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食嗟来之食

　　第二章
　　“呼呼。。”
　　寒风吹着。。。肚子依旧过一阵叫一阵。。饥饿让孤儿有些头昏眼花，走路都开始力不从心。。可他就像棵倔强的松树，明明长歪了倒插在悬崖上，一阵风就要把他吹倒，却硬生生的支撑着，就是不肯倒下。。。
　　“咚咚。。”
　　前方一辆运快递的三轮摩托压过一颗石头颠簸了一下，导致车上几十个小物件塌了一半，孤儿心中一动，慢慢的走到三轮摩托车旁在快递小哥的眼皮底下，试探性的将掉落地面的物件拿起小心的放在了小车上。。
　　快递小哥一愣，起先有些狐疑。。随后释然，十数息之后东西搬完。快递小哥将一盒包装十二块小面包和一瓶未开瓶的矿泉水递给孤儿说道“谢谢，这是你的酬劳，是你应得的。”
　　孤儿默默接过面包和矿泉水，看着快递小哥走远。。心中莫名欣喜，随后拿着面包躲在一旁的角落撕开袋子，取出一块面包就往嘴里塞，一连塞了好几个，吃的嘴巴满满的。只是面包有些干硬，一下吞太多咽到了。。
　　“咳咳。。”
　　孤儿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差点把嘴里的面包给咳出来。。连忙用力咽下去，然后拿起矿泉水看了看，眉头一皱，张开嘴试着向上举起矿泉水往嘴里倒。。
　　没有水？
　　孤儿有些疑惑，不由下意识的四周观望，皇天不负有心人。街上正有几名青年说说笑笑的走着，其中一名胖子扭开盖子，大嘴一开咕噜咕噜将饮料往嘴里灌。
　　“原来如此！”孤儿心中一亮，照样画葫芦将矿泉水瓶子打开咕噜咕噜饮下大瓶。还细心品味了一下与昨日水龙头里的水，发现了一丝不同之处，瓶子里的水略甜。
　　一会儿。。
　　孤儿吃掉所有面包和矿泉水，随后犹豫了一下有些舍不得扔掉。。。最后把心一狠，将包装袋和矿泉水瓶丢进附近的垃圾桶内。。
　　当肚子第一次传来饱满和满足的信息给大脑，孤儿大脑为之一清，抓到了一个重点！帮别人做事可以堂堂正正的得到食物！
　　怜悯？同情？可怜？
　　抱歉！
　　我不需要！
　　孤儿就是如此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好像他本应如此。。
　　尝到甜头之后，孤儿开始观察周边的一切，店面、人群、运载货物的地方。。时间一点点过去，时近正午。。
　　孤儿肚子又开始叫了，心里有了一种急迫感。
　　可观察良久，发现街旁边的店铺不怎么欢迎他。一旦靠近就会有冷眼和凶恶的眼神瞪过来，显然并不欢迎他。
　　起初孤儿还不是很清楚原因是什么，可渐渐的他琢磨出来。是因为身上的气味和衣服，这些并不需要特别领会，因为每当他经过路人旁边，都会有一股鄙夷和嫌弃的冷眼抛来，尤其是一些女性更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孤儿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拐了几条街来到河边。。。犹豫着是不是要下去洗洗。。可一想这么寒冷的天气，原本就有些受冻的身体若是穿上洗过的衣服，身体可能会更加受不了。。
　　“呜呜。”
　　河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一艘船静静靠岸。。。
　　几名壮汉嘻嘻哈哈站在码头边打混，待船靠近之后，很自然的开始搬运货物。。一袋又一袋的面粉被取下扛上肩膀，放到仓库。。
　　孤儿眼前一亮，迅速冲过去看着壮汉们一包又一包的搬运也想挤进去。这时一名中年工头大手一挥将孤儿拦下，喝道“哪来的臭小子，敢来这里捣乱？找死啊？！”
　　孤儿急了，对着沙包比划了几下，然后做出自己也要背的动作。
　　工头乐了，哈哈一笑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也想搬运十几二十斤重的面粉，真是笑掉大牙！这样吧老子也不欺你，若能搬运一袋米粉便给你一块钱，怎么样？呵呵。。”
　　一旁壮汉听了起哄道“我说陈头，一袋一块真的假的，要不我替这小子扛了？”
　　“去去去，你们这些憨货。这船上有八百袋若是让你们都分了，我还赚个屁呀。明后天还有两船，都给我悠着点啊，别去其他地方接散货，不然别说哥没关照你们几个呀。”
　　“那是那是。。”
　　众人聊天中。。
　　孤儿抓紧时机溜了进去，也不管自己是否有能力把这十几二十斤的面粉袋扛起来，有样学样的一拉一顿，巨大的压力扛上肩膀，差点没把他压垮。孤儿红着脸，倔强的撑着脊梁，不服输，不放弃。。。吸了两口冷气。。硬是迈出了第一步。。。
　　“我去，这孩子。。够狠啊！”
　　“我这么大岁数还在泥塘里玩泥巴呢。。”
　　“工头。。这孩子会不会受伤，我看还是把货卸下来吧。”
　　几名壮汉一见，纷纷大惊表示要把孤儿的货物扛下。陈头却出人意料的将众人拦下，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不容易啊。。这么小的年纪。。就到处流浪，不去行乞。。不去博取同情。。而是到我这码头卖苦力。。。。这孩子。。”
　　说着说着。。陈头眼睛湿润，被孤儿的骨气所感动。
　　“先看着吧，这孩子骨头硬着呢，你帮他说不定人家还不领情。。。”
　　壮汉们都沉默了，露出敬佩的眼神。
　　“这臭小子虽然臭，还跟俺们抢生意，不过俺们也认了。”
　　要知道半途插入码头搬运可是行家大忌，不过这小子。。。
　　“唉。。”
　　众人叹气，没说什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孤儿一步一个脚印咬着牙仿佛背着一座山。。又仿佛背着一个执着孤傲的灵魂，一步步走出船舱，勉强将货物放到不远的仓库里头。。
　　陈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孤儿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船舱，他的脚步更坚定，更快了。。。起初，搬运的很艰难时不时要停下休息一会儿，可没多久就找到些窍门，居然也有模有样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整整搬运了大半个时辰，主要是弯道和仓库之间的距离让时间大为拉长。
　　汗水早就湿透了所有人的身躯，弥漫着酸臭味。干这一行的对臭味都有极大抵扛力，所以大家对臭小子也没什么抵触，咋门老大不笑老二，都是兄弟。
　　“大家辛苦了，诺，这是钱。吃完点心在走，明天准时啊。”
　　壮汉们客气的接过钱，然后到一旁拿过餐具开始吃点心。孤儿累的一屁股做到地上，靠着仓库墙角脸色苍白，体力透支的厉害。。
　　陈头连忙端着一碗点心来到孤儿身旁，怜惜道“孩子，趁热吃。”
　　孤儿低着头，让别人看不到他激动的表情。抖着手，拿着筷子。。。一抖一抖的根本没法吃。。而且。。他也不会用筷子。。
　　情急之下，直接用手抓过温烫的面条就往嘴里塞。。。
　　刹那，柔韧可口的面条在嘴里嚼动带来美味舒畅的味觉，几下吞进肠胃。这一刻孤儿就像只野兽用手扒着吃，狼吞虎咽，吃相很是难看。几下就将大半面条吃下。。。可越吃。。。他的动作越慢。。越是细细的品味着热汤。。。因为。。。快吃完了。。。
　　孤儿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条。。。有些舍不得吃完。。。
　　陈头在一旁看着。。。臭小子先是吃的急切。。。后是吃的迟缓。。仿佛深有体会一般，心里叹了一口气。。。
　　走进船舱里头取出一件破旧棉衣还算干净，顺手拿过一瓶药酒来到孤儿身旁。。。
　　心中虽然同情，可口头上却一点也不客气。
　　“臭小子！看不出来，还有两把力气。诺，方才你搬运了二十袋米粉。原本，是要给你二十块的。不过老子钱带的不够，这件破衣服和药酒也值个几十块钱，权当钱给你抵了。”
　　孤儿沉默接过破棉衣直接往身上一套，接过药酒打开瓶子盖迟疑了一下，就要往嘴里灌。陈头连忙阻止，喝道“臭小子，这药酒不是喝的，而是往身上擦的。哪里酸痛就往哪里擦，可以祛瘀止痛促进血液循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把这药酒倒点在手上，然后往自己的背后抹，这样你的后背就不会太酸疼啦。”
　　“臭小子，你要是有心明天这个时辰再来，老子要走了你也赶紧滚。”陈头嘴上说的不客气，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孤儿点点头，将药酒往棉衣口袋一塞。走到一边端着点心，慢慢的喝着汤水。
　　没多久，陈头就把仓库大门关闭锁上，看了臭小子一眼自个开着船走了。孤儿吹着河边的寒风，紧紧抱紧了破旧棉衣。。
　　这一刻，自意识苏醒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看了看码头周围，已经没有了伙计。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散货码头，现在又是清淡季节。
　　孤儿又等了半个时辰，见没有船在来。默默的转过身走在沿河道上，前方是拱桥，拐角是街市，过桥是居民区。。。
　　“咕噜。。”
　　方才吃下的点心面条已经被消化干净。。这意味着他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