬金回了家。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不成想后来进宫的路上碰到了愁眉苦脸的祖孝孙。
　　唐朝的皇宫分皇城和宫城两部分，基本一般大，宫城由太极宫东宫和掖庭宫组成，皇城就是三省六部还有九寺、将作监、左右卫等之所在。
　　四五每天去太极宫的弘文馆，要从朱雀门的侧门进去，朱雀门两侧进门左手是鸿胪寺，右手是太常寺。
　　所以他每次都会从太常寺门口经过，时不时的遇见祖孝孙，就跟他打声招呼，有时候还能坐一起唠唠，大多都是祖孝孙说他的乐律，四五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时不时还蹭两首古乐听。
　　一来二去，两人可以说成了忘年交。
　　“怎么了，看您的样子，像是没睡好觉似的，发生了什么事？”四五看着祖孝孙的黑眼圈，还有那张苦瓜脸，问道。
　　祖孝孙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是四五眼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眉头紧皱，哪里像是没事？
　　“您老还瞒我干什么，莫不是昨晚干坏事去了？”
　　“嘿，四郎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祖孝孙这时候算是有了点精神。
　　“那您倒是回我的话，可真让人担心哟！”
　　祖孝孙看着四五小大人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这不是前些天，圣上不满意教坊司的歌舞么，我愁这事儿呢。”
　　“……”
　　四五挠头，皱眉道：“您老逗摆我呢？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圣上那还能揪着这事儿不放？”
　　“这不是圣上关心与否的问题……”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元年初，圣上将修新乐律的任务交给我，本以为今年年初可以见到大唐新乐，可是……”
　　说着又是一声哀叹。
　　“哎，竟然被圣上赶了出来，让她们因我之缘故，受了苦处。”
　　“您老不会愁了一个月了吧？”四五看着憔悴的祖孝孙，合计着赶紧拉他去看看大夫。
　　“你不知道？”
　　这下轮到四五懵逼了，我知道啥呀我知道？我就知道东宫的崇贤馆建完了，我还知道程府老大程怀默要回来了，我还知道程家庄的禽坊外包出去了……除了这三个地方的事儿，我一概不知。
　　“看你这样也不知道。”祖孝孙看四五愣愣的盯着自己，继续说道：“颉利可汗派遣使者来唐，觐见圣上，到时候又得教坊司出人表演不是，前些天刚被圣上嫌弃，若是还不做改变，这脸可就丢到草原去了。”
　　“………”
　　四五点头，表示听到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使者的来意，本来跟大唐有仇，两者摩擦不断，说不得哪天就干起来了。
　　这冬天还没过去，这使者干嘛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