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开会甩锅

　　开会甩锅
　　开会第一个讲话的自然是姚万里，他从公文包将材料拿出来，“咳”了一声，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才慢慢说道：“此次开会的主题是‘庆祝蓝河项目圆满竣工’，那么这次项目的圆满完成靠的是什么呢？靠的是我们公司上下一致的团结，靠的是领导的正确决策，靠的是员工的努力拼搏，而这也是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也是我们能劈波斩浪、勇往直前的动力所在，想当年，我们公司刚刚成立时，全公司一共只有5个人…
　　李少辉一听到这些，脑袋就“嗡”的一声炸开了，为什么每次不论开什么类型的会议，这些领导都喜欢像念课文似的念一遍公司企业的历史、发展、文化等与项目没有任何关系的内容呢？而且他们还对还乐乐不疲，丝毫不觉的厌烦。
　　就比如姚万里现在所讲的，李少辉都可以背下来了，无外乎公司在1999年创立，正赶上金融危机，整个行业都不景气，大公司都在想法裁员，小公司更是经不住市场的摧残，倒闭的不计其数。
　　作为刚刚创立的新公司，上海远东也难逃厄运，长达7个月没有接到任何业务，而公司的几个合伙人也因看不到希望纷纷撤资，为此公司前任董事长大病一场，都有跳楼的心思了，最后还是在其父母的鼓励劝说下，把祖传的北京四合院房子抵押。用抵押的资金，支持公司正常运作，就这样又坚持了3个月之久，公司终于开张了，接到第一个订单的时候，前任董事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竟然喜极而泣，拿着订单嚎啕大哭。
　　之后，形势好转，在国家政策的宏观调控下，金融危机的影响慢慢减小，整个行业也再一次变得活跃起来，而远东公司在经历了最初的低迷时期后，也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迎来了快速发展的重要机遇，走上壮大的道路。
　　大概过了两年多，前任董事长病逝，由姚万里接任新的董事长，在他的带领下，公司大刀阔斧的改革，积极发展壮大。
　　功夫不负有心人，姚万里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在短短10多年的时间，远东公司规模由最初的五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三百多人，公司的业务遍及全国各地，甚至海外都有所涉猎，至于姚万里个人，身价早已过亿，成为名副其实的亿万富豪。
　　姚万里仍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每次停下来，都会得到热烈的掌声。李少辉也只能无奈的附和着，而他的睡意早已席卷全身。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姚万里的演讲到了尾声，只听他说道：“总之，蓝河项目的圆满调试是值得庆祝的，对我们公司的影响乃至行业的发展都是有深刻意义的，在此，我谨代表公司上下对各位衷心的说一声谢谢，但是…”
　　说到这里，姚万里停顿了一下，神情严肃的又扫视了一下所有开会的人员，才说道：“蓝河项目，也暴露出很多严重的问题，这些问题由来已久，严重的影响了我们公司的信誉和发展，我们必须认真调查，提高警惕，接下来就由我们总经理来详细述说这些事情。”
　　会议室所有成员再一次为姚万里的讲话热烈鼓掌，之后便轮到总经理讲话。
　　总经理等掌声稍歇，便说道：“刚才姚董为我们全面透彻地分析了公司的现状，句句在理，丝丝入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蓝河项目所暴露出的问题。”李绍辉对总经理的说辞佩服地五体投地，开个会都要拍个马屁，关键这个马屁还丝毫不漏痕迹，一点都不做作，任谁听了都能开怀一笑，果然姚万里就对总经理赞许地点了点头。
　　而总经理也受到了鼓舞，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将投影仪打了开来，上面出现了蓝河项目收入与支出的柱状图，简单名了。
　　总经理等大家看完投影仪，便又道：“本来项目利润的事是绝对保密的，但我为什么今天要破例把它拿出来呢？”
　　总经理看着与会众人神情都很疑惑，便开始解释，其大意就是蓝河项目是一个巨大的项目，利润也是非常的高，为了这个项目远东公司费了很大的力气，单说投标这一项，他本人就亲自跑了3次，中标之后，远东公司上下为了这个项目的顺利实施，更是前前后后的跟进了将近5个月的时间，但现在蓝河项目圆满竣工，纯利润只有300来万，远远和预期不符。
　　总经理解释完之后，便要各个部门领导陈述原因，深刻反省错误。
　　随后便轮到商务部、采购部、行政部等部门主管或经理讲话，他们这些老油条别的本事没有，推卸责任的功夫却是炉火纯青，他们都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没有积极协调良好沟通等无关紧要的小错，至于项目赢利微薄的关键因素则都统一推卸给了技术部，或明或暗影射是技术部在现场调试失败所致，与他们无关。
　　听着这些人的讲话，李绍辉冷冷一笑，再次领略到了办公室政治的险恶之处，也更明白这些人是如何“混”生活的。
　　“混”字本是我们生活中经常说的一个字，比如“不好混”“混的好”等等都成了我们的口头禅了，是我们对生活的一种无奈自嘲，一种颇有积极意味的调侃。但现在有好多人，却习以为常的“混日子”，生活上没有一颗积极的心，工作上不思进取，得过且过，还成天抱怨社会不公，命运捉弄，似乎是这些原因让他们如此失败，而从来不反省自己的问题。
　　等到这些部门主管和经理结束讲话之后，技术总监杨才耕站了起来，他扶了扶黑色的老花镜，语气深沉地说道：“这次技术部在蓝河项目调试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给公司带来了极大的损失，我深感内疚自责，为此，我代表技术部全体成员向各位领导和同事郑重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老杨，不要紧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姚万里安慰道。
　　杨才耕向姚万里感激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蓝河项目由技术部A组全权负责，从今年3月份开始动工，8月份结束，历时5个月。在这5个月中，A组的努力与辛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我本人作为技术总监，因身体有恙，请了两次假，共有一个月左右，所以对这个项目没有进行细致的跟踪监管，致使项目调试出现了重大错误，所以我诚恳地请求公司高层对我进行处罚，允许我请假退休。”
　　“老杨啊，你这说的什么嘛，你还年轻，生个病也没什么，再说了这次的责任也不在你，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再乱说。”姚万里皱着眉安慰道。
　　李绍辉虽然年轻，但听着杨才耕的话，却不由得怒从心起，直想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杨才耕刚才的一番话看似平平淡淡，没讲什么，但他为了开脱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将技术部A组出卖了。首先，他上来就道歉，大打同情牌，以引起公司中上层对他的怜悯；其次，他说这个项目是A组全权负责，所以出了错，应给先追究项目负责人；中间还加一句“A组的努力与辛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以一种欲抑先杨的手法进行反讽。然后，他再说自己因为生病致使精力不够，即使出错也是情有可原。之后再强调自己的职位是技术总监，只是监管，即使有过，也是次要责任。最后，并用退休为理由再打一次同情牌。他的讲话确实达到了完美的效果，不仅把他推卸的一干二净，而且反过头来，姚万里还的安慰他。
　　其实，杨才耕的这一番讲话，只要是熟悉蓝河项目的人，是很容易拆穿他的。在调试期间，宋大福有任何重大问题都会及时向他汇报，而且在他生病期间，宋大福还领着李少辉去医院好心看望，虚心向他请教，所以项目中的问题他杨才耕不可能不知。
　　但在调试过程中，杨才耕不顾现场实际情况，竟然把宋大福委派到另一个项目现场。在去另一个现场之前，宋大福本来是让李少辉全权负责的。可杨才耕听信谗言，玩弄权术，非要让李少辉回到公司，另派D组的项目人员。这D组人员去了现场，就是无头的苍蝇，不按现场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却死板硬套，将A组以前的调试方案乱改一通不说，还不与A组请教商量。
　　至此，蓝河项目的施工周期不仅拖长了几周，而且还无缘无故的采购了许多无用的设备，增加了项目费用，造成了现在难以收拾的局面。
　　此时，会议室寂静无声，肃杀的气氛在弥漫。杨才耕讲话完毕之后，只剩下宋大福和李少辉二人没有发言。半晌之后，姚万里用手轻轻地叩打着桌子，说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讲的吗？”他嘴里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宋大福。
　　宋大福长出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只是站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坐久了缺氧，还是紧张，竟然晃了一下，险些跌倒。他用有些颤抖的右手檫了檫脸上的虚汗，开始颤抖着嘴唇讲道：“这次的项目事故，责任在主要是--是--是在我，是我事先没有策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