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约定

　　薄如轻纱的烟雾萦绕在古山上……
　　没有喧哗，只有淅沥的雨丝在微风中飘摇……
　　暮风泠泠，芳草凄凄。
　　头顶，是亦明亦暗的天空。
　　铅灰色的层云很低很低地浮动在半空中，投下黯淡的阴影……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烟雨画卷。
　　细雨如丝线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天地间，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像是无数无形的手指弹拨着琴弦，使得原本宁静的山川再添几分寂寥……
　　轻飔微拂的山间，一棵苍劲的参天古树下，此刻正立着一位少年。
　　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衣，包裹着略显消瘦的单薄身体，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俊逸面庞，隐约可以看出轮廓中的一抹青涩。
　　“该来了吧……”
　　一句喃喃低语从口中缓缓飘出，少年站在飘雨的古树下，目光凝望着远方，眉宇间浮现出期待之色。
　　很快，在他的视线之中，远处青草弥漫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倩影，见到这道倩影，少年的脸上立时勾起淡淡的微笑。
　　细雨中，白色倩影不断跳跃，宛如雨幕中穿行的蝴蝶，身姿轻盈，无比灵动。
　　只见其迅速向少年这边靠近，十几个呼吸后稳稳地落在后者面前，露出其绝美的容颜。
　　这是一位少女，看上去年龄和少年相仿，甚至还要小上些许，不过一张略显稚嫩的小脸却已出落得倾国倾城，似乎找不出一点瑕疵。
　　她的肌肤如初生婴儿的肤质，光滑而细嫩，冰雪洁白，晶莹闪闪，窈窕的身段令人惊叹，腰肢极为纤细，轻轻一个摇晃都是旖旎动人。
　　修长的双腿，柔直而轻盈，莲步生姿，在白色衣裙的掩映下，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令人惊叹的轮廓。
　　绝美的容颜，一袭胜雪的衣裙，再加上其清莲般出尘的气质，令得少女的到来宛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梦泠。”
　　看清楚了少女的容貌，少年上前一步，微笑在脸上绽放了开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等久了吧？”脸上略有歉意，这位近乎完美的少女低声道。
　　她的声音如她出尘的气质一般，带着些许空灵之感，让人忍不住心里生发出奇异的感觉，听起来无比好听。
　　“没事，我也是刚刚才到。”少年淡淡地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却是打量了少女一番。
　　此时的少女，一身白色的衣裙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半，清凉的布料贴在白皙的冰肌上，隐约勾勒出少女清瘦的轮廓。
　　略微沾湿的青丝安分贴着少女如玉般光洁白皙的脖颈，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
　　眉如弯月，眸如星辰，少女绝美到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此时再添几分楚楚动人。
　　“怎么不带伞？”
　　微皱的眉头，上扬的语调，少年语气中的一丝责备毫不掩饰。
　　此时的少年一脸严肃，目光冰冷，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冰，全然不见先前的温和。
　　“你还不是没有带？”迎上少年冰冷的目光，少女毫不示弱，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
　　两道目光对视，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
　　“好吧，你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忽然吐出一句话，摇了摇头，脸上的寒冷消散，露出一抹苦笑。
　　“哎，你这妮子，真拿你没办法……”看着绝美少女脸上胜利似的微笑，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脸被打败了的神色。
　　这种看似有些无聊的对峙，是二人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玩的一种游戏。
　　每当少年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面如冰霜的时候，少女总是会很配合地扬起头来，一脸不服气的傲然模样。
　　若是不了解的人见到这个场景，恐怕还真会认为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咦？你居然突破了？到达了造体境后期？”
　　忽然，一声惊疑之声从少年口中发出，少年看着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嗯，前两天突破的。哼哼，怎么样，我的修炼速度赶上你了吧？”少女似乎早就料到了少年的反应，修长的睫毛眨动，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
　　看着少女的笑容，少年微微有些失神。
　　一连串的记忆，像是水底的气泡，在这一瞬从记忆的大海中浮出……
　　他叫末零，今年十六岁，和少女冥梦泠一样，从小生活在一个山庄之中。
　　据说，他们居住的那个山庄，不是一个普通的山庄，因为庄中的每一个人，都不算是“人”，而是“仙”，体内流淌着仙族的血脉！
　　传说之中，上古时代，天地本是一片混沌，没有温度、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物质，整个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生机。
　　不知过了多少亿年，天地剧变，开天辟地，无数混沌爆炸，星辰变移，才诞生了这个世界……
　　又是无数年过去，最终这片天地形成了无数的界面，而“仙界”便是其中最强大的界面之一。
　　不管来自于哪个世界，只要你出生在那个世界，从本源上属于那个世界，那么你就是那个世界就的人，体内就会流淌着那个世界的血液。
　　而末痕所在的这个山庄，居然人人都流淌着仙族的血液，不可谓不令人吃惊。
　　这个世界，有十分强大的界面，亦有非常弱小的界面。
　　生命物种之中，也有强者和弱者之分。
　　凡是诸天万界，只要有生命之物，都可以通过修炼，来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等等。
　　实力越强，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几率就越大！
　　经过无数年的演变，修炼之路也大致有了一条清楚的脉路。
　　用古经上的话来说，修炼之途，就像是一条通往彼岸的阶梯，惟有一步步迈上云端，最终站在那阶梯的尽头，方可逍遥于世间！
　　至于修炼之途一共有多少道阶梯，古书上也没有明确指出，只是在有些地方略微提到一星半点，说是越是修炼到后面、阶梯攀登得越高，实力就会越强，甚至掌控星辰！
　　对于古书上记载的种种，甚至庄中一些修为高深的长老都表示怀疑，因此时常告诫庄中弟子，不要好高鹜远，扎实走好每一个阶梯才是正途。
　　修炼之路的第一个阶梯：造古之阶，一共分为九个小阶级，而每三个小阶级，又叫做一个境界。
　　造古之阶一共分为三个境界，分别是“造体境”、“造气境”、“造命境”，每个境界又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
　　在山庄还没有觉醒仙脉的年轻一辈中，修为达到了造体境后期便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也就是造古三阶。
　　末零的修为早在一年之前便已经达到了造体境后期，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山庄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而如今少女冥梦尘也居然到达了这个境界，这无疑是个令人欣喜的消息。
　　要知道，之前整个山庄年轻一辈之中，只有他一人达到了造体境后期罢了。
　　“到达了造体境后期，就离下一个境界＇造气境＇更进一步。嗯，不错不错，值得表扬。”末零心中欣喜，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冥梦尘如瀑布一般泻下的柔软秀发。
　　冥梦尘没有反抗，直视着末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这点成就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应该快要突破到造气境了吧？”
　　“修炼之途，一个阶梯比一个阶梯艰难。我到达造体境后期不过一年时间，要到达造气境谈何容易？我又不是神……”末零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末零从四岁开始修炼，到现在十六岁，一共过去了十二个年头，一年之前修为才达到了造体境后期，这样已经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也就是说，十一年的时间，他的修为才提升了三个阶级，因此短时间内再次突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神呀！”一双美眸如弯月，波光粼粼。冥梦泠微含笑意，直直地看着末零。
　　漫天的雨丝依旧在飘洒。
　　风势似乎大了些许，有丝丝极细极轻的雨线落在了末零脸上，将清凉打进心底。
　　心跳的像是忽然节奏慢了半拍，末零整个人一怔。
　　他看向少女，只见后者一身白衣飘飘，冰肌胜雪，绝色倾城的小脸上笑靥如花，似乎还有着微微的泛红。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宛如绝世中盛开的一朵冰莲，冰清玉洁，不惹尘埃，所有的绚烂与美丽都为自己绽放！
　　二人离得如此之近，末零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女盈盈明眸中如繁星般闪烁的点点波光。
　　“梦泠……”
　　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末零双手向前伸出，想要将少女揽在怀中。
　　对于末零的举动，少女竟然没有反抗，只是脸上的红晕更甚几分，娇美不可方物。
　　温香软玉一入怀，末零就感觉到少女身上一股清香扑入鼻翼。这股清香如烟，如雾，如梦，如幻，像是脱离尘世的神花散发而出，只吸入一丝，整个人都感觉到一种缥缈之感。
　　此刻末零的心跳得飞快。纵然他和少女从小关系就极为不错，不过之前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亲昵过。
　　他感觉到，冥梦泠的心情似乎也和他差不多，因为后者向他怀里缩了缩，也许是害羞了。
　　轻烟，薄雾，细雨，微风，古树，伊人……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诗情画意的呢？
　　关于修炼的一切，此时全被末零扔到了脑后。
　　什么飞天遁地、长生不死，又与他何干？
　　画面似乎定格。
　　时间似乎停止……
　　“末零，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长生不死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少女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低语。
　　“不知道，或许吧……”末零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长生不死，他只在很久以前偶尔一次听到山庄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随口提到过。
　　不管是不是真的，此时距离末零来说，无疑是太遥远了，根本没有去思考的必要。
　　“还有三天，就是仙脉觉醒仪式了吧……”
　　“嗯，好像是的。”末零点了点头。
　　“觉醒了仙脉之后，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么？”
　　这时，冥梦泠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末零，异彩涟涟。
　　“当然可以了，不然你以为呢？”末零抚摸着少女的青丝，嘴角带笑，目光无比柔和。
　　闻言，冥梦泠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不过随后收敛起来，吸了**致的小瑶鼻，道：“我不信，拉勾……”
　　“拉勾？”末零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哑然失笑，没想到少女还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尽管有些无语，末零还是伸出了小拇指，和少女的手指拉在了一起。
　　两根手指，两道灵魂，两颗清澈纯真的心灵，仿佛在这一瞬，紧紧地连在了一起，纵使沧海桑田，星辰变幻，也永远无法分离。
　　“末零，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