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些莫名其妙的阴谋论

　　几次血脉的觉醒不仅是激发了少年的战力，更强化了他的智力，他已经能隐约察觉出黑石城那一战中的各种阴谋阳谋。
　　“牙叔，你说实话，黑石城城主是不是毕公节？”少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冷。
　　牙叔呲呲牙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少年开口问了，想必是从哪儿听到了什么风声。牙叔有些头疼，因为虽然自诩对少年的保护已经做得很严密了，可是这小鬼头总是能找到些空子接触一些他自己想见的人。牙叔当然也很清楚地知道，在苍泽部落，对少年很上心的可不只是几个人，但只要是对少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恶意，他也懒得过问。
　　毕公节本来在魏国也是位高权重的一方诸侯，在黑石山之战时还是魏军总指挥之一。不过在黑石山之战后突然就从魏国叛逃到了秦国。虽然他的直系亲属都逃了出来，可是传承了无数代的毕氏一族却在魏国被连根拔起，被诛杀的就有几百人。
　　掌握了魏国无数机密的毕公节入秦后很为秦王器重，直接就封了侯。三年前，秦王更是将黑石城封给了他。虽然他的背叛行为和置家族生死于不顾的行径很让人不齿，但是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强。短短三年，黑石城在他的手里就发展成了秦国西南第一大城。
　　少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毕公节就是他认定的杀母仇人之一。根据少年自己这些年的琢磨与猜测，毕公节和秦国早就有勾连，黑山城的偷袭战应该就是毕公节亲自策划的。
　　如果不是事先就有默契，秦国五十万援军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两天之内就能集结完毕然后马上赶到黑石城。就算是那时候黑石城已经陷落，但这一万没有任何援军的魏国最精锐的武卒肯定也会被一举围歼。失去了魏武卒的魏国战斗力短时间内就很难再与秦国并肩。
　　从其后的态势发展上看，秦军以超出魏军多达二十万人的优势兵力能准确而迅速地出击，将为了聚歼秦军而分散在黑石山中的魏军分割包围，很明显是有人掌握了魏军的军队部署并且通知了秦国。如果不是帝朝之间有了默契，黑帝朝第一时间就终止了秦军的进攻，只怕魏国的二十万大军就会葬送在黑石山。而一旦冲出了黑石山，秦军兵锋甚至会一鼓作气直指魏国腹地。
　　当然了，少年的父母应该只是恰逢其会，可是他的母亲却正是因此失去了生命，所以少年认为，他对毕公节的恨是有道理的。他更恨的是秦国那些个参与了整个战事策划布局的大人物，他们明知道黑石城是个弃子，却派他的父母去那里协防，也就是送死去了。
　　少年很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让这些幕后的操纵者付出应有的代价。夺回黑石城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至于接下来将走什么步，少年也想了很多，但是他觉得还都不是那么靠谱，反正他也不着急。不过三年前秦国从他父亲手里抢走了黑石城更让少年觉得愤怒，他能确认的就是一定要让整个秦国都不舒服。
　　他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也不知道部落怎么想的，他也不想知道。他觉得报仇这件事就是他必须要做的，他失去了母亲，那么，就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少年很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就像牙叔劝他，既然有了报仇的想法那么可以直接去青帝朝学府，但是他还是坚持一定要先去商朝做质子，因为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他觉得部落这些年给了他太多，他必须要进行回报，哪怕这次只是形式上的去做质子。既然部落选定了让他去，他就得承担起这个责任。他知道部落现在的形势不是太好，不仅和相邻的濊貊部落摩擦不断，也和北面的清国关系十分紧张。他的父亲现在就不得不常年坐镇北方，回来一趟都是来去匆匆的。
　　少年心里觉得父亲对去商朝做质子这事的欲言又止有点可笑。他有时想，自己的父亲看上去是很粗糙的一个人，其实心要比普通人还软的多，而且还有些迂直。要不然，怎么会遵守那个什么北荒之约死守黑石城。以他夫妻的身手，随时可以突破重围全身而退。少年对父亲也曾有过埋怨，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正是父亲言必践行必果的迂直影响了自己的性格
　　他很想对父亲说的是，苍泽部落对他而言已经太小了。他向往的是外面天大地大的广阔世界，他真的想去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看高耸入云的大山，看看传说中的那座宏伟神都。
　　少年想要出去闯荡天下的心比其他的同龄人更迫切，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修炼，也就无法像修行者那样能活得很久。他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可以踏遍这天下瀚海险峰，见识这光怪陆离的世间万物，也希望有一天能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血脉的觉醒让少年成熟得很早，而扭转现状的愿望也让他变得更自律。他总是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种书籍，废寝忘食地修炼所有能到手的功法。为了让自己能够专心致志，他特意搬出了苍泽城，甚至家里的下人都被他打发走了绝大部分。
　　他不想和别人比寿命，只想比自己活得久些。
　　这些年来，每一天化炼灵气失败那种万箭穿心的痛也将少年的意志打磨得越发坚韧。而他也渐渐可以感悟到了血脉之力的一些微小变化，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对他的未来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这希望即便很渺茫，少年也总是告诉自己坚持下去或许真会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所以哪怕是整天叽叽歪歪地诉苦，他却一天也没有间断地喝下那些灵药。
　　除了那些功法，少年也很喜欢看那些野史传说什么的。书中，可能曾经存在的那些大人物可是光凭血脉之力举手投足间就能移山倒海的。
　　虽然都说天下间血脉之力的传承已经断绝无数年了，但是少年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运气好点，没准在游历天下的时候可以幸运地找到一些关于血脉传承的线索呢。
　　那些书中的主角不都是幸运儿嘛，而且这些人也不是凭空虚幻出来的，是在历史上真真正正存在过的英雄人物，不过其中有多少水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少爷啊，现在还不宜与毕公节发生直接冲突的。”牙叔看着一直发呆的少年劝了一句。倒不是他担心什么，只是秦国毕竟远了点。
　　少年回过神，挠挠脑袋笑了笑，“牙叔是你想太多了吧，我就是想把黑石城先要回来。至于毕公节，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只对付他一个人可没什么意思。”
　　他相信，只要东莹回到苍泽城和帝朝来的那位教习一说，黑石城一定会还回来。
　　那个才当了三年城主的毕公节估计会郁闷得直蹦高吧，这黑石城可是花了他很多的心思和手段的，最后却白白给自己做了嫁衣。想到这，少年一下子开心地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少年发现牙叔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忙拖着熊皮蹦了起来，“牙叔你又想多了，你看我像是心灵那么灰暗的人吗？”
　　牙叔不自觉地点点头，他这些年可是一直陪伴在少年的身边。刚开始化炼灵气时，可不像是现在就是几个眨眼的事儿，那时几个时辰里，小小少年真的是疼晕过去又疼醒来无数次，但哪怕是毫无希望他却仍是一天天地坚持着，甚至不管如何痛苦都咬紧牙关不发一声。牙叔想想牙都疼，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每天受这种肉体和灵魂的双重煎熬会不会性格扭曲。
　　不过还好的是，这些年的痛苦磨炼反而让少年变得越来越乐观，虽然他时常表现出超越同龄人的阴郁和冷静，但是私下里还是很开朗很阳光的一个少年。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这两年少年突然放缓了读书的速度，对于各种功法也不再那么感兴趣。除了修炼武技，少年总喜欢一个人呆呆坐好久，总是在脑子里研究一些莫名其妙的阴谋论，假想自己不是坑人就是被人坑。
　　而更可笑的是，其实神经比较大条的少年对于这些自己空想出来的阴谋并没有找到什么破解好办法，合计来合计去的，最后都只能抛之脑后了。
　　在少年的假想中，大概是全天下都在与自己过不去，不过这似乎是少年与命运对抗时寻觅到的一个小小乐趣，他在这假想中积累着信心和力量，他也正是在这种自我摸索和抵抗中一点点地蜕变、成长。
　　牙叔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我说小少爷啊，你今天这一透露消息给东莹那小丫头，恐怕这段时间都不能安生了。你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其他势力的招揽吧。”
　　“我是苍泽部落的十七公子！”少年挥了挥小拳头，“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的，我一拳破之！”。
　　牙叔听了气得直哼哼，“你又想什么呢！哪儿有谁跟你使什么阴谋诡计！”
　　少年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小手一掐腰，“颤抖吧！我就是血脉第三次觉醒了的苍泽十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