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冬天的天，黑的很早，刚刚六点半，夜幕便笼罩着中原大地。古城东大街是条老街，据老人们讲，从古城县成立，便有了东大街。尽管历史多次变迁，古城县城多次重建，但东大街依然是东大街，算算历史，东大街已有三四千年的历史了。解放后的大拆大建，东大街已经没有一丝千年老街的迹象，街道两侧是清一色的水泥两层小楼，一楼是门面，二楼是住宅。东大街就像一位老人，年轻的时候，尽管很平庸，年纪大了，也会赢得后人的尊敬，几千年下来，东大街已是古城最热闹和知名的商业街。从县政街往北是糕点区，县政街至县前街是商贸区，县前街至建设路是服装区，建设路以南是农产品区。
　　古城的乡乡镇镇都有自己的集市，但古城是农业大县，没人天天去逛集市的，久而久之，各乡各镇的集市便有了固定的日子，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的。但居家过日子，谁家没个红白喜事，乡镇买不了的东西，就到县城来，所以，东大街天天都川流不息。
　　临近年关，东大街一天比一天热闹，辛苦一年的农民，三天两头来县城购置年货，大家辛辛苦苦地活着，不就是图个红火吗。天蒙蒙亮，东大街便挤得水泄不通，附近的菜农急忙推着自家种的菜来卖个好价钱，其他的商贩也想乘着年关，多卖点货物，以便来年能休息休息。尽管很拥挤，但人们仍乐不思蜀，毕竟，来一次县城，能置办齐新年所需的年货。
　　古城县一高位于东大街南段，门口是农贸市场。一高是古城最高的学府，也是一所市重点高中，升学率达百分之五十，对辛辛学子来说，能踏进一高，等同一只脚踏进了大学。
　　明天是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上午考试结束，寒假就开始了，尽管一高要求很严，但对高一高二的学生，寒暑假也是放松的，毕竟这几个月，他们像飞转的陀螺，不停地被抽打着，一刻也不能停。辛苦了几个月的高一高二学生，除了极少数的仍在教室刻苦鏖战，大部分学生已经收拾行李准备明天考试结束，立即回家，离开这个折磨他们几个月的地方。
　　一个身穿银白风衣围着白绒围巾的青年学生出了校园，尽管这个冬天没下过雨，但北风一吹，仍是寒冷刺骨。他围了围围巾，顺着东大街往南走去。东大街昏黄的路灯下，仍有十几个菜农在叫卖着剩余的青菜，“萝卜便宜了，五分钱一斤。”“白菜便宜了，一毛钱一斤。”“兄弟，胡萝卜就剩这点了，两块钱你全拿走。”青年学生不理睬他们，顺着东大街出了县城，又往南走了一里多路，到了南河。
　　古城县城北面有一条河在县城东北角往南一折顺着县城往南流；西面十里处也有一条河在县城西南五六里处往东折，在县城南面一里处往东流。这两条河都有自己的名字，但人们图个省事，叫城北的河北河，城南的河南河。古城的环城路，除了西环路，都建在河堤上。
　　青年学生到了南河，过了环城路，下了河堤，顺着河坡往西走。
　　南河河坡被人承包了，听说种植花草什么的。古城和整个中国一样，也开始了改革开放。俗话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尽管古城地处中原深地，又是农业大县，不靠沿海，除了两条国道一条单行铁路，几乎没有什么优势能吸引投资。但在整个中国唯经济是论的环境下，市里压县里，县里压乡镇和局里，谁能拉来投资，谁就升官加级；谁落后了，谁就受处分。大家都被逼急了，不停地找关系拉关系，如果有了投资项目，各个方面全部绿灯。
　　南河今年十月份有人提出承包建花草基地，十一月份，河道的土地全部被征收完毕，十二月份，地被刨了起来，砖也被运了过来，等过了春节，便大张旗鼓地进行了。
　　青年学生借着偶尔驶过的汽车灯光，踩着翻起的土块，稳稳地往西走。
　　忽然，前面的砖堆后传来几声话语吸引了他，“三哥，这小妞长得蛮亮的，这样丢河里，太浪费了，不如给兄弟们乐呵乐呵。”说话的叫洪计划，青龙帮的老五。他从小学拳，打败几十个人后，就收一帮小喽啰，称霸一方。后来，鲁忠义成立青龙帮，请他加盟做了青龙帮老五。
　　“老五，她是张廷进得女儿，省里市里都有张廷进的学生，被他知道了，咱们就麻烦了。”说话的叫张金玉，是青龙帮的老三，他是县南张堂镇人，他们兄弟多，又凶狠有计谋，是张堂镇一霸，和鲁忠义斗了一阵子，不敌鲁忠义，就做了青龙帮老三。
　　青年学生一听是张廷进的女儿，急忙悄悄地靠了过去。张廷进是一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教学好，又认真负责，是一高少数的高级教师，很受学生爱戴。青年学生的哥哥读高三的时候，被他辅导了语文，现在北京大学读书，一到寒暑假，他都会去张廷进家看望张廷进。
　　一辆汽车驶了过去，青年学生借着灯光看清了形势：一个姑娘手脚被捆嘴也塞着布斜躺在地上，周围站着十来个青龙帮帮众。
　　洪计划三十来岁，五大三粗，十分彪悍，他笑着说：“三哥，你放一百个心，我们快活后，多加几块砖，扔远点，警察找着了，张廷进都不知道她是他女儿。”说着伸手摸向姑娘的脸，“小妹妹，我们会叫你好好享受享受的。”
　　姑娘手脚被捆，挣扎几下，动弹不得，拼命摆头闪让。
　　“啪”一个泥块飞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打在洪计划手背上，接着，一道白影闪过，青年学生双脚连环踢向他的前胸。洪计划反应够快的，但青年学生更快，“啪啪”被青年学生结结实实地踢在胸口，飞出了一丈多远。
　　青年学生伸手扶起姑娘，一手解她的绳子，一面和张金玉说：“三爷，五爷，给兄弟个面子，饶她这次，改日兄弟登门道谢。”
　　洪计划是青龙帮数一数二的打手，被青年学生一下踢飞一丈多远，张金玉暗暗吃惊，“兄弟，这是我们老大的命令，请你留个名，我们也好回去交待。”
　　青年学生已经解开姑娘手上的绳子，“兄弟说会记着你们的恩情，就会记着你们的恩情。大爷那边，以后我会和他说的。”说着要弯腰解姑娘脚上的绳子。
　　洪计划已经爬起来，伸手拔出砍刀，“操你妈，敢管爷爷的事，我要你的命。”一刀劈了下来。
　　青年学生往前一迎，离他两尺远处，往旁一闪，右手抓住洪计划的手腕，一翻手，砍刀到了他手上，他接着一记肘击，顶在洪计划胸口，洪计划又往后退了七八步，摔倒在地。
　　一个青龙帮帮众挥刀砍了过来，青年学生往上一迎，“哐啷”那个青龙帮帮众的砍刀立即飞了出去。青年学生又避过两个青龙帮帮众的砍刀，来到姑娘跟前，一挥刀，削断了姑娘脚上得绳子，“咱们走。”拉着姑娘往西走。
　　洪计划爬了起来，夺过一柄砍刀，“兄弟们，砍了他们。”说着追了上去。
　　张金玉看出青年学生不愿和他们结仇，急忙喊洪计划：“老五，咱们回去。”
　　洪计划岂愿意罢休，“今天不做了他们，以后咱们青龙帮就不要混了。”说完，一手拿着砍刀，一手拿着手电追了上去。
　　张金玉无奈，只得带着众人追了上去。
　　青年学生脚法稳健，他踩着翻起的土块，和走平地一样，健步如飞。但姑娘没他这个本领，跌跌绊绊，一脚踩空，摔倒在地。青年学生叹口气，回过身，丢了砍刀，伸手抱起姑娘，转向南跑。
　　洪计划看他们往南跑，非常高兴，南面是河，他们朝南跑，如同自断去路，追的更快了。
　　青年学生很快到了水边，看洪计划他们追的愈来愈近了，放下姑娘，拉着她的手，“噗通”跳进水里。他松了姑娘的手，双手划水，往南游去。他游的很快，姑娘也会游泳，但在这冰冷的河水里，又穿着厚厚的棉衣，游了十几米，再也游支撑不住，“救我。”青年学生无奈，游了回来，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划水，冲岸边的张金玉洪计划喊：“张金玉，洪计划，今天小爷给你们面子，日后你们敢找张老师家的麻烦，小爷灭了你们青龙帮。”
　　洪计划大怒，一举砍刀，刚要掷下去，张金玉拦住他，“老五，他是城西萧家的，咱们回去。”大声冲青年学生喊：“小二爷，感谢你给兄弟们面子，改日我们当面赔罪。”说完，领着洪计划等人离了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