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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云密布，萧瑟寒风拂面而过，屋顶上的瓦片传出一阵碎响。
李墨石带着七八个武人飞檐走壁，沿着先前的路线往前飞奔，速度倒也不比平地慢多少。
往前行了大概四五里后，宅屋渐渐稀疏，下面的街道上也看不见成群结队的伥鬼了。
李墨石抬手止住众人，看向张师傅，道：“老张，再往前是什么地方？”
张师傅定睛扫了几周，思索片刻后道：“一路过来江水声越来越急，前方不远应当是码头的位置。”
“码头？”
“是。”张师傅皱着眉，努力回忆着过往的经历，“属下曾跟着家中船队运过一批货，当时就是走的双龙镇码头。此地设有一处关卡，每趟过去都需上交过路钱。”
李墨石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设置了码头关卡么？”
张师傅断然摇头道：“从未听说过别处也有。”
李墨石眼中精芒一闪，冷然道：“别的地方都安然无事，偏偏就这双龙镇闹妖祸。先前还不觉得什么，可听你一说，八成与码头和盘江脱不了干系。”
张师傅一怔，心头隐隐生出一丝畏缩：“既然码头危险，那咱们还要往那里去么”
李墨石咧嘴一笑，道：“不然你还能去哪儿？有时候麻烦是越躲越大，如果能跟各家人马汇一起，至少妖物来袭时还能找些顶锅的。”
张师傅咬牙道：“全听二少爷的吩咐！”
之后众人找了间宅子，踏破屋顶后从屋里下到了大街上。周围几乎不见伥鬼的影子，可李墨石还是叮嘱众武人时刻警醒，莫要在阴沟沟里翻了船。
怀着三分忐忑，七分警惕，众武人在李墨石的带领下往码头赶去。一路上无风无浪，只有江水声愈发咆哮，随之而来的还有伥鬼身上淡淡的恶臭气。
走出宅屋群落，前方豁然开朗。百丈外是一片茂密的杨柳林，再往外便是宽达百丈、水流奔涌的盘江，像是条生机旺盛的巨龙在仰天怒吼。
江边修筑有一座渡口，应该就是张师傅所说的码头了。一条两丈宽、十余丈长的木栈桥从岸边延伸至江心，栈桥尽头停有一艘巨大的楼船。
岸边的栈桥头上围拢了不少人马，虽然远看瞧不清，但想来应该是前来除妖的各家队伍。只是规模却比出发前锐减大半，稀稀疏疏只有一百人不到。
“二公子，您看这……”
张师傅试探性地询问李墨石，想看他是什么意思。
李墨石道：“过去吧，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情况。”
李家一行人靠近那边后，李墨石一眼便瞧见了乌神子的那辆马车。经过一番血战后，各家人马都是颇为狼狈，马匹也大多失陷在镇里。倒是这马车安稳得很，驾车的章平浑身上下几无变化，只是脸色比之前沉重了不少。
“李公子也来了。”
很快便有人把李墨石认了出来，不少人面带异色地盯着李墨石及他手里带血的青红剑，没想到这个“纨绔子”竟真能和穷凶极恶的伥鬼搏命，并成功脱围出来。
王厚德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浑身浴血，脸上挂着一丝疲惫，左手反背着的朴刀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刀身、刀柄都几乎被染成暗红之色。
他道：“你们也遇上麻烦了？”
李墨石叹道：“原本风平浪静，可经过一座石桥时惊醒了桥下的伥鬼，当场就被拖下去八九个人。”
王厚德一惊，旋即苦苦一笑：“我们是搜一座大宅的时候惊动了里面的鬼物，虽然勉强冲了出来，但大半人手也都折在了那里。”
李墨石眉心紧皱，道：“这么说镇里已是伥鬼横行，没法再回去了？”
王厚德无奈道：“除非是调来一支万人军团清扫，否则光凭咱们连自保都成问题。”
李墨石心底一沉，但好歹没失掉分寸，问道：“那乌神子呢？他把咱们引到这儿，出了事就没给什么说法？”
王厚德眼底飞掠过一丝凶狠，面沉如水道：“他的意思是让大伙儿冲到那艘大船上去。”
李墨石沉吟稍许，道：“后路已经被堵死，镇里的伥鬼迟早也会找到这儿来，那艘船的确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
王厚德咬牙切齿道：“但他也明说了，那些伥鬼虽由妖魔点化，但控制它们的却是由伥鬼进化出的鬼王。而那些数量不明、实力也不明的鬼王，极有可能就藏在船上！”
“嗯？！”
李墨石两眼眯起，丝丝寒光从里面溢泄出来。
“所以除了那些伥鬼，鬼王也要我们出手对付喽？”
王厚德恨恨地点了点头。
“呵呵。”李墨石气急而笑，眼神透骨冰冷，“那牛鼻子还真把咱们当成他的门下走狗了！”
王厚德往马车方向瞟了一眼，见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道：“李老弟，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那牛鼻子根本就没拿我们当人看，死多死少无所谓，能帮他做事就行。”
李墨石轻瞥他一眼，道：“可谁让你们有求于人呢？那牛鼻子虽说鼻孔朝天，但道行不浅，更代表着县尊的颜面。除非你们不争那镇守官之位，否则眼下还真不好得罪他。”
王厚德苦笑道：“我王家的确对官位有想法，但就怕有命争，没命享啊！”
李墨石道：“王二爷有话便直说吧，只要别拿我当傻子，一切都好商量。”
王厚德有意无意地瞄了眼凑在马车前的陆望川，道：“李老弟当然不是傻子，但有些人可就未必了。为了让大家都能活下去，李老弟可否对某些事视而不见？”
李墨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登时明白了些什么。他微笑道：“李某只是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只要没伤害到李家的利益，其他事我自然注意不到。”
王厚德终于露出笑容，低声道：“咱们当然能够好好活下去，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