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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上门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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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孙鸣凤在南家客栈失手后,恼怒又觉得窝火,仔细思量,全因自己大意所至。本以为王城重地,无人敢冒犯,就算有不知死活的大胆狂徒,也逃不出王城去。
  飘风剑邵星月、狼牙刀肖道成夫妻,二人也算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了,寄居何大将军门下。夫妻二人恩爱专情,只是世道艰难,江湖人又是王权重点防范的群体,要是没有能挣钱的稳定来源,吃喝住行都成问题。在发生反王权事件以前,夫妻二人还能靠收徒过日子,后来王宫发布诏令,不准自成门庭结伙习武。夫妻二人过惯了靠武艺生活,其它事情一概不会干,也不愿意做下力活,凭借自身了得的武艺,投靠何大将军府,为官家做看门狗。
  像夫妻二人这样投靠官门的武艺人很多,没有办法,聚众习武有造反之嫌,官府控制得十分严格。也有正大光明的门户教授武艺,那都是官府做给百姓看的,其实都是有官府做背景,学出来的人要有出路,还是得投靠官府。要是你身手非凡,一是登记在册,投靠官家,这样相当于有官府人做保,还能被王权所容;二是从此不再练武,做其它事情维持生计,定时接受官府的检查,配合官府、参加官府举办的活动,比如:一年一度的天平武艺大会、弘扬传统武艺选拔等;要不然也得加入有官家背景的所谓民间组织,比如:武艺传承门、造福武艺门等等这些官家许可的组织。
  有官家背景的这些组织,还是等同于听从官家调遣。
  少数有节气的高手,不愿做权力的走狗,要么把自己隐藏在山野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一般的日子,要么改行做些其它事情。
  邵星月、肖道成应孙鸣凤的事情,自然也是私下有好处,加上夫妻二人也自信不会输给杜桥阴、杜桥然、巫子溪三人。
  孙鸣凤有意让何大将军府里这两个江湖人参与,本想着,如果杜桥阴、杜桥然、巫子溪三人要负隅顽抗,就算没有十足证据,也得杀了三人,到时就说是江湖恩怨杀人,自己去时已经晚了。如果能够活捉三人,带回去问出些与造反相关的信息来,就是自己之功劳。
  南家客栈发生命案,本该上报官府,由南城巡防司负责,有了王宫孙鸣凤亲自出马,南城巡防司也就假装不知道。南城之主郁大将军府也不管这等小事情,而且大将军府也不愿得罪王宫的人。
  各级官吏最看重的是权衡利弊,保护发展自己门庭要紧,权权勾结,王法如同虚设。
  孙鸣凤深夜出马,这次带上自己的猎杀三将:飞天虎葛布拉、玄灵画手易春寒、鬼头鸠蛮,这三人是孙鸣凤的心腹大将,很多江湖一等高手都死于三人之手。
  客栈门被敲响时,李小东睡眼朦胧地打开门,看到大队王宫将士装束的人马,在门外雪地里排列着,孙鸣凤不打招呼,大步走入客栈里,葛布拉大声说道:“把都灯点上,所有人都起来。”
  李小东不敢有半点迟疑,赶忙把灯都点起来。
  李小南烧茶水,李小西、李小北跑进厅堂,站在柜台外面不敢言语。
  葛布拉把桌子拍得山响:“就你们四人?没听懂我话吗?”
  李小西疾步跑上楼去。
  孙鸣凤端坐中间:“南雁呢?”
  南雁一路小跑下楼,头发有些零乱,站到孙鸣凤面前:“对不住,对不住,没想孙将军深夜造访,我都睡迷糊了,孙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不等别人说话,南雁把头发一拢,满面春风地笑说道:“放心,白天的事情我们守口如瓶,哎呀,我们这小店,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大人……”
  孙鸣凤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胡乱说话,那就带回去慢慢盘问。”
  南雁点点头,一双嫩白的手捂一下嘴巴上,站着,微笑看着孙鸣凤。
  金羽鸿刚下楼,孙鸣凤眼神一动,鬼头鸠蛮一把抓起金羽鸿举过头顶,再反手按在地上。
  金羽鸿立刻俯首贴地,丝毫也不能动弹。
  十几个人马上冲上楼去搜查。
  乔万灵哆哆嗦嗦地跑下楼来,站在柜台边说道:“孙大人好,孙大人好。”看看地上被压得死死的金羽鸿,假装不认识,问道:“这人犯什么事啦?”
  两名卫士把刀抽出来,拦在乔万灵面前,乔万灵马上闭嘴不言不语。
  南雁也不敢轻举妄动。
  孙鸣凤接过登记簿,扫一眼,扔在桌子上:“哪里人?来王都做什么?”
  金羽鸿被按在地上,口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东文溪人,义父去世,来投奔南老板,讨生活。”
  孙鸣凤好像没听清楚,一摆手,鸠蛮把金羽鸿放开。
  金羽鸿站起来,重复说道:“淡渊,东文溪人,义父淡川仪去世,来投奔南老板,讨生活的,讨生活的。”
  “怎么证明?”
  金羽鸿刚要说话,孙鸣凤问道:“淡川仪?东文溪活神仙淡川仪?”
  “对,对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鸠蛮把信打开,递给孙鸣凤,上面只几个字:义子淡渊,落款:东山川仪。
  孙鸣凤脸上好了些,把信放在桌子上,示意卫士给淡渊坐下,显然客气许多了,又问道:“你义父号称活神仙,可是他。”
  “活神仙这话,都是外面乱传的,只不过义父确实比一般人活得久,去年去世时,据我义父说,刚好一百三十岁。”
  “登记簿上你才二十一,比淡川仪小一百一十岁,怎么会是你义父?”
  “哦,这我就不知道了,义父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刚几个月大的婴儿,反正从小他让我叫他义父。”
  “怎么死的?”
  “去年东面地动灾难,大人一定知道,我与义父二人在山中生活,地动发生时,义父被落石砸伤,年纪大了,再没好起来,不久就去世,逝世前,交给我这信,让我来找王都南依一混个事情做,义父可能是担心我的生活问题。”
  “东文溪与这里相隔几千里,你义父与南依一有什么关系?”
  “大人,这义父真没说,义父只说拿信来找他,他就能给我提供差事做。”
  孙鸣凤显得失望,又问道:“你可学得义父本领?听说淡川仪精通几十门武功绝学,你这样子,我如何能相信你就是淡川仪的义子?”
  金羽鸿对着天上一拱手:“当今王尊能证明。”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金羽鸿,刚才把金羽鸿按在地上的鬼头鸠蛮,更是显得激动。要知道,当今天下是赵王的天下,任何能与赵王扯上关系的人,非富即贵。
  孙鸣凤微微一笑:“哦,当今王尊认识你?”孙鸣凤显然不相信这黄口小儿似的话,他是赵王心腹,知道这话听起来太过荒唐。
  金羽鸿平静地解释说道:“大人,我义父离世前,也担心我以后没法生活,可能连自己都证明不了自己是谁。义父告诉我,很多年前,上一世王尊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上一世王尊曾请我义父出山为官,义父最后也没有下山,为感谢王尊抬爱,当着王尊的面,写过一副字送给王尊,这副字现在应在王宫里,拿来对照,就能证明这是义父手迹。”金羽鸿语气坚定,显得把握十足。
  孙鸣凤猜不透这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他知道,赵王寝宫里挂着一副字,两个大字‘善安’铿锵有力,如仙露明珠,落款是:东民川仪,与眼前这信上落款只差一字。孙鸣凤时常要入寝宫面见王尊,王尊常望着那副字说:“善方能安,安为大善。”,能见到王尊的人都明白,王尊说这句话,即是勉励自己,又是告诉臣属要以此为戒。
  孙鸣凤见金羽鸿十分镇定,不像在乱说,马上把信递给金羽鸿,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这样,淡渊老弟还得跟我回王宫里去,一来验证真假,二来王尊必然也愿意见见你。”
  金羽鸿显得很犹豫:“好啊,能面见王尊,实乃三生有幸。我听大人的,以后还得请大人多多关照。”
  情况变化得让南雁和乔万灵有些出乎意料,金羽鸿作为东路旗主,身份要是这样扎眼,以后如何能做事呢?又一想,莫非金羽鸿想入王宫杀赵王?单单杀了赵王,天下还是一样,不过是他儿子登位,其它什么也不会改变。要重建天下次序,必须消灭所有骄奢淫逸的权力者,彻底打破稳固的上层垄断传承特权,消灭霸占各方、各行利益的山大王,让老百姓有话语权、有决定权,天下才能安宁祥和。
  孙鸣凤本是来找破绽,没想到竟然有这收获,能为王尊找到写那副字的人的义子,王尊必然会高兴。再想想白天发生的事情,淡渊当时也亲眼所见,还得让淡渊面见王尊时,把此事隐瞒下来。南依一现在不在客栈里,既然淡川仪能让淡渊带着信来找他,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南依一与淡川仪必然有某种关联,而且南家与东城杨禄潜大将军还是远亲,孙鸣凤当即决定暂时不为难南家客栈,一番搜查,也没找到破绽,先把淡渊和书信连夜带回王宫去,以免再出意外。
  乔万灵和南雁再也无法安睡,东南西北四人把客栈内外都检查一遍,确定无人监视。
  南雁和四个伙计已经知道造反的事情,也就算加入了,不加入也不行啊,总不能出卖南依一吧?
  乔万灵以子目山道观道长身份做掩护,其掌管的通引道,是负责联络各路英雄的秘密组织。来客栈以前,南依一乔万灵:“自己女儿和四个伙计绝对可靠。”
  乔万灵本是来接人的,现在不知是那方面出了纰漏,毒蟒计划已经不能实施,金羽鸿被带去王宫,接人离开的计划也得搁置。乔万灵说:“南雁,你们先不要动,还是像往常一样,南家客栈就暂时作为我们在王都的又一个据点,我一早先回去,把你父亲身边那个金羽鸿解决掉,弄清楚我们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这边想想办法,要与金羽鸿取得联系,我这边也会想办法。”
  南雁从房间找出蓝玉弯月玉坠,心中想:“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没想到你又来了,来了还是这结果,以后怎么办?儿时口头的婚约还能当真吗?我该如何面对嵇子楠?”南雁满脑子疙瘩。
  乔万灵见南雁拿着与金羽鸿一模一样的玉坠,心中明了几分,二人私事,也没必要过问。东南西北四人自然知道南雁与金羽鸿小时候那些事情,也不说破。
  既然大家还不能离开,乔万灵又教给五人一些常用的手势暗号、暗语,以备以后同道中人来时方便。
  南雁担心道:“金羽鸿到底是何用意呢?乔道长,他会借入宫的机会杀王吗?”
  “不会的,赵王身边高手如云,那是说杀就能杀的。他现在拿出那几个字的信来,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他先前白天也没有亮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洗去嫌疑。要知道,能杀死飘风剑、狼牙刀并非易事,孙鸣凤之所以半夜又杀回来,就是他心中起疑。”
  李小南说:“别说孙鸣凤那样的战将,我都不会相信这么巧,落叶流沙掌传人、飞虹圣手、桑家四杰同时出现在一个小客栈里,还悄无声息地杀了人,并且毫发无损地安全逃走,他不起疑才怪。”
  客栈是南来北往的人汇聚之地,各种人来到客栈说各种话,聊各种话题,四个伙计从小在客栈长大,听多了,自然就知道江湖各种事情、各路名号。
  南雁说:“可以啊,小南,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疑点在哪里?他们不过是随意选了家客栈落脚,这有什么好起疑的?”
  李小南说:“雁姐,你是故意考我吗?”
  南雁举起手来:“考个屁,再不如实说来,小心我打得你面目前非。”
  李小南往旁边挪动一下:“南姐,你是个女人,说粗话不好;你又是老板,用武力威胁伙计,更不好,老是这样,谁敢娶你啊!”
  南雁刚要动手,李小南连忙说道:“我说,马上说,你太心急了。这个疑点嘛,就是义父不在店里、顾叔也不在店里,这不就是巧合吗?孙鸣凤那样的人,他才不会相信这巧合。”
  乔万灵说:“南依一真是有办法,把你们教得这样懂事,你才二十不到,竟然有这成熟的想法,实在难得,怪不得南依一和顾叶安能放心留你们五个在店里。”
  李小东笑说道:“乔道长,你刚刚看到的,我们雁大小姐把我们训练得好,都是雁姐贤能。”
  南雁大声说道:“话多,你们四个快去睡觉,别在这里烦我。”
  乔万灵站起来,说道:“都休息吧,我一早出城,你们还是好好先经营客栈。”
  南雁独自躺着,看着蓝月玉坠心烦意乱,等待天亮开城门,要去见见嵇子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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