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

　　
　　“坐”
　　上了二楼，马谓伸手示意一下身前的椅子，显然林睿愿意上来详谈，使得马谓态度好转。
　　“我知道你们林家寨消息闭塞，我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细说一次，此事本来也不算什么大秘密”
　　“五十年前，这里不过是一普通寨子，我马家耗费五十年之功才将这里发展成眼前这等场面，但是现在有人不思如何栽树，树栽好了，硕果累累，只想着分一杯羹不劳而获”
　　说道这里给林睿倒了杯茶，问道：“你知道风城四大世家么”
　　林睿摇摇头“不知道”，风城倒是刚刚在茶铺听人说了，这四大世家就无从得知了。
　　“风城是大周皇朝最西边的小城，也是离大青山最近的城池，集市中的米店布店，铁匠铺，丹药坊大多就是四大家族的产业”
　　“意欲染指马家集的就是这四大世家么”
　　“那倒不是，若是这四家都有染指之心，我马家集早早的双手奉上了，数十位先天高手试问谁能挡得住”
　　马谓续了一口茶水，继续描述道“准确的说是四大世家中的赵家，风城之中方家掌握大部分世俗生意，诸如米布盐，秦家掌控兵器生意，王氏独霸丹药生意，这赵家是新近依附风城城主崛起的世家，不甘心只能捡三大世家的残羹冷饭，急于开辟稳定财源，于是便盯上了马家集乃至整个大青山脉”
　　“如果是这样，我修为低微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那自然不是要你去硬撼先天高手，这赵家再弱，先天高手也超过一掌之数了，区区一名炼体武者还参与不到这样的斗争中，只不过那方家秦家王家也见不得赵家好，所以我马家集才争取到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林睿心道，重点来了
　　“那赵家还需要先天高手稳固他们在风城的地位，所以这次两边各出五名二十岁以下年轻弟子，三胜定胜负，我马家若败要么死战要么让出马家集一半的利润。”
　　“我马家自身有两个少年高手，宋家庄有一个，我爹有一至交好友乃无影剑宗的外门执事，所以有幸邀请到一位无影剑宗的外门弟子，炼体九层修为”
　　见林睿一脸茫然，马谓恍然的加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无影剑宗乃大周皇朝三大宗门之一，地位仅在大周皇室之下，七大世家之上，是大周皇朝真正的武道巨擘“
　　林睿了然道：“如此说来，便是选定我为第五个名额，比试有生命危险么”
　　马谓解释道：“在场会有各大世家及诸多风城名宿支持，一般情况之下只需认输便无生命危险”
　　“刀剑无眼，我赢了又有什么好处？”不管是否参与此事，林睿还是想尽可能先了解这件事情，毕竟这事可能影响到整个大青山脉的局势，间接的也会影响林家寨的生活。
　　“定下报酬前，我想试一下林小弟的身手”
　　“这里？”
　　“茶铺前的空地如何”
　　“好”林睿身为大好男儿自有争强好胜之心，后续的比试另说，眼前的切磋还不值得他露了怯意。
　　当下两人齐齐下楼，马谓召了下人将茶铺前的空地清场，林睿则低声将事情大致的告知林诺。
　　长街上，马谓拿起下人递上的佩剑，轻抚剑身，朗声道：“我与你切磋不争胜负，只为称量一下你的身手”
　　林睿手腕一抖，马步虚摆，长枪来到身前摆了一个标准的持枪姿势。
　　“请”
　　马谓脚下一踏，身形势若闪电，当仁不让就是一个长剑直刺。若是反应稍慢，这一剑直接便可一招制敌。
　　所幸林睿也是感知惊人，对方脚步移动之时右手旋劲便已骤然爆发，花枪急速抖动划出呼呼带风的数道枪影，宛如游龙。只需碰触对方的剑身便有把握震破马谓的虎口，让长剑脱手而出，不战而胜。林睿习练枪法三年有余，结合前世的部分枪法精华。自己细细琢磨下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
　　
　　这马谓也是打斗经验丰富之辈，见枪影飞舞，当下也是长剑由实变虚舞动带起道道残影，几乎不给林睿拦实的机会，更是数次寻隙想砍断林睿的枪杆。
　　只是林睿的花枪以枪头为蛇头，灵活异常，划出玄奥的大圈套小圈之势，死死的护住身后七寸要害之处。
　　这般下来，数十招内，双方的兵器虽然残影重重，竟是从未真真切切的击实过一次
　　但毕竟长枪舞动所耗费的精气神远远超过使用长剑的消耗，渐渐的林睿的防御枪网跟不上马谓的出剑速度，从而出现明显的破绽，被马谓宛若奔雷的一剑劈砍枪身荡开长枪，身形如游鱼般寻隙钻入。
　　正所谓兵器之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林睿碍于切磋束手束脚，迫于无奈，只能身形暴退以图后重组攻守之势，但是这一退便是再无机会，连续几次都被马谓的快剑压制，毕竟后退之势永远比不得剑光前行的速度快。
　　堪堪退出一丈，胜负眨眼之间便已分出，马谓的长剑停于林睿胸前不足三寸，林睿长枪横贯拦招止于马谓胸侧也是堪堪不足一寸。当真便是一个马谓先重伤林睿后身亡的结局，当然也有可能双败俱伤。
　　马谓率先爽朗一笑。
　　“我知这次不是生死搏斗，林小弟还未出过刺枪，是我占了便宜，这次切磋便算平手如何”
　　林睿心道，我还未到人枪合一的境界，扎枪一出尚未能控制得收发自如，怕误伤了这马谓，连累林家寨。若是生死搏斗还真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这并非林睿自傲，而是枪乃杀器，枪出就要分生死，比试切磋威力便差了一筹。
　　“不知小弟现在可有这个资格？”
　　“这事我替我爹做主，上场便有五百两报酬，当即兑付。之后比试赢一场一千两”
　　林睿对报酬确实有些心动，哪怕是只拿到五百两对整个林家寨的生活也会大有改善。不过深思熟虑之下还是抱拳说道：“马兄美意小弟心领了，不过比试一事我还需要回返家族商议”
　　“可以，不过最晚还请一个月内告知，我马家集还可以继续寻找人选。”马谓年纪虽小但秉承了马家集的优良传统，行事公道，不强人所难。
　　“这是应有之意，一旦确定我立马通知马兄”
　　“行，那我便静候佳音”说完马谓抱拳行礼告辞
　　回了马府，马谓唤来下人：“去，将我房间的《青龙八击》手抄本取来，送给林睿，再转告他”随即附耳对仆人交代了一番
　　原来经过一番较量，马谓对林睿起了招揽之心，毕竟天才武者在马家集还是比较稀缺的，哪怕招揽不到，交好一下总归有好处，毕竟大家同属大青山一脉。当然若林家寨威胁到马家集地位，那时自然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此时马家集正门，林睿和林诺依约在这里等待汇合的林青林诸。
　　“林睿，你真的参加风城比试么？”林诺目睹了刚才之事有些担忧。
　　“这事刚才我不便明着拒绝，毕竟我林家寨还需仰人鼻息生存，而且我还需要回去请教族中长辈和范先生再做决定”
　　“不过有机会的话，这等危险极小的比试我还是想参加的，而且有了银钱，至少我们林家寨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再也不会为了一串糖葫芦而馋嘴”
　　“讨厌，这等关头，你还要取笑一下我们”林诺不依的娇嗔道
　　“什么糖葫芦”却说是那刚刚赶到的林诸听到话语末尾的几个字连忙询问。
　　“就知道吃”林诺望向林睿，眼神示意林睿该不该说
　　“这事等回了寨子再说吧”
　　“我靠，你两有秘密瞒着我们”林诸眯着眼睛瞄着两人，仿佛是要瞧出点什么。
　　“就不告诉你，着急死你”林诺笑意吟吟的说道
　　“好了，人齐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回去”林睿无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四人出城门时被马府的人拦下，一个下人走到林睿面前递上一本书籍。
　　“我家少爷说，刚才切磋时看林少爷你招式简单，似是没有学过任何枪招，特意命小人送上一本《青龙八击》的手抄秘籍”
　　”而且特意嘱咐小人说明，无论林少爷是否出战，他都想交您这个朋友，还望您不要拒绝”
　　林睿心想，这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虽然枪法只要一招基础的中平刺便值得习练一生，但这并不是自己熟知的世界，了解一下繁杂的枪法，无论是否实用，都会对自己产生一定的借鉴作用。
　　而且这马谓行事还算光明磊落，结交一下也无妨，当下抱拳道：“那便请你转告马兄，林睿谢过他的好意”
　　当下接过秘籍，和三小离开马家集回返林家寨。
　　却说此时的林家寨早已被四人的出走惊的鸡飞狗跳。
　　林家祠堂，一个昏暗静室之中，几缕光线透进来，将光线之中的尘埃映照得清晰可见。一个身骨健壮的白发老者盘膝坐着，嘴里吧嗒着烟枪，眼神放空，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身前放着一个小茶几，泡着一壶茶，烟气袅绕。
　　老者对面依次坐了三个人。
　　“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马家集把林睿他们接回来啊”林玉奇一脸焦急的吼道
　　“二弟，你先别急，听爹把话说完”
　　“叭”
　　林震南狠狠敲击了下烟枪，怒道：“告诉过你多少遍，遇大事要冷静，莫乱了阵脚”
　　“这是我亲儿子，我能不着急么”
　　“玉雄，你把这事给玉奇详细说说”
　　林玉雄带着回忆的玉奇缓缓开口：“这事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林三告诉我，他收拾木靶时发现少年之中有一人的木靶，手指一触即通，当时我还在猜是哪位族中子弟有如此天赋，当我得知是睿儿时，我以为他只是隐藏了一点实力，想日后给我们一个惊喜，便没放在心上”
　　“可是一年前，我偶然外出，见到河边的有诸多的青杉树离奇的在中段有一个大洞，看痕迹像是被长枪类兵器洞穿，事后我试了一下，以我当时的实力全力一击也不过堪堪击穿青杉树”
　　听到这里，林玉奇不由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大哥，你一年前可是晋升的第七层，武道修为已经是我林家寨最高了，难道此人不是我林家寨”
　　“别打断，听我继续说”
　　“此后我多番留意那片河边，终于在某一天我看见了睿儿在河边练武”
　　即使有林玉雄刚才的话语，林玉奇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怎么可能是睿儿，他才十五岁，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起初我也以为是我搞错了，直到某一次我亲眼目睹了睿儿一枪洞穿了一株一尺厚的青杉树，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从此，每当我发现睿儿不在林家寨时便会去河边观察睿儿练武”
　　“直到几个月前，林睿似乎对我的窥视产生了隐隐的察觉使得我无法再继续窥探下去”
　　“以爹教授的哨探之术，同阶武者根本不可能察觉到我的窥视”
　　“所以爹和我一致认定睿儿已经晋升八层了，全身感知能力大大提升才能做到这一点”
　　林震南吐出一口浊气，从蒲团上站起，站到窗前眉头紧皱，
　　“所以说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林睿的安危，林家寨到马家集这段路的凶险还威胁不到睿儿。”
　　转身看着林玉奇”玉奇，你是否教过林睿《大力决》”
　　“爹，你知道的，我只会前五层，根本就不知道后续的功法，又谈何教授”
　　“那他哪来的功法？”三人心头一阵疑惑，齐齐出声
　　此时，静室中一直没有发声的人开口道，声音淡漠“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多想只是自寻烦恼”，原来此人正是林家寨的教书先生范先生
　　林震南苦笑一声“范先生说的是，倒是我着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就不干涉他，让他自由发展”
　　“爹，就这样放任睿儿啦，一点都不过问啦”林玉奇还未从巨大的刺激中回复过来，闻言迷茫的问道
　　“十五岁的练体八层武者，睿儿需要更广阔的舞台，他不应该被束缚在林家的天空下”林震南感慨道
　　“若是玉奇你没意见，那就先这样吧，睿儿不说，我们就不问”
　　“我还能怎样，自己的儿子眨眼就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林玉奇喃喃失语，亲自养大的儿子转眼间就变得如此强大，透着一股生疏。
　　林家三人各有心思，一时无言，静室之中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