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产子

　　转眼夏去秋来，已经到了这年九月份了，李叶兰挺着大肚子整日山里忙完家里忙，只有印宇围在后面转悠。
　　这一日她背起背篓正准备去山里干活，突然感觉腹部疼痛难当，眼见她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双手扶着板壁慢慢倒了下去，胯下流出血来。
　　李叶兰心道，“要出来了，羊水破了。”当即喊叫印宇，“印宇，快去田湾把你大伯叫回来，我要生了。”
　　五岁的小印宇一颠一颠的跑下山去，来到田湾。
　　此时满达正在在牌桌上打牌，由于手气不好，他在牌桌上已经输红了眼。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回家了。
　　生性腼腆的王印宇来到满达身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满达的衣袖，“大伯，我们回家吧，我妈妈要生了。满达把印宇的手甩开，不耐烦的说：“去去去，一边玩去，不知道我在干正事吗？”
　　“我妈摔在地上流血了，我妈说她要生了，叫我喊你回去。”印宇又扯住满达的衣袖，“回去吧大伯。”
　　“妈的，你个孽种别来烦我，要是坏了我的手气，害得我输了钱，我打死你。快给老子松手，滚开！你听到没有？”满达用另一只手指着印宇骂到。
　　印宇仍是不肯松手。
　　满达甩手打了他一耳光。
　　印宇捂着脸哇哇的哭了起来。
　　“满达大爷，你真是的，你拿小孩子撒什么气？他还是小孩子。你弟妹都要生了，你还能坐得住在这里打牌？家里有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不是我说，我容易吗？我家老三，放着家里的田地他不种，非得出去打工，自己的老婆孩子甩在家里从来也不管管，全靠我一个人照应。虽说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人，但也不是我老婆呀，总不能一直甩给我去管吧。”满达不满地抱怨到。
　　“满达大爷，得了吧你，你得了便宜怎么还卖乖？要不是你老三出去打工，每月给你寄点工资回来，你哪有资本在这里天天打牌，看你三天两头根本连家都不着一下脚，你照顾了哪门子的弟妹。你家弟妹都要生了，你还是快回去照看照看，万一真出了事儿，兆盛回来了还不跟你拼命啊。”
　　满达一听有人攻击他，忙着自我辩解，“你做人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照应他们？她一个女人家又怀孕了，能做什么？山上地里的重活全靠我来做。我不做，家里面吃什么？她整日的就在家里面干一些轻松的家务活。山上地里的活，我一个人全包光了。我也就是是农闲的时候才打打牌。再说了，我家老三他给我寄了几个钱。我打牌的钱可全是靠我自己烧炭卖挣来的。你们不要以为我得了我家老三多少好处，他寄回来的那点钱我是全给他老婆每月的生活费了，每个月还要我再倒贴点进去，你们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来败坏我。”
　　“好了好了，不跟你争了，咱不打了。你呀，还是回去照看一下你弟妹吧，她要生了每个人照应万一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呀。”说着有人转身准备离去。
　　满达生气地说：“怎么？你赢了我那么多钱你就想走了，牌桌上哪有这规矩？你赢了钱就走，我赢了钱的时候你们咋不让我走呢？连翻本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吗？我不挣点钱我弟妹坐月子的时候喝西北风去？”
　　“怎么，靠打牌还能过日子？今天你输，明天我输，娱乐而已，岂能当挣钱的事。”撂下这句话，那人不再理会满达，转身直接走了，只剩下满达在后面指着他的脊梁骨破口大骂，说了一通不堪入耳的言辞。他骂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接他的话茬儿，自觉没趣于是闭上了嘴。只有印宇被吓得哆哆嗦嗦的，还是在说，“大伯回去吧，我妈在家里摔倒了，她说她要生了。”
　　“满达你还是快回去吧。你弟妹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个人照应了。”
　　“该死的婆娘，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老子输了钱的时候生。我这个当大的是天生就欠了他们这些小家伙的而是还是咋的？一天到晚忙死忙活，把自己的事忙完了还还得伺候他们这些小的。老三倒是撇得挺干净，拍拍屁股出门去了，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把他那个包袱甩在家里来害我。”满达站起身瞪了印宇一眼，“跟我回去。”
　　满达生气的往回走。小印宇在前面一点跑了一会儿，又急急地跑回来，对满大喊到，“大伯大伯，我们快点快点啊。我妈要生了。”
　　满达生气地说：“小家伙，你催什么催？事情还不是都得要我来做，难道让我去接生还是咋滴，我不得去喊一个接生婆？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起哄。”
　　满达叫了一个有接生经验的阿婆跟着一起回去。阿婆一听，李叶兰要生了，二话不说，准备了一下立马就出门了。她走的很快，才一会儿满达就落在后面。她回过头看到满达有路慢悠悠的，生气的冲他喊到，“满达，你这个人咋这么不着急，你弟妹都要生了，你还这么磨磨唧唧，搞不好这可是要出事儿的啊。”
　　“婆婆不是我要有这么慢啊，我肚子疼了，我得上个厕所，哎哟哟，我上个厕所，你先去吧。我在后面马上就来。”满达一边说一边往草丛里走去。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婆婆说完这句话，倒也不在理会他。牵着小英语，很快的和台湾走去。还没有上坡，他就听到李艳楠喊天喊地的叫。他们一口气也没歇，径直就爬上了坡。你也难挣躺在地上痛得打滚。
　　老婆婆赶紧把床单就地上铺下来。费力地把李叶兰挪了挪，让她躺到了床单上。然后又给他盖了一个床单。老婆婆又支派印宇去端一盆温水过来，自己在堂屋门前，前前后后忙了起来。
　　过了很久满达终于回来了。他还没进门，就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经过阿婆的照应，李叶兰成功的安全产下一子。
　　“婆婆，是带把儿的还是不带把的？”
　　“恭喜啊，你又当大伯了，还是带把的勒。”阿婆高兴地说。
　　满达很高兴，“婆婆我替我家弟妹和老三他们谢谢你啊。”
　　“谢什么，这都是应当应分的。”
　　“婆婆啊，家里没什么菜，吃完饭再走吧。”
　　“吃饭就不必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阿婆说完就下山去了。
　　满达高兴地搓着手，“那怎么好意思勒，家里忙，那我就不送你了啊。”
　　满达想起以前和赵胜商量过。要是李叶兰第二胎再生个儿子，就把大儿子过继给他。这回李叶兰果真又生了个儿子，满达很高兴，“哈哈，我王满达终于也是后继有人了。”高兴之余满达把印宇一把拉过来，“儿子，快，叫爸爸！”印宇被满达这突然的举动搞蒙了，他不肯叫满达爸爸，说“王兆盛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满达拉着印宇的手蹲下来说，“傻儿子，以前我不是你爸爸，可我现在是你爸爸了。你原来的爸爸说了，要是你妈第二胎给你生了个弟弟，就把你过继给我的。快，叫爸爸。”
　　印宇说：“我不相信，除非我妈妈也这么说，要不我就是不相信。”
　　满达皱了皱眉头，“傻孩子，怎么，连大伯的话你也不信了？”满达扬起手，“叫爸爸，不然我打你了。”
　　“不信不信，我就是不信。”说完，印宇从满达手里挣脱出来跑到李叶兰床前。
　　满达跟了进来。李叶兰刚生完孩子，虚弱地躺在床上，刚才满达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哥哥，你别跟印宇记气，这事也不着急，你等兆盛回来再说嘛。你学问高，先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李叶兰指了指摇篮里刚出生的孩子。
　　满达见李叶兰这么说，也就不再生印宇的气了，想到这几年外出打工的，有的回来都给自己修个小洋楼，这让他很是嫉妒，又给小儿子取了个名字，叫王小楼，意思是他家也盖小洋楼。他又兴奋的拿起笔给兆盛写信。告诉他李叶兰已经生了，还是个儿子，希望他履行自己的诺言，把大儿子过继给他。
　　满达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有人悄悄告诉他王兆贤把他家告了。告他们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过不了几天，他就带着计划生育的人来家里面罚款来了。听他的架势，室友弄的，你们倾家荡产。叮嘱马达要小心一点。
　　哼哼，没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怕他现在都生下来了，嗯，我是一点都不怕了。
　　那报信的人听万达这么一说，感觉莫名其妙，“你该是没有吓糊涂吧？”
　　“哼哼，谁被吓糊涂了，你到时候看好了吧，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过了几天王兆贤真的带着计划生育的人来了。
　　王满达正坐在堂屋门口翘着二郎腿，晒着太阳。
　　王兆贤指着满达说：“赵主任，他就是王满达。”
　　“王满达，李叶兰是你屋里的？”说话的看样子是个当官的。
　　王满达斜着眼睛看了看王兆贤，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后慢悠悠的说：“是的，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我家里穷啊，没得饭给你们吃。”
　　王兆贤抢出身来用手指着王满达说：“王满达，你少装模作样，你家那个李叶兰生了第二胎，违反了计划生育的政策。今天计生办的是来处罚你们的。”
　　“王满达，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家李艳楠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根据你们家的实际情况，我们要对你们家进行罚款处罚。你现在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我连家的屋房子都给你们拆了。”
　　满达被吓得不行，“领导你别吓我，这么严重啊。我……我老实交代，我们就是个庄稼户。王书记恐吓过我，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我们村的书记王兆贤，他恐吓我，他要我给了他两百块钱。”
　　王兆贤被满达这些话弄得莫名其妙，“王满达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恐吓的你？”
　　满达皱着眉头对王兆贤说：“哎！王书记，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李叶兰刚怀第二胎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来我家里跟我说，要我给你两百块钱。你还恐吓我说，要是我不给，你就去告状。”
　　“嗯？王书记这两百块钱是怎么回事？”
　　王兆贤明白了，满达这是要反咬他一口，他连忙为自己辩解到，“赵主任啊，没有这回事，这是他污蔑我。我是找他借了两百块钱还没来得及还给他，不是收了什么贿赂。”
　　满达叹了一口气说：“我一个老实的庄稼人，哪里敢污蔑王书记啊，领导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家老三的老婆李叶兰之前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她又怀了第二胎，你们一直都不知道吧？她一没躲二没藏的，你们要是知道了肯定早就来了。可是这事我们的王书记他是知道的，明明是违反政策的事儿，他要不是想从我们身上得点好处，他为什么就不上报呢？他就是想从我们这捞点好处才瞒着的。他三天两头来我家恐吓，可是我们家也没有多少钱给他塞啊。可他老跟我说，要要是不要惹麻烦，得学会破财免灾。他说只要再给他五百块钱，他就帮我们保密的……”
　　“王满达，做事是要讲证据的。你不能随口污蔑我。我几时曾这样说过！”
　　“那你明明知道又为什么帮我们瞒着？为什么要等到李叶兰生下来了你才告发我们？你明明就是看我家里穷，给不了你太多的好处。你才故意要整我们家的。我们庄稼人哪里懂得什么政策不政策的，还不都是凭你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我们就怎么听，我们只求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是不是？李叶兰生了二胎，完全是你的问题。”
　　王兆贤的处境非常的窘迫，他急于自辩，“赵主任，王满达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好了，关于王兆贤有没有恐吓你，收没收贿的事我们计划生育部门管不了，我们会通知相关单位，对他进行审查处理的。我们是计划生育部门，只管生育的事，既然你们家李叶兰已经超生了，那你们家就受到处罚，法不容情，交不起罚款，我就把你们的房子拆了。”
　　王满达很惊讶，他把手摆了摆，“哎，等等。赵书记，你说什么？你们是要处罚我？难道是我老婆生的儿子？大家都知道，我王满达今年三十多岁了，可一直都是光棍呀，我连老婆都没有，哪里又有超生一说呢？你们给我说道说道。难不成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生出个崽子来？”
　　“你少钻空子，李叶兰是弟妹，她超生了当然要处罚你们家啦。”
　　“不对，你既然都说不是我老婆生的。那你们又凭什么来搬我的家具拆我的房子？”
　　“是他们违反了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你们要怎么罚他们都可以，这与我无关。可是房子是我的你们不能拆啊。房子和家具的产权都是我的，我是想有个伴儿才让她们住在了这里。你们也都知道，我父亲以前是大队长为村里做过多少贡献我就不说了，他都过世了你们可以不念点他的好，但是你们不能因为我家老三的婆娘超生，就来处罚我，我想中国还没有这样的法律吧。”
　　王兆贤和计划生育的人听了满达这一番话，一时竟有些语塞，怏怏地走了。
　　王满达又给北山去了一封信，说，“十万火急”，叶兰超生了，计划生育部门来家里面说要罚款，家里面没有钱，为了孩子，希望就是打两千块钱过来。
　　过了几天时间王兆贤和计划生育部门的人又来了，他们带着人也不提罚款的事，直说要把李叶兰带走调查。
　　李叶兰吓得都哭出来了，王满达安慰她说：“没事儿的相信我。”
　　满达提了把椅子一下就坐在门前翘起二郎腿挡住了他们。
　　王兆贤说：“王满达，你不要妨碍公务。”
　　王满达丝毫不让，“你们这是干什么？欺负刚生完孩子的孕妇？”
　　“既然你们交不出罚款，那我们就只能把人带走了。”领头的人气势汹汹的对满达说。
　　“哼，慢着，这是个狗皮膏药，扯不掉了？”王满达习惯性地从怀里拿出草药袋卷了一支烟抽上一口然后又说，“我请问领导，你们不会欺负我们是农民不懂政策吧，我们为什么要交那个罚款？”
　　“你这是明知故问，我们的人民的干部，怎么会，你弟妹超生了，难道不该罚？你们家交不起罚款，我们把人带走调查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满达问道：“我家弟妹超生了？我们弟妹什么时候超生了？我怎么不知道？拜托你们给我说说明白，什么叫超生？”
　　“李叶兰婚后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读小学了，第二个……第二个，这不是她还抱在那喂奶呢吗？”
　　“那我想你们是搞错了，你看一看结婚证，他们明明是94年才结的婚。第一个孩子却是91年出生的。你们如何说她是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她只是生了两胎而已。而且第一胎和第二胎相隔了已经有五年了，已经超过了惩罚的年限，婚前生子你们也追究不了责任了。现在来拿人，请给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今天你们休想把她从我这里带走。你们要是强行带走的话，我要去告你们。”
　　计划生育部门的人再次被王满达说得无言以对，垂头丧气地又带着人走了。下山的路上王兆贤对赵主任说，“我们就这么算了？”
　　赵主任厌弃地看了王兆贤一眼，愤愤地说“不这样算了难到你要搞得我被撤职才肯罢休？妈的，老子就不该趟你这趟浑水，害得老子连丢两次人，王满达真是个硬茬。”
　　这次之后，所谓超生的事情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