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师门众人 上 新

　　“老二，出来有事。”“大师兄”把华云带到那一溜茅草房前，也不进去，就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
　　过得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人。
　　华云定睛看去，只见那人外表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身高六尺余，方脸大眼。与飞云宫众弟子都白衣飘飘不同，穿一身灰色麻衣，脚下蹬着双草鞋。如果不是气质宁静悠远，那人就跟牛头镇上的寻常农夫没什么两样。
　　“大师兄，什么事？”那人对“大师兄”鞠躬行礼，声音温和。
　　“六师弟，这是你二师兄。”“大师兄”先侧头对华云说道。
　　“二师兄。”华云赶紧上前，对“二师兄”行礼。
　　“二师兄”一愣，然后眼睛泛起光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把华云打量了一遍。随即眼中的光彩散去，变成疑惑，显然同感灵道上那几位飞云宫的长老一样没看出什么。
　　“师父出门了，我还要主持‘飞云试’，你带老六见一见其他几位。”“大师兄”对“二师兄”说道。
　　“好说，我正好没事。”“二师兄”看了看华云，见他破衣乱鞋，与自己的简朴风格有些相似，笑着回道。
　　“还有，老六还小，不能单独住，你这里地方大，先让老六在你这里住一阵子，等师父回来，再安排到师父那里住。”“大师兄”补充说道。
　　“没问题。”“二师兄”回答的干净利落。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大师兄”又召出了仙剑，准备离开。
　　“大师兄。我进入了飞云宫，不能回去，爷爷会担心。你能不能请玄真观的道长带个消息给我爷爷啊。”华云忽然想起来这件很重要的事。
　　“不用担心。每年加入飞云宫的弟子，送他们来的道观都会主动把消息送回去的，这是惯例。”“大师兄”还没来得及说话，“二师兄”抢着说道。
　　“大师兄”被“二师兄”抢话，也没生气，对华云点点头，就御剑离开了。
　　“走吧，让师兄我带你先去见一下几位师兄师姐，等有空的时候，再带你好好游览一下我们琉璃阁的地盘。”“二师兄”上来挽住华云的胳膊，呵呵笑道。
　　“多谢二师兄。”华云一向与人疏远，“二师兄”的热情让华云有点经受不住。
　　“不用谢不用谢，以后你住在我这儿，要是张口就谢谢，那该有多无趣啊。”“二师兄”一边说一边拉着华云走。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一片极大的花园，或者说果园，也可以说是药园，总之很难只用一个词来准确的描述这片植物园。
　　这片花园依山坡而建，茅草房在最上边。站在这里看去，花园一眼望去看不到边。华云看了看眼前这一小片，里面的植物有华云认得的世俗世界的花卉，比如兰花、芍药，其它的是华云不认得的。然而无论认识不认识，这里的花草都格外的茂盛，光华夺目，给人一种飘逸中带着珠光宝气的感觉。更为难得的是，这时节并非兰花、芍药的花期，但园内这两种花都盛开着，其他华云不认识的植物，也都开着花或结着果实。
　　“这是我的‘千草园’，怎么样？”“二师兄”一脸得意的看着华云问道。
　　“很漂亮。”华云打量了夕阳下眼前这一大片姹紫嫣红，觉得心旷神怡，随口回道。
　　“什么？”“二师兄”忽然变得有点儿愤怒。
　　华云吃惊的看着“二师兄”，不知道自己这话有什么错误。
　　“我倒忘了你刚刚进入修仙界。”“二师兄”想起华云对修仙界的事情应该还是一无所知，又转怒为笑。
　　“我的这片‘千草园’很珍贵，很稀有，很难得。”“二师兄”搜肠刮肚，想着怎样给对于修仙一无所知的新入门的师弟解释明白。
　　华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不明白的。”“二师兄”对华云摇头说道。
　　“你知道飞云宫有多少修道者吗？”“二师兄”想出了一个可以让华云明白他这个药园珍贵程度的方法。
　　华云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师父是‘琉璃阁’阁主，又以‘阁主’身份出任飞云宫宫主。前任阁主门下也是弟子众多，只是师父性格怪癖，接掌琉璃阁后遣散了阁内众多弟子，只收了我们五个师兄弟，现在加上你也才六人。但你不要看我们琉璃阁人少，就以为整个飞云宫修道者不多。其实整个云宫分五阁，共有内门弟子一千余人，外门弟子四千余人，还有打杂弟子一千人。”“二师兄”唾沫横飞的说道。
　　“明白了，飞云宫一共有七千弟子，人多势大。”华云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这么多弟子中，就属我的这片药园最大。”“二师兄”一指药园，骄傲的说道。
　　原来解释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华云明白自己这片药园的珍贵。
　　华云再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额，你还是没明白。”“二师兄”看着华云平静如故的眼神，拍着额头自言自语。
　　“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如果给整个飞云宫的修道者做一个身价排行，师父无疑是第一，掌管‘藏宝阁’的仇师叔第二，我就是第三。”“二师兄”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明白了，二师兄你很有钱。”华云点头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要明白，这片药园是我一生的心血，比我的命还重要。也比世间绝大多数的修道者的身性命价更贵重。”“二师兄”实在无语，最后只能这样严肃的对华云说道。
　　华云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药园几眼。
　　“呵呵呵呵。”“二师兄”对华云的反应很满意，笑了起来。
　　“走吧。这片药园被阵法完整的笼罩着，今天天晚了，以后啥时间有空，师兄我带你好好游览。”“二师兄”对华云说道。
　　“好。”华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片花园会比仙人的生命更重要，但是也没说出来。
　　东一绕西一拐，“二师兄”把华云带到了一片大块黑色岩石垒成的房子前。耳边有金铁交击的声音，在墙外，也感到石墙上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老三，师父新收了个弟子，让我带来见见你们。”“二师兄”一边说一边带着华云进了石屋。
　　一进门是个院子，对面一排房屋，炽热了几倍的热浪扑面而来，华云立刻满面通红，额头见汗。
　　金铁之声不止，一个光着上身的大汉从对面房子走了出来。
　　他身量很高，比华云高了半截。肤色古铜，裸着的上半身肌肉贲起，满脸虬髯，看起来威猛至极。看着进来的二人不说话，只瞪着一双牛铃般的眼睛打量了华云几眼，然后对“二师兄”一鞠躬，就又自己回房去了。
　　“他是你三师兄，喜欢炼器炼宝，将来你要想得几件好宝物，说不得还要来找他帮忙。”“二师兄”带着华云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出了石门，外面清爽的晚风吹过来，华云喘息几口，立刻大松了一口气。
　　“老三虽然看起来很暴力莽撞，也不说话。其实很好相处的。”“二师兄”见华云满面通红，以为他被“三师兄”那粗犷的外表吓到了，解释了一句。
　　“里面真热啊。”华云终于缓过来气，忍不住说道。
　　“我倒忘了你虽然过了‘感灵道’，但还是凡俗之体，禁不住这地火的余威。”“二师兄”一拍额头，这才明白过来。
　　“下面要见的两个可就不好说话了。”“二师兄”待华云喘息已定，面色恢复了正常，才带着华云继续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有些头痛的喃喃自语。
　　华云在后面也心里一紧。
　　一炷香时间后，“二师兄”把华云带到了一片空旷的院子里。
　　这片院子极大，房子却只有一间。与华云一路走来到处葱葱郁郁不同，这里连一根草都看不见，只有坚硬的岩石地面和遍布岩石的深浅不一的痕迹。
　　“老四，师父新收了弟子，你出来一下。”“二师兄”在房子三丈外站定，朗声说道。
　　没有人回应。
　　“这是你四师兄的住处。他是个武痴，是个疯子。你平时离他远点，不过要是在飞云宫被人欺负了，报上他的名号比报上师父的名号还管用。”“二师兄”对一旁的华云说道。
　　华云看了看那间只能模糊看到影子的房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开了。这时候天色已彻底的暗下来了，华云也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即便这样的黑暗，在那人看向华云的时候，华云还是感觉到了那目光里的森然寒意，以及隐藏在寒意背后的疯狂。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华云在心里感叹。
　　“四师兄。”华云有心躲到“二师兄”背后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不适，对着三丈外的人影行礼。
　　“哼。好像也不怎么样嘛。”“四师兄”声音像是清河冬季里冰水流淌在石上，说不出的冷冽。
　　“师父收他入门，自有道理。”“二师兄”笑道。
　　“有什么道理？要不叫他过来，我试试他潜力如何？”“四师兄”冷冷说道。
　　“老六才刚入门，以后有的是机会。”“二师兄”说道，然后一拉华云，匆匆忙忙的走了。
　　“哎，真是个疯子。”“二师兄”一路走一路感叹。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华云被“二师兄”带到了一幢三层小楼旁。
　　这时候，已然星光初露，月亮像一弯吴钩，很不明亮，大地一片昏暗。
　　远远的，华云就看到那幢楼上有一盏孤灯，也是华云今晚见到的第一盏灯，不由得有些期盼。。
　　到楼下的时候，华云看到窗子上的剪影，一头长发，身形婉约，明显是个女子的背影。
　　“孤灯为谁明？美人灯下吟。”华云看着窗棂上那孤独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哪本书里看来的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