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太,帝姓 新

　　天宇的天，是屿地最美的天，天宇的乔望峰是屿地最美的山。
　　乔望峰上，有人。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天了。”峰上，有一中年男子，“那里太湿，太暗，还有许多蚊子，吵个不停，这十六年里连个觉都睡不了。”
　　“现在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中年男子旁，有一清秀少年。
　　乔望峰很美，美得让人心颤。如果西湖是那浣溪旁的西子，清脱，素丽，那么乔望峰便是那天一方的伊人，望之若有，寻之若无。
　　乔望峰啊！飘渺如烟云让人叹息，叹之若有若无，又纤纤如长练让人痴迷，如沐春风。
　　“美人何处，天一方。世有伊子，名乔望。”中年男子看着那扑面而来的云纱，心不禁一怔，微叹了一口气。
　　“该走了。”清秀少年提醒，声音有点僵硬。
　　“急什么？那么美的景色，多欣赏一会儿。”风吹起中年男子两鬓旁的青丝两缕，微微掩住了那额头上的淡淡皱纹，老了。
　　“没有什么好看的。”清秀少年回答，低下头，看着峰下的山谷，乔望峰真的很美，幽壑静谷，林木蔚然。
　　“这座山迟早也是你的。”中年男子摸了摸清秀少年的头，眼中充满疼爱，“你以后一定会喜欢的。”
　　“再美的东西总会有消失的时候。”清秀少年抬头，看向中年男子，突然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在世间上最美的东西，便是你觉得它不再美的时刻，当它已经消亡的时候，你才会后悔它是多么的美。
　　“哎！你可是我……”中年男子跟上去。
　　“你只是我的舅舅，仅此而已。”清秀少年打断中年男子。
　　“也是，确实，我确实是你的舅舅。”中年男子想了想，有点儿失神，摆了摆手，在风中像枯枝一样。
　　天下有三宗，其中一宗就在天宇东南边境，濒临汝海，其名曰——三皇院。三皇院正如其名，只敬三位皇，天皇、地皇、人皇。其道统也分三系，天衍术——天院，地奎术——地院，人间术——人院。
　　三皇院正中，有一殿，名为正一殿，去正然、合一之意。
　　“把早上的事情给我一一说来。”殿中央，就坐一中年，中年心情有点不悦。
　　“回院长，弟子今天早上巡山时，发现戒律山的阵法有点损坏，就赶紧叫来几位师兄，一起修补阵法，可是我发现这阵法被人篡改过，越修补损坏就越大，最后里面关押的罪犯趁机攻破阵法逃了出来。”中年的面前跪着一名弟子，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全身瑟瑟发抖。
　　“昨天早上巡山时，阵法有损坏吗？”中年的声音有点僵硬。
　　“没有。”这名弟子想了想回答。
　　“噗！”中年突然一剑刺向这弟子的心脏，这弟子握住剑挣扎了几下就倒地了。
　　“三皇院的阵法一直都是损坏的。”中年走出大殿，抬步便向远处飞去。
　　“师兄，你怎么来了？”一残石堆旁，有一半百老人。
　　“查出原因了吗？”一中年发话，中年就是刚刚的院长。
　　“前几天，有一批弟子出去做任务，就是去除几个小妖魔而已，结果有一个弟子不小心被一个魔族弟子上了身，然后回到院内，夜里趁机篡改了阵法。那个弟子是地院的，学了几手破山手法。”
　　“还有呢？”中年不满意。
　　“那个魔族弟子是天鬼部的核心弟子，会一点天鬼阵法。”天鬼，魔族十三部之一，居屿南，擅阵道。
　　“地院的那个弟子是魔族安插的一个眼。”
　　“看来院内要来一次清理了。”老人想了想。
　　“这次共逃了几名罪犯？”
　　“十一个，乙窟两个，丙窟四个，丁窟五个。”
　　“乙窟、丙窟逃出来的派几个人杀了，丁窟留给弟子历练。”
　　“好。”
　　中年转身，看向老人：“你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以后做事要认真点，不要每次丢三落四。”中年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知道了，师兄。”老人嬉笑。
　　“成天装个老头样。”中年蹬了一眼便离开了。
　　老头朝中年挥了挥手，紧接着转个身子，就变成一个翩翩少年。
　　“戒律长老，阵法已经修补好了。”有几个弟子前来汇报。
　　“嗯，辛苦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少年点了点头，便也背着剑走下山。
　　“哎！阵法都烂成这个样子了，师兄还不重新布置一个，现在天下人都嘲笑我们三皇院戒律山的阵法烂。”少年不满。
　　天宇京城，上天城。
　　上天城，一酒楼。
　　乔望峰上的两人已来到了上天城。
　　“怎么了，不高兴？”中年男子问向面前的清秀少年。
　　清秀少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在剑上静静的打坐。
　　清秀少年没有回答。
　　“吃饭。”中年男子给清秀少年夹了一块鱼肉，“听说天宇的竹蒸鱼很香嘛。”
　　“你吃，我不吃。”清秀少年低声说道。
　　中年男子顿了顿手中的筷子。
　　“我还不饿。”清秀少年看着碗里的鱼肉。
　　“那我先给你留着。”中年男子笑了起来。
　　“好。”
　　中年男子在吃着鱼，清秀少年看着他吃，一切都本该那么安静。
　　“你……母亲呢？”中年男子突然问了一句话，但马上又后悔了。
　　清秀少年愣了一下，看着中年男子的双眼有点失神。
　　许久，“十二年前，去世了。”清秀少年想了许久回答。
　　“葬在哪？”中年男子声音木然。
　　“一颗桃树下。”
　　“姐姐她还是那么的喜欢桃花啊。”中年男子低语，有点怀念，可是昔年的佳人已化为了一堆黄土，随着风消散了，那些不该记住的回忆也该随着风消散了吧。
　　“那颗桃树已经死了。”清秀少年看着中年男子。
　　“死了？”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练剑时，不小心把它给劈死了。”
　　“谁？”中年男子有点不悦。
　　“我一个朋友。”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紧接着笑起来：“你居然还会有朋友？”
　　“有。”清秀少年肯定。
　　“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有点儿八卦，“是男是女？”
　　“你问这个干什么？”清秀少年皱起眉头。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我女儿的朋友是谁？”
　　“我不是你的女儿。”清秀少年有点不高兴。
　　“你还是不肯喊我一声爹吗？”中年男子将手放在清秀少年的头上，有点儿埋怨，又有点儿温柔。
　　“母亲让我原谅你。”
　　“那就喊我一声爹吧！”中年男子露出笑容，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一朵花儿。
　　清秀少年有点犹豫。
　　“父亲。”清秀少年还是喊了出来，只是声音有点生硬。
　　中年男子大声笑起来，一把抱住清秀少年：“记住，太，帝姓。”。
　　清秀少年点了点头：“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姓。”
　　“你以后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