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气突变，狂风夹杂着暴雨席卷而来。窗外的大雨急促的拍打着屋檐和枝干，刷刷的雨声让人耳目一新。白启明和落梨莺各自练习书法，落梨莺的字笔直秀气，白启明的字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征服天下的劲。落梨莺十分欣赏白启明的书法，便笑着恳求道：“大白，你也教教我这字如何？”白启明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行啊。”他执着落梨莺的右手一笔一划，极其认真的在宣纸上写着。屋内烛光盈盈，白启明的手十分温暖。落梨莺无比贪婪的享受着，仿佛习字只是个借口，她要独占大白的温暖，让他今生今世只属于她一个人。几日后，天气放晴，梨花又开了一季，芳香一如过往。白启明抚琴，落梨莺献舞，二人在梨花树下紧紧抓着时光，抓着夕阳。羽清城的女子能歌善舞，落梨莺自然也不例外，她笑了笑，开口唱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琴瑟和鸣，恩爱缠绵，真是羡煞旁人啊！落梨莺舞姿曼妙，身态轻盈，起落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既不娇柔软媚，也不刻意仓促。白启明拍着手夸赞道：“妙呀！此舞只合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落梨莺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看着他默而不语。白启明走了过去拉着落梨莺的手，笑道：“羽清城真是人杰地灵，天地精华才能造出小白如此风姿。”他抚摸着落梨莺的面庞，依依不舍的在心里镌刻着落梨莺的面容。落梨莺和白启明在梨园里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过着小夫妻般的生活，却全然不知有人暗暗跟踪她，一路尾随而至。跟踪的人悄悄藏在草木丛中，写上字条飞鸽传书至曲府。曲忠尽看了字条，雷霆震怒，急令侍卫们全城寻找落梨莺，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落梨莺揪出来。花梨见气氛不对，赶忙去信告知城主快些回来。落梨莺一路上快马加鞭，只用了几个时辰便回到了落府。正想回房换几件衣服，却迎面撞上了曲忠尽。曲忠尽怒气冲冲的对着落梨莺，冷冷道：“跟我走。”落梨莺十分心虚的跟在后面走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走到祠堂前，曲忠尽怒斥道：“跪下。”落梨莺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神色惶恐的看着他。曲忠尽对着桌上的灵位大哭道：“城主，您当初把落梨莺托付于我，让我好好辅佐她治理羽清城。可是今日，落梨莺她有负于羽清城，她竟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将羽清城置之不理。城主，您在天有灵，我今日就替您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落梨莺不明所以的愣了片刻，低下头十分惭愧的抽泣着。曲忠尽手执粗大的鞭子一鞭一鞭的鞭打着，边打边问道：“落梨莺，你可知错？”落梨莺忍着疼痛，咬牙坚挺着，嘴角渐渐渗出了血丝，但她还是不服输的熬着。曲忠尽既心疼又无奈，若还有第二个办法让她回心转意，他又何尝愿意这样做？曲忠尽强忍着伤痛，说道：“梨莺，你就跪在这好好想想，何时想明白了，何时起来？”落梨莺咬紧牙关，艰难的回道：“是，曲伯父。”当晚，羽清城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般的雨点打在落梨莺的身上，让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更添了几分疼痛。落梨莺眼前渐渐模糊，身子也在不停地左右摇晃。她的头慢慢低下，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府里的家丁连忙背着她回屋，一边急着请大夫，一边赶紧去向曲忠尽通报。曲忠尽站在窗边一直感慨着，惆怅满怀，家丁在门外禀报道：“大人，出大事了。落府来人禀报，说是城主昏迷不醒。”曲忠尽连忙跑了出去，连伞也来不及带，就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落梨莺的卧房。大夫和曲忠尽恰好前后脚的赶来，为防不测，曲忠尽屏退了一众家丁婢女，只留下花梨和其他几个亲信侍卫看守。大夫看了几眼落梨莺，又号了脉。忽然，他急忙跪下说道：“回禀曲大人，依小人之见，城主已有，已有、、、”大夫颤抖着身子，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曲忠尽是个急脾气，他喝斥道：“但说无妨。”大夫擦了把汗，诚惶诚恐的说道：“依小人之见，城主已有，已有身孕。”曲忠尽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落梨莺，对着大夫怒吼道：“城主尚未成婚，如何身怀有孕？”他拔出剑指着大夫命令道：“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老朽给我抓起来，关入死牢。”大夫拼了命的反抗，大声嚎叫道：“曲大人饶命，小人之言句句属实，曲大人饶命、、、、”曲忠尽满脸杀意的看着花梨，质问道：“花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城主腹中的孩子是谁的？”花梨左右看了看，双手不停颤抖。曲忠尽用剑抵着她的脖子，吼道：“快说。”花梨埋头跪下，哭着说道：“是，是西国二王子白启明的。”曲忠尽如五雷轰顶般的惊讶着，如果说刚才听到落梨莺怀有身孕的消息，让他心惊肉跳，那么现在亲耳听到孩子生父的消息便让他气愤至极。曲忠尽面无表情的走着，不知如何是好？他淋着雨让自己清醒清醒，脸颊上滴落的不知是雨还是泪？落梨莺恢复了意识，慢慢从榻上坐起。花梨坐在一旁，含泪问道：“城主，您可好些了？”落梨莺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对了，我为何忽然就昏倒了？”花梨抽噎了几下，笑道：“恭喜城主，您怀了身孕。”落梨莺先是惊讶了一会儿，随后便喜上眉梢。她激动得跳下床榻，摸着小腹自言自语道：“真好啊！我也要做娘亲了。”看着城主一脸欣喜的模样，花梨感慨万千。还没等她高兴多久，曲忠尽便冲进来，十分严厉的盘问道：“梨莺，你何时与白启明有的私情？”落梨莺急忙跪下请罪，把她和白启明如何相知相遇，如何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曲忠尽听后，哽咽道：“梨莺，你喜欢谁都不要紧，可不能是他白启明。还有，知道你怀有身孕的人已被我秘密处决，但这件事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所以，你腹中的孩子绝不能留。”落梨莺看了看曲忠尽，失魂落魄的哭喊道：“曲伯父，他还只是个未出世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过他。”曲忠尽转过身想了想，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滥杀无辜，但为了羽清城的安危着想，他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背对着落梨莺说道：“梨莺，有这孩子在，羽清城就会落下许多把柄。一但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势必将羽清城带入危局之中。你既身为城主，理应先大后小，将全城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梨莺，想想你继任城主那日，当众许下的诺言。”曲忠尽头也不回的走了，落梨莺无助的跌坐在地上，面对两难的抉择，她懊恼至极。花梨扶着她回榻上躺着，给她盖上被子，便关门离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