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才还是废物?

　　琅月山庄，广场之上。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光罩之内，那位唯一坐着的少年身上。
　　在得知得知冥梦泠居然达到了造气境后期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况且，这个造气境后期还不像是刚刚晋升的那种，而是达到了巅峰，几乎随时都能迈入造命境！
　　能够达到造气境初期，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若是能够达到造气境中期，那就称得上是天才。那么造气境后期呢？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冥梦泠又是那样的绝色与出尘，在场的少年除了极少数之外，看向少女的目光中又多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由少女引起的呆滞情况许久才消失，那之后，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场中唯一的一道身影，那位早在一年之前便踏入了造体境后期的天才……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末零眼帘的便是漫天的星光。
　　星光依旧灿烂，不过此时星光下只剩下他一人，其他的人早已完成觉醒退到到了光罩之外。
　　紧接着，他看到了男子高大的雕塑。
　　男子的雕塑依旧那么伟岸，嘴角似乎挂有淡淡的微笑，目光直视着天空，是在仰望么？
　　末零不由想到了那位星空中的男子，翻手之间天地破碎，乾坤颠倒，这样的人物，还需要仰望苍天么？
　　那个奇异空间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幻的？
　　星光开始散去，光罩也渐渐消失。
　　“造体境后期，巅峰……”
　　此刻，末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修为，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外面的情景。
　　缓缓站起身来，透过越来越淡的星光，他看到了外面的人群，以及一张张难以置信的脸庞。
　　最开始，整个广场鸦雀无声，随后一道道议论声如潮水一般蔓延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看错吧？刚刚末师兄身上闪烁起来的光芒……”一位造气境初期的少女愣愣道。
　　“你没有看错，没有你刚才的光芒的大，甚至还没有我的大。”另一位少年说着，语气渐渐冷了下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怎么搞的？末师兄之前不是造体境后期么？”又一位少年似乎有些不相信现实。
　　“可他现在还是造体境后期，你难道没有发现？”旁边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回应了他。
　　“末师兄不是天才么？怎么会……”
　　“嘿嘿，天才也有掉下来的时候……”
　　尽管隔了一段距离，这些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末零的身体仍是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仙脉觉醒仪式，一生之中只有唯一一次，这唯一的一次，便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成就。
　　仙脉觉醒仪式之前，就算你修为提升得再快，但是如果在仙脉觉醒仪式上体现出天赋，这人的一生恐怕也就没了什么希望。
　　就算你以前被称为天才，这一次输了，你就输了。
　　就算你还有翻盘的机会，但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你输了。
　　末零此刻的情况正是如此。
　　心中的温度骤然降低，甚至飘起了大雪……
　　随后，在茫茫无尽的风雪之中，似乎有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
　　不就是修为没怎么提升么？这些人怎么会是如此态度？
　　定定地站在原地，末零的目光一一在周围众人的脸上扫过。大多数人少年少女的脸上都是惊讶，不过也有嘲讽，也有冷笑……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位身穿天蓝色长裙的少女身上，原本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时也是被惊讶布满，不过却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一双美眸保持着放大。
　　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一位身穿紫色华服，气质高傲的少年脸上，竟然从少年的眼中发现了一抹怜悯。
　　紫服少年的修为，末零一眼就看了出来。和蓝裙少女一样，都是造气境中期。
　　末零自然知道二人的身份，二人都是山庄中大家族的掌上明珠。换做是以前，二人见了末零虽然不会和众人一样叫他一声“末师兄”，但是也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尤其是独孤千寻，居然流露出了怜悯！
　　目光继续移动……
　　随后，他看到了同样是一脸震惊的辰烽，还有叶凌霄……
　　再然后，他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少女……
　　冥梦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面一片清澈，似乎十分淡然。
　　但是看到冥梦泠淡然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末零的心中便是一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末零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缓缓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眼眸之中已经是一片漠然。
　　迎着众人各色个样的目光，末零向广场之外走去。
　　讨论之声，随着末零的靠近渐渐低了下去……
　　末零先是来到了辰烽面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微微一笑道：“造气境中期，你现在超过我了。”
　　“末零……”辰烽的看着一脸轻松的末零，神色有些复杂。
　　“你也达到了造气境，不错，不错。”随后，末零看了看旁边的叶寒霄，连续说了两个“不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一分。
　　二人都看得出来，末零脸上的笑容完全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作假。
　　“末零，你……没事吧？”叶凌霄同样神色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末零摇了摇头，随即在二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开。
　　末零没有向冥梦泠走去。
　　现在的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后者。
　　冥梦泠的修为末零早已看出，造气境后期，而且还是巅峰，即将达到造命境的那种。
　　造命境是什么？
　　自己的命运已经可以自己创造，这，便是造命境！
　　而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的人，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可以说，以冥梦泠的天赋，绝对可以达到造命境很深的层次，或许还可以突破造古之阶，达到仙命之阶！
　　而自己呢？
　　此时此刻，在众人的眼里恐怕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废物吧？仙脉觉醒仪式之前便是造体境后期，而觉醒之后只堪堪达到了造体境后期的巅峰，这样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废物，自古以来就和天才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就像穷人和富人在一起，很有可能滋生大量的矛盾……
　　末零向广场最外面走去，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走吧。”末言神色淡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末零的肩膀，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末零愣了愣，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迈步跟了上去。
　　在离开的那一瞬，他清楚地感觉几千道目光射在了自己的背上，隐隐有针刺一般的疼痛……
　　看着黑衣少年离开的背影，广场之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天空之中的三道高大的身影也沉默了……
　　……
　　回家的路上，末零的心情一直很复杂。
　　半个时辰后，末零和父亲回到了家中，而这时已经是傍晚了，自己的仙脉觉醒仪式，居然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父亲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到厨房准备饭菜去了，而末零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末零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顶，陷入了发呆状态。一直持续到父亲叫他吃完饭的时候，末零才从这种状态中惊醒过来。
　　末零走出屋门，发现饭桌前并没有末言的身影，心神一动，来到庭院中，向一棵大树看去，果然发现了父亲。
　　大树之下，有着一张石桌以及几张石凳，石桌之上摆放着几叠精致的小菜，居然还有一壶酒。
　　在末零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不喝酒的，怎么今天摆出来一壶酒？
　　“零儿，过来坐。”末言对末零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末零走了过去。
　　石桌之前一共三个石凳，末言坐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石凳中末零随便选了一个坐了下来。
　　末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两个杯子，提起酒壶将之灌满后，然后将其中一杯推给了末零。
　　若是按照平常的状况，末零肯定不会饮酒，不过此时末零的心情正是复杂，想都没有想便端起酒杯，一扬头就将里面的酒水全部喝进了肚中。
　　这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入口只觉得一片苦涩，随后像是野火燎原一般，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迅速从口腔中蔓延到喉部，再蔓延到腹部，仅仅是一个呼吸间，末零的脸色就变得通红。
　　再然后，火辣辣的感觉也散去，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口腔和鼻翼中徘徊，久久不散。
　　尽管末零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此时的他也被这杯酒深深地折服了。
　　猛然抬起头，末零又把目光投向了酒壶。
　　不用他说，父亲早已递上另一个杯子，然后末零又是一扬头，酒杯中再次一空。
　　就这样，末零每喝完一杯酒，父亲就递上另一杯，不一会，酒壶已然空空如也。
　　末言目光中露出些许惊讶，不过什么也没有说，伸手到石桌下面又提起了一个坛子……
　　不久，坛子也空了……
　　若是末零此刻清醒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父亲看向自己的神色十分怪异，像是看怪物一般。
　　也难怪，这种酒乃是末言根据一部古书上记载的方法酿造了数年而成的，名叫“断肠酒”，意思就是喝了一杯就会断肠，虽然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夸张，但末言可以肯定，就算是山庄之中最擅长喝酒的长老喝了一杯这种“断肠酒”，也会当场倒地，大睡三天而不醒。
　　而末零居然喝了整整一坛！
　　“唉……”看着喝趴在了石桌之上的少年，末言轻轻叹了一口气。
　　少年的心情，他怎能不理解？
　　原本被誉为天才的他，一天之间便沦为“废物”，遭受众人冷眼，其中的落差是何其之大？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偏偏气息却十分稳定。
　　此时的他，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