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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摩擦着干枯的草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与刺耳。
“谁？！”
末零霍然转身，待看清来人后，顿时心中就是一惊。
天蓝色的华丽长袍，即使在夜里也能够借着月光看出其布料的珍稀。长袍虽华丽，穿着长袍的青年却是一脸阴翳，连带着他原本有些英俊的面庞都有些扭曲。
“是你，凌涛。”
“不错，是我。”
凌涛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没想到吧，末师弟，你能在这里碰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如果你是来找死的话，那你可以滚了。”
末零淡淡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找死的不是我，是你。”凌涛不为所动，嘴角冷笑更为森然，“我是你的话，刚得了去陨仙内族的资格，这一段时间都会待在家里休整，而不是到处乱跑，尤其是大半夜……”
“你不往外跑，待在家里，人多眼杂，我还拿你没什么办法……不过可惜，你自己要出来……”
末零心中一动：“你在跟踪我。”
“不错。”凌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末零身后的古树，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这里环境还不错，当你的葬身之所也不算差。我说的对吗？”
“你要杀我？”末零瞳光一闪。
“你觉得呢？”一抹怨毒在凌涛眼中浮现，脸上表情阴森至极。
“就凭你？”
末零不屑一笑。
几根青筋逼上额头，凌涛怒极反笑：“末零，你是很厉害，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杀得了我吗？”末零忽然平静下来，语气不再有任何波动。心中隐约有种悸动，不知道来自于何方。
“我杀不了你，不代表没人杀得了你。”
凌涛冷冷一笑。
他忽然站定，弯腰，拱手，对着末零的方向一鞠躬。
末零瞳孔开始收缩，头皮开始发麻。
缓缓转身，朝树下看去。
虬劲粗壮的古树树干，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无比苍凉，而在那树干旁，赫然有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位中年人，目光宛若九冥幽火，冰冷得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其中彻骨的寒意！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末零仍一眼认出那人，赫然是大比时曾坐在高台上暗算过自己的凌家长老！
月光清冷，末零心境更冷，不知不觉，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虽然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末零没想到，凌涛居然请动了家族的长老，跟踪多日，就在今夜，就在此时，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要将自己彻底围杀！
怀着美好的心情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这里却成了被围杀地！
“大比徇私舞弊，勾结家族弟子暗杀庄员，妄称长老，你配吗？”
夜色忽然开始黯淡，夜风拂来，带来重重铅灰色的层云，遮天蔽月，天地遍生凉意，一如末零的语气。
古树下，光线阴暗，看不见凌家长老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芒。
“后辈，你太盛了。”
许久，凌家长老开口，声音低沉干枯，像是从枯井中打捞起的腐尸，令人头皮发麻。
他开始向前走，很缓慢地走。
“你是天才不错，不过，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天才只是天才而已，没成长起来，终究不配叫强者……”
“而你，身为陨仙族人，却修炼邪魔血功，违背天道，世间难容，留你在世，往后必定为祸一方，危害世间……”
“斩妖除魔，天经地义，你的命，注定要停留在今夜！”
说到这里，凌家长老忽然停下脚步。
一颗紫黑色仙元种子虚影，在凌家长老头顶缓缓出现，其上光影流转，痕迹交错，密密麻麻，一眼看过去，至少有上百痕！
末零蓦然变色！
造命境初期，造命之痕数量为一道至八十一道。
造命境中期，造命之痕数量为八十一道至三百道。
三百道以上的造命之痕，则是造命境后期。
末零先前遇到的最强对手叶寒渊，将他虐的死去活来，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这样的高手，也仅仅是凝聚了十道造命之痕，而现在，凌家长老居然凝聚了上百道造命之痕！
这样的实力，在一个大家族中，不说顶尖，也绝对算得上中坚！
这样的实力，前往要塞，也足以坐镇一方！
这样的对手，便是末零今夜的敌人，跟踪至此，要将他彻底埋葬！
夜风更冷，云层更厚，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而末零的心情，已由先前的谷底沉到了深海，结了一层万年寒冰……
“绝望吗？”
凌涛的脸庞更加扭曲，脸庞上已见不到丝毫英俊，他咬牙切齿，牙缝中渗出怨毒的笑声：“末零啊末零，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本来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在大比时当众跪下，磕头认错，我便饶你一命，可是你却自己不珍惜……”
说到这里，凌涛似乎想起了当日画面，声音陡然一提！
“晚了！太晚了！就算你现在求饶，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今晚，你必须死！死无葬身之地！”
哗啦！！！
长剑出鞘，没有任何预兆，末零陡然动手，目标赫然是大笑的凌涛！
血红弥漫整个视界，末零心中早已明悟这次恐怕是自己有生以来的最大危机，造命境的长老已然是恐怖的大敌，再加上一个造命境后期的凌涛，自己可能逃都没法逃脱！
他猛然爆发，如海啸一般向凌涛袭来，一剑穿透浓浓夜色，划破长空，风驰电掣，肉眼难以捕捉，就要将凌涛心脏洞穿，一剑毙命！
然而，下一刻，他就是瞳孔一缩，心脏猛地一跳。
时间仿佛变慢，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逼来，迅速将他反超。高速运动中，末零转头向左，只看见凌家长老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那张看死人一样表情的脸……
凌家长老拔刀，出刀……
末零眼角只捕捉到一线残影，心念流转便想要格挡……
然而，他只来得及将剑抬到一半……
嗤啦！
长刀割破衣物，撕裂肌肉，钻心的疼痛从左臂传来……
极度困境中，末零竭力控制身体偏向右，才堪堪避免了左臂被直接斩断……
轰隆！
他向右侧倒去，几个侧翻后保持住身形，在草地上滑出一段距离，堪堪稳住身形……
滴答……滴答……
鲜血浸透衣服，一滴滴往下滴……
一刀斩出之后，凌家长老就立在原地，手持滴血长刀，长袍在夜风中乱飞，一言不语，神色冷峻，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站成一座山，让人根本看不到丝毫撼动的希望……
“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
夜枭一般难听的笑声响起，凌涛面庞扭曲，缓缓拔剑，插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剑就在这里，你能杀我吗？你杀得掉我吗？”
“来，杀我！”
“你不是天才吗？年轻辈第一人？那又如何？你能杀我吗？你杀得了我吗？”
凌涛仰头，放肆大笑，笑声回荡在冷夜，混杂着越来越急的夜风响彻山巅……
“可惜，你谁都杀不了。”
“而你，要死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