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媒婆

　　每个自然人群里都会有那种“万事通”、“包打听”一类的神人，这种人不能太多，多了聒噪的烦得慌，但也绝对不能或缺，缺了这个群体里又缺乏兴奋点，他（她）们是群体中很好的润滑剂。
　　李金凤就是这样的人，她可是北山这几条街上的兴奋点。
　　光庭爸、妈去找了郭科长没几天，李金凤就专门找光庭妈聊天来了，
　　“刘姐，我是来专门谢谢你的”人还没进院门，咯咯的笑声已经飞进来了。
　　“是他李婶啊，快进来坐下，谢啥呀!”正在做针线的光庭妈，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招呼这个街坊四邻里的公认的人来疯。
　　“怎么不该谢呀，你家三儿不仅小伙精神、有文化，还懂事，这不前几天我随口说了声好久没喝南山的泉水了，结果这孩子真上心，第二天就和悦玲给我打回来了，你说我怎么不该谢你呀，也谢你生了这么好的儿子！”
　　说完又是一阵咯咯的笑。
　　“他年轻腿脚利索，应该孝敬他李婶，都是老街坊，这还用客气”
　　“不能白喝！刘姐，当真的，我也是看着三儿长大的，有些个事情呀，我不说憋得难受，得给你说道说道”
　　“您只管说”
　　“你说吧，那天我见三儿和悦玲从南山回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从我那儿走了吧，我还想，两人还是真般配呀！”
　　李金凤边说边笑，腰身肩膀无一处不在跟着扭动，接着说
　　“三儿上大学时处的那对象没留不下，那肯定是不成了呗，总不能两地分居吧！照我说呀，老让孩子记挂着这事也不对，不如让他先和悦玲处着，你说咋样？”
　　光庭妈一听，乐了
　　“不瞒他婶说，我也有过个想法。可是一来我们高攀不上悦玲他们家，二来孩子刚和那闺女断开，我不落忍给他提这事，平白的让他不高兴，再说，三儿对悦玲有没那意思我还真没底”光庭妈说完，眉头皱了起来
　　“都不是事，刘姐，我也不瞒你，这事是悦玲她姥姥跟我念叨的，也是他妈不好开口，托我说的，明白了吧”光庭妈有些吃惊，李金凤接着又说：
　　“三儿和悦玲打小在一起，悦玲都上班两年了吧，就凭人家那条件，能一直没个对象？我们都看清楚了，你们还不明白？”李金凤压低声音又说：
　　“悦玲他爸现在正好管着分配，回来给咱三儿安排个好营生还不容易”
　　李金凤可能说的嘴干了，喝了口水，看着光庭妈，光庭妈顿了顿，说
　　“这些我和他爸也多少想过，但是关键三儿要拗着不行，啥都白搭，不是？”光庭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不打紧，我都想好了，过几天悦玲姥姥想回老家住几天，悦玲得送去吧，你就说悦玲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让咱家三儿也帮着送送，让他们也一块呆几天，让他两个小人儿单独的处处，年轻人嘛，好说的！”李金凤说完忽然笑起来，笑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了。光庭妈思忖了好一阵子，才说
　　“不管咋，到是个法儿，我和三儿说说，逮逮他的话头”
　　“行，那我等你话，不聊了啊，我火上还煮着玉米哩”说罢，李金凤起身就走
　　“这么急呀，稍等等，他婶，这有刚腌出来的鸡蛋，你得拿几个！”光庭妈起身去挑鸡蛋
　　“不了，不了！”李金凤说着，脚步却停了下来，接过鸡蛋，咯咯的笑着走了。
　　当天傍晚，贾光庭和几个高中同学打完篮球回来，上上下下洗刷了一通，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光庭妈就把悦铃姥姥想让他陪着悦铃送她回老家的事说了。当然，把李金凤来家那段删了，
　　“咦，刚才我还进来看见玲玲了，没听她说啊。我去她们老家？多别扭啊！”光庭说着坐了起来
　　“她们不也没办法么，玲玲姥姥那关节炎都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家人都忙，正好你和玲玲都在放假，你们不去谁去？”他妈拢了拢儿子湿乎乎的头发
　　“他们老家家好像是咱省南边那片的吧”光庭问
　　“应该是临水县的吧，管他的，反正离你去矿务局报到还得个把月，就出去转转，再说了玲玲平时帮的你还少啊，”光庭妈有些嗔怪儿子了。
　　光庭低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了。其实他并没想别的，也没意识到这里有什么猫腻。就是忽然想起临水县和“半仙”家的陶尧市紧挨着，其实就是陶尧市的郊区。他计划着是把悦玲和姥姥送到地方以后，自己找“半仙”疯几天去，省的天天待家里没事干，而且屋里的好多东西都能让他不自觉的想起宁燕，那种揪心让他郁结的实在是难受。就答应下来了。
　　两天后，光庭、悦玲和她姥姥起了大早，出发了。郭科长从矿上找了个车，把他们直接送到了火车站。
　　悦玲对姥姥想撮合他们事情也一无所知，但还是觉得能和光庭一起出去挺兴奋的，就刻意打扮了一番，白色的T恤，红色的百褶短裙，花边带流苏的袜子，黑色的皮凉鞋，整个人洋溢着一种活力，贾光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调侃着说
　　“哟呵，这是老家那头有相好的呀，还是专门回去相亲呀，是的话，早说啊，我可不当灯泡啊”
　　“胡说什么呀，”悦玲脸颊有点红，又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特难看呀？”
　　光庭扑嗤一声笑了，
　　“哪儿，好看！总觉得你还是个黄毛丫头，猛的捯饬成这样，我得适应一下”
　　“人家都上班了，好不好，还黄毛丫头”悦玲横了光庭一眼，不再理他，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汽车，火车，再汽车几趟倒下来，等回了村里，坐到悦玲她姨姥姥床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家人很是热情，也真把光庭当成悦玲的女婿来招待了，老家人觉得，要没那层关系，干嘛大老远的跑来呀。
　　所以等第二天早晨起来，贾光庭说要去陶尧市去找同学的，姨姥姥一家人就有点蒙了。这个小伙子是什么路数啊?!
　　悦玲姥姥也急了，脱口而出，
　　“你走了，那玲玲咋办？”
　　这回轮到贾光庭蒙了，心说，怎么办？陪您老呆着呗，但觉得这样说不礼貌，没好意思说出来，就扭头看着悦玲，好在光庭来之前已经告诉悦玲自己打算去找“半仙”了。
　　“没事，姥姥，让他去吧，陶尧市有原来他们是一个宿舍的，过来了就得见见，我陪您住着”悦玲安慰姥姥，不想让光庭难堪。
　　姥姥眼看计划要落空，不甘心，琢磨了一阵，就说
　　“我知道了，这村里也不是你们年轻人呆的地方，这样，三儿，你也把玲玲带上也去陶尧玩玩，我这头你们就别管了，我在这住一段日子，就让他们把我送回去，咋样？”
　　得，这个油瓶又给光庭挂上了！
　　看到贾光庭领着一个漂亮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半仙”惊得嘴巴张了老大，他感慨！这六爷换对象的速度怎么就像换衣服一样快呢。
　　光庭也看懂了半仙的表情，赶紧给他们介绍
　　“介绍一下，这是我妹郭悦玲”，又指着“半仙”对悦玲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半仙，李波”
　　“你好”
　　“你好”
　　“这是你妹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究竟有几个妹妹呀，我是说好妹妹”半仙一脸的坏笑
　　“这真是我妹”光庭认真的说
　　“我也真信了”半仙说完撇了一下嘴。
　　悦玲脸红了，赶紧趁着上路边洗手间的机会躲开了。
　　见悦玲不在，半仙低声问光庭
　　“我去你们家几次了，怎么从没见过你这妹妹呀”
　　“是个隔壁邻居家的，打小一块长大的，电话里没给你细说，这次过来就是送她姥姥的”光庭解释了一下
　　“明白了，借着送姥姥，你俩青梅竹马的‘恋恋’呗，宁燕呢，怎么安置？”
　　“去去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要能成早成了，还用找宁燕？赶紧的，找个吃饭的地儿，饿了”光庭没好气的说，
　　“别急，早准备好了，还有惊喜嘞！”
　　“啥惊喜”
　　“老广和梅梅来了，看看人家俩，那叫为爱痴狂，再看你俩，唉”
　　这“老广”和贾光庭、“半仙”都是一个宿舍的。“老广”叫温广鹏，广东人，老家是著名的“足球之乡”。
　　梅梅也是陶尧市人，梅梅上学时在省财专，财专和矿院一墙之隔，男女比例又互补，所以矿院这边富余下的男生都喜欢往那边跑。老广就是借着找广东老乡的名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老乡的舍友梅梅度进自己怀里的，毕业时老广原计划是要带着梅梅回广东的，但到了梅梅家一商量，没谈妥。因为梅梅家就三闺女，梅梅还是老大，梅梅爸妈说啥不同意梅梅嫁到那老远。
　　梅梅家乡盛产苹果，她们家也包着好几亩果园，所以梅梅爸妈就想让老广倒插门，帮着弄果园，老广呢，一来舍不得梅梅，二来这家伙有经商头脑，上学时就倒腾点袜子、书、磁带之类的卖，赚两个零花钱，他也看准了苹果卖到南方去的利润，就同意了留下来倒插门。
　　听了半仙的叙述，贾光庭有点愣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