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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此生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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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槐树下,莫诩忽的惊醒过来。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麻绳,不可思议的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不是明明已经上吊自缢了吗?怎么可能躺在槐树下睡着了?而且还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到许久之前的事情……
  
  “阿诩!”蓦地,他听见有人在叫他,他回过头,只见翎若正向这边赶来。
  
  “若……你怎么来了?”莫诩吃力的说着,可话一出口,就变成极为沙哑和古怪的音调,乍一听竟不像是人的声音。
  
  但令莫诩想不到是,急忙的来到他眼前的翎若,忽然紧紧的抱住了他,那般的用力,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渐渐的他感受到了胸膛上的温热,她怀中的女子又在哭了。记得以前,她总是笑他笨,可是她闻道三百年,不是早该参悟了那太上无情道法,又何苦为他情动。
  
  可就是下一刻,当莫诩听到了怀中之人的一句轻唤时,他的身子一震,手中的麻绳也忽的掉落在地。
  
  “小道士……”翎若这般叫他,她抬起头,伸出手抚上眼前之人的脸庞,这些丑陋的伤痕都是为她受的。当下,翎若念动法诀,只见她的手上突然泛起淡淡的赤色光华,指尖所到之处,那些疤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猛地,莫诩吼了一句,将怀中的人推开。她为了救他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修为,难道他费尽心思的将她从师叔的手中救出,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她的拖累吗?
  
  想到这里,莫诩看了一眼翎若,只见她额头上原本鲜红的印记已经变成了墨色,那双曾经藏着无数星辰的眸子,也早已蒙上了一层阴晦变得浑浊不堪。不是说要修的百世鹤仙吗?却为何成了魔?
  
  “我回了道观,你的师父去了。”翎若见他如此抗拒,便也不再坚持,只是不知道她带来的这个消息,会不会让他更难过,或许比身上的伤更疼。
  
  闻言,莫诩楞了一下,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他想说的很多,想知道师兄们过得好是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殿是不是修的比以前还要庄严肃穆,师父有没有再收新的徒弟,是不是一样的手脚笨拙,也不知道德经背到了哪页哪行,最后也顺便问问,师父有没有怨过不肖弟子莫诩,未能随行侍奉,还要劳烦他老人家为自己挂心?
  
  可是这些,就算他愿问,可还有人肯作答吗?
  
  “听你的一位师兄说,你的师父曾留下一句话,让我带给你。”翎若走上前去,俯下身去安慰着不知何时跪倒在地的莫诩。
  
  只听她念出了一句经文,似是与当年朗朗诵经声重叠在一起,一如昔日树下初见,又仿佛是承蒙那和蔼老者的谆谆教诲,在他年少蒙昧时诫他处事之方:“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吾徒莫诩,切不可妄自菲薄,皮毛表象,水自清浊,汝自幼便入我道门,须知天道无常……”
  
  “师父……”话毕,莫诩唤了一声,闭上眼,泪水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君得道,我亦得道,君成魔,便是仙途已现,我仍愿堕为修罗!”翎若抚着他的背,柔声的说道。可任谁都听得出她的话中的坚定。若说老观主是在劝莫诩放下,那她则是愿与他沉沦。
  
  莫诩侧过头,只见身旁之人眼角的泪痕未干,却还是在他回头的一刻,回应以微笑,此时岁月安好,万事无忧……
  
  其实,在最初,在那个鹤翔高天的月夜,不谙世事的小道士就错悟了那句许愿,那本就不是什么共赴仙途的问道之誓,不过是执迷不悟的相伴之约:不问尘泥清风可否共安一处,惟愿浊水明月此生与君同往!
  
  槐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的摇动着枝叶,而透过层层云霭。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袍人,在看到这一切后,不禁欣慰的一笑。
  
  人生苦短,实在不该妄断生死。这南柯一梦,只愿梦醒之人可以有所顿悟,也不枉他相救一场。
  
  想到这儿,黑袍人将手中的铜铃重新挂在了身旁的槐树上,一阵风吹过,那铜铃发出一阵极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今天,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忽的,身后响起了极为细微的脚步声,是她来了。
  
  “你要离开了吗,今日便走?”脚步声止,黑袍人知道她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这些话虽然有些难以出口,但他不想留什么遗憾,所以他还是开口问道。
  
  “一个人不是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怕孤独了?”她反问道,却是在下一刻,又不忍苛责他的不舍。便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会回来看你的。”
  
  闻言,黑袍人沉默着,他低下头却难掩眸中的失落。
  
  她太过高看他了,其实他一直都是害怕孤单的。尤其是他在这棵槐树下,曾为每一个小憩或是寻死的人造出一场梦境后,便愈发的懂得,人其实是不怕一无所有的,而真正令他们恐惧的是拥有后的失去,亦或是奢求更多。
  
  所以也便有了无情者伤人,情深者不寿。
  
  “离仑……”她在叫他。
  
  却只见那黑袍人一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猛地抬起头,向身后望去,却只看见身后的人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看不清楚模样。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离仑,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总是会梦到你!”他喊道,但时间却仿佛静止了一般,慢慢的,槐树消失了,铃声也听不见了,而眼前的那个“她”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又再做那个梦了吗?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发现了自己身处梦境,他很快就会从梦中醒来。
  
  “你别走!告诉我,你到底谁?”他大喊道,并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却只是扑了个空,整个人便从云端栽倒下去,竟宛如坠下万丈深渊。
  
  “客,客官,你没事吧?”
  
  一间客栈中,店小二推了推倒在桌子上的青衣少年,有些试探的问道。若说这人还真是奇怪,这大白天的,他一没喝酒,二没点菜,进了客栈之后,更是连话都没说上一句,怎么就突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呢?
  
  半顷,那青衣少年动了一下手指,然后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睁开眼。却意外的发现,此时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当下,他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没事,什么都没发生,打扰到诸位了,抱歉啊!”
  
  “有病!”只听得有人骂了一句后,刚刚还安静的客栈,在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客官想吃点什么?”小二复又问道,却是有些不耐烦。这人的言行奇怪的很,穿着打扮也甚是普通,说不定还是个吃白食的。
  
  “要一碟百花稍梅,再来一坛秋露白。”少年笑着说道,随即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想他一路风尘仆仆的到了这里,还真是累得不轻。
  
  早就听说这泽州府是出名了的热闹繁华,如今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当下便忍不住的点了当地最有名的点心与酒,打算犒劳一下自己,反正他现在所有的花销,都由雇他来此地的买主报销,他又何必为别人省钱,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呢?
  
  “这……”那小二闻言一愣,想不到少年虽然穿的朴素,嘴巴却是叼的很,一张口就点了店里的招牌特色。
  
  见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少年亦是低下头看了看此时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这一身青衫,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刮了个大洞出来,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当下便明白了小二的意思,随即他从包袱里取了些碎银子出来,放到了桌上,道:“这些总够了吧!”
  
  “够了,够了,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上菜。”那小二见了银子,立马变换了口气,连忙勤快的跑到了后厨。
  
  少年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银子可是个好东西,是个人见了它就没有不高兴的。
  
  等了一会,只见小二端着一盘点心和一壶酒,从后厨出来,走到少年的面前恭敬的道:“客官,您的菜来了。”
  
  “嗯。”少年应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准备大饱口福,只见眼前盘上的糕点有着石榴般的形状,圆如盘,腰收细,顶端蓬松束折,晶莹油亮,洁白如玉,当真宛若一朵绽开的雪梅。
  
  他夹起一个放在口中,只觉得清香四溢。末了,少年还举起一杯酒,一饮而下也是香洌异常。
  
  有酒有点心,吃饱喝足了再难过的事情,想起来也就没那么疼了。少年这般想着,目光却在无意间扫到了客栈外的槐树上,当下不由的暗骂自己大意,明知道自己有个每逢槐树定会做梦的毛病,怎么不在进客栈之前多加小心呢?
  
  他姓时,名北枝,自小父母双亡,因幼时常常跟着身为铃医的父亲走街串巷,所以对于医治一些小病小患还是颇有心得的,便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也做了一名铃医并以此来度日。
  
  可就在前不久,有人邀请他来泽州府给人瞧病,他自知医术尚未大成,本是拒绝的。但是没想到,那人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他走上一趟,他见推辞不得,而那人又承诺此行无论医不医得好他家主人的病,他这一路上所花的费用都由他家主人一力承担。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医者仁心,本着治病救人的想法,他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故而才日夜兼程的赶路,自当尽力而为。
  
  但多年来,令时北枝非常不解的是,他常常会在槐树下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会看到许多陌生人的故事,那些人有着不同的身份,所处的朝代也尽数不同,而每一次他都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可以使人陷入梦境的黑袍人一样。而每一次,他的梦里也都会出现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那般的陌生却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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