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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叫住了李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乐,回来。”
墨羽知道,李乐若是走了,那便有可能是真的走了。
这个家伙,打的是以力破局的主意。用一杆长枪替他扫出一条出路来。但正面的对抗军队,除非是二品的江湖中人才有可能做到,而无论李乐武学天资如何之高,阅历体味不足就是阅历体味不足,没有足够的对世界的领悟,无论如何也攀不上“二品”的门槛。
而如果这样的李乐做出这样的选择,无异于用他的命,来换取一个墨羽的一个摆脱危局的可能。
李乐听见墨羽的呼唤回过头,带着一点鲜红的发丝于风中飘扬,他递出问询的目光。如果此时墨羽眼中的神采是决然或是不舍,他二话不说还是会奔赴前路,纵是万劫不复,他也认了。
墨羽何尝看不出李乐眼中的决绝,他的心中涌出一阵暖流。
他缓缓开口,不急不躁,眼中除了感动全是思索的神情,他认真的对上李乐的眼睛,道:“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的,不对劲。
在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墨家内部历练的时候,墨羽就觉得隐隐有一条线在自己的手边。
因为他那时候忽然觉得既然自己的师父知道无论怎样自己都会遇到武者,便根本不会派出一队那样的骑兵来干扰自己,师父他或许偶有兴之所至的手笔,却从来不会下毫无意义的闲棋。
而那一队莫名其妙的的骑兵,在今天看起来,更像是变相的提示!
最不对的,是那队骑兵的气势,那种敷衍了事的态度,说明那些骑兵正在执行的任务是他们不乐意去做的!
墨羽很清楚自家的师父是个什么人,他很乐于在自家徒弟受到挫折之后拉一把,让自己的徒弟摔得不至于太惨,但绝对不可能在自己的徒弟将要摔倒的时候出声提醒。
墨羽双眼看向天空,负手而立,表面平静内心却宛如惊涛骇浪一般,被浪花席卷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
根据师父的性格,当是在自己安然躲过“搜查”几天后面对大包围时自外以救援和荡寇之名进行围剿。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计划好了自己在包围圈彻底成型之后能在哪里和围剿部队相遇,甚至还有可能在那里给自己留了些许兵马。但,师父绝对不可能在一开始就给出“拖时间”的这种暗示。
也就是说,那只一开始追自己的队伍不在师父的计划之中,那只队伍应当属于墨家却没有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
那么,这支队伍,应当,属于——墨关?
墨关墨葭,呵,没准还真是冲我来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时候的自己是有权力通过墨家公子的身份和师父的凭证命令他们的。
想通了这一点的墨羽暗叹一声“天无绝人之路”,随后长出一口气,没好气的瞪了李乐这个动不动摆出“牺牲”姿态的家伙一眼,道:“我想通了。”
他随即拍了拍身上的土,见六人仍旧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此局已破!”
墨关骑兵五百,够了,足够了。
天赐我我骑兵五百,若不踏破千军,岂非辜负了上苍?
只是这时的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要和他定下从墨关出去的时间?是因为吉时吗?
呵,那位由儒转墨的布衣行者什么时候和北地燕家那位谋士一样变成喜欢掐算的道士了?
为什么呢?
唉,还不是因为,师父总是那么心疼徒弟。
墨羽同李乐六人往后行去,自然而然的避过了燕家的搜查队伍。墨羽走在路上,缓缓的捻着一根树枝,眼角带着三分笑意。
自己还是太嫩了些,把一切在一开始想的过于简单。其实另一种层面上来讲,这本来就不是他的战争,他的棋局。作为棋盘内的人,他的眼界不可避免的太小。
好在,这世界本来不能以棋局称之。
因为棋子这种东西,在现实中真的是不存在的。
燕家不双吗?
寰宇予独立,燕家不双人。
我承认,大战略我不如你,但初出茅庐的本公子怎么还是不服呢。
就让我带墨家五百骑,再与你战一场如何?
日光倾斜,穿过树叶打在少年脸上。
而少年的脸上满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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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葭带着自己五百关雎卫队疾行在郊外的小路上,身后,五百墨家骑兵气势如虹。她的眼前阳光明媚,就好像很多天之前遇到的那个背着书箱的少年,干净,澄澈。
而她的身边,一位看起来很沉稳男子正低着头,看样子已然思索的良久,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试探着问道:“少将军,我们似乎不必为了一个陌生男子而,调动关雎卫队吧?”
墨葭转过脑袋,阳光透过树梢把她的脸显得煞是好看:“能忍到今天再问,很不容易啊。”
接着,她说道,语气很轻柔,完全不像原本的跋扈:“父亲收到一封信,信上说,那一天的墨关,风景会特别好。”
那个人,在墨领的中心,给她身为大夏十三将中守御无双土将的父亲写了一封信,只是建议她,在那一天去墨关上看看风景。
在那一天,那位布衣的行者写了好多封信,发给了不同的人,信的内容统一是,多吃点、入秋了之类毫无意义的话。
夏之内,所有的人都知道,必然有一封信是有用的。可谁都不知道是哪一封,偏偏墨葭就是相信,她那一封才是那位的目的所在。
墨家,似乎有两人的时间很多,多到他们不得不每天下下棋,聊聊天。
墨夜很不爽的看着布衣男子吗,好像他的脸上有一朵花。他的对面,布衣男子笑着喝茶,安安静静的落子,就是不理他。
墨夜憋不住了,道:“你那一百来封信,我看着都头疼,你怎么就确定那丫头会带着蒹葭卫队出去?”
“因为那丫头就是一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她就是确定,我的信是给她的。”
“那别人呢?”
“他们当真了又如何?有损失吗?”
“有啊,你居然提醒西边的元定他,提醒他说要换军械。结果这家伙第二天就来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怪我?”
华服男子瞪了瞪眼睛,瘪着嘴,一脸不满继而转为一脸无奈,随后化为惆怅,随即终是长叹一声:“怪我。”
墨葭还在路上,她走的不快,关雎卫队自然也不快。她停了,落风也停了,队伍自然也停了。
她心跳快了,心情也愉快极了,因为她眼前一个白衣的少年背着书箱,突然从树荫中走了出来,就像突然绽放的阳光一样,让她从内到外暖了起来。
白衣少年的衣服很整齐,根本不像是一个在野外过了许久的人,他十指修长,面冠如玉,让人很容易就联想起“公子”这个词。
而他也的确是位公子。
然后,她咬了咬嘴唇,带着一点玩味的笑意,说:“抓了!”
于是叫做落风的男子便真的化成了一阵风,风中有声音传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