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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光与墨的赞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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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5点15分的时候,准时照进了小小的维修铺。陈年从椅子上醒来,伸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今天是礼拜天,平常的晨祷可以逃掉,可作为教堂唱诗班的一员,他必须身着黑色礼袍,跟其他的孩子们一起,为前来祷告的至高神最忠实的信徒们,奉献上一场不能有一丝错误的赞美诗咏唱。据说,孩子们的纯真是备受神灵喜爱的。
  洗漱穿戴完毕,陈年便推开门,戴好安全帽,骑上自己的虎牌机车,风驰电掣般往市区教堂的方向驶去。这台二手机车市面上售价高达2000联邦马克,是阿隆索神父的心头肉,陈年以每个礼拜天去唱诗班领唱为条件,要求神父转让那辆黄色的虎牌机车,面对陈年微笑着的请求,阿隆索神父不得不一边递过去钥匙,一边微笑的说道:“孩子,太过贪婪的人,必将被神唾弃。”
  劳伦斯教堂,位于雅加曼达最黄金的地段,以宽宏的教堂为轴心,紧紧围绕的四周全部是喧嚣热闹的商业市场,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有具有上个世代,古典主义建筑风格的别致酒店,作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地主,教会自然享有那些美轮美奂建筑的土地所有权,光是每年的地租就是一笔骇人的金额。
  此时教堂早已打扫了干净,那些负责保洁卫生工作的仆役们,虽然联邦西南首都星圈早就在两百年前颁布了法律,规定所有人种一律平等,废除了延续了数千年的种姓制度。可那些顶着低种姓名称的人,不论是别人还是他们自己,都被视为仆役,做着一般人都不愿意干的杂活、脏活、累活,毕竟从他们被贴上等级标签的开始,世世代代就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阿隆索神父一早就站在更衣室内巨大的镜子前,在低等种姓少女们的帮助下,穿好了深黑色的神父教袍,手里握着象征公平正义的神圣天平信物,那是至高神在人间的符号,金黄色的天平,左边象征公平,右边象征正义,合起来象征教会天然拥有的,至高无上的裁决权力。
  戴上高高的帽子,正准备踏出门的阿隆索神父,发现了自己身边侍女们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开口关心的问道:“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遇上了什么困难,来,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我,至高神会保佑你们。”
  “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发薪水了。”
  “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是的,我弟弟还等着工资去交学费。”
  见到仁慈的神父,开口询问的关切,更衣室内的一众侍女都争先恐后的,讲出自己内心最大的烦忧。“这样啊?竟然会有这种事情。”阿隆索神父和蔼的面庞一下子变得有些严峻,“娜塔莎主管为什么不及时给你们发工资?”
  “主管女士说教会已经有半年和公司结账了,现在公司已经没有钱,去垫付我们的工资了。”
  “是的,不只是我们,那么园艺、保安叔叔们也有三个月没拿到工资了。”
  “是啊,是啊,他们还有好几个小孩要抚养,我昨天看到可怜的小约翰,都饿的在菜场捡剩菜了。”
  面对神父的疑问,众侍女又七嘴八舌的补充说道。“还有这回事?”阿隆索神父收敛了笑容,立刻拿出手机给负责财务的贝塔先生打电话,“贝塔么?为什么你半年都没有给物业公司结账,现在那群可怜的人们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诚惶诚恐的声音,“神父先生,西南教区降低了我们的日常运营费用,从他们财务部打过来的办公经费,从原本每月的200万联邦马克,降到了100万。而您要优先保障下个月神诞日庆典活动的经费,所以目前我们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支付物业费用了。”
  挂掉电话,恢复了慈祥面目的阿隆索神父,轻轻牵起一位侍女的手,温和说道:“为了下个月的神诞日庆典,我们不得不将有限的经费优先用到必要的开支上。孩子,至高神会很高兴你们为他生日,做出的贡献。他会保佑你们健康、平安。”说完阿隆索神父举起那座金黄色的小天平,贴放在胸口,庄严的喊了一句:“愿至高神与你同在!”
  见此,围绕在他身边的诸位侍女,来不及面面相觑,在神父喊出那句庄严又圣洁的话语后,纷纷将双手合十,低下头轻声附和道:“愿至高神与你同在!”望到更衣室内肃穆的气氛,阿隆索神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握着那座金黄色的小天平,优雅的往祷告堂走去。
  出了更衣室大门,十几位身着深黑色教袍的修士们,他们双手合十,排成两列整齐的队伍,迈着统一的步伐,恭敬的跟随在阿隆索神父的身后,穿过一座长着各类茂密植被的花园,在群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来到有20米高的祷告堂,气质磅礴的正门两侧。四位同样身着深黑色教袍的修士,一起用力将大门缓缓拉开,而此时唱诗班的歌声即刻响起,美妙又富有哲理的赞美诗,贯彻在整座祷告堂之中,里面乌泱乌泱的信徒们,纷纷站起身附唱道,欢迎着神父的现身。。
  站在首位领唱的陈年,时刻关注着那扇巨大的圆形拱门,当门被推开一条侧缝时,他便悄悄清了清嗓子,待大门完全被开启后,便率先唱出第一句:“创始之初,至高神分开了白天与黑夜。”接着身后的众孩童接着往下齐声唱道:“从此便出现了世间万物。”
  陈年刚满16岁,脸上的稚气尚未褪去。嘴角边还留有许多短短的绒毛,他唱的是那么的认真,神情是那么专注,看起来就像是至高神座下的可爱精灵,从圣域坠落到了凡间。很快,整座祷告堂里,都弥漫着一股神圣的味道,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刻着虔诚二字,好像他们就是这世间“真善美”的代表。只有陈年自己知道,做完这个礼拜,又到了月底做账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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