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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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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王独大,众王依附,无垠大地成一人之天下;百姓不如猪狗,遍地尽是孑孓漂泊之身,终日似茕茕野兔觅食,希望早在九天之外远离尘世,活着,畜生一样的活着。
  天地间怨气凝结,四季不明,人性背离,求告无门。
  重建山河次序迫在眉睫,却少有人敢冒犯掌权者,只因力量微弱,不能抗衡,只把性命看贱,了了残生。
  黑暗至极,战将驾临,同心同力,誓要再塑山河……
  满天雪飞,白茫茫一片,天寒地冻,飞鸟无影。黄昏,似有霞光在天边孤寂而昏黄,只是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年轻人,只一个简单的行囊,独自走在大雪纷飞里,看见模糊的城头,他对着双手吹出几缕白烟,自言自语说道:“好啊,今天不用露宿荒野了。”竟然兴奋地跑起来,仿佛前方就是寒雪中的温柔乡。
  城门关着,他无奈地抬头看看高大的城墙,刚要喊门,看见城门边贴着一排布告,贴近布告,以手抹去布告上的雪花,喃喃自语道:“好啊!还是这些通缉犯哦,都没抓住吗?”反身走回城门边,重重的敲几下城门,高声喊道:“开门,天都没黑呢,关什么门?”喊完又退几步,抬头看看城头,城头空无一人,继续敲门,继续喊,城门内终于有人问道:“谁啊,是人吗?”
  他打量一下自己,终于确定地大声说道:“是人,当然是人。”
  “几个人?”
  “一个人。”
  城门上的小门打开一条缝,有人借着逢往外探望,才开了小门,抱怨道:“进来吧,哪里来的。”
  他走进门去,见通道里生着一堆火,开门的兵士关了门,赶忙在火堆旁坐下,抬头看着他,喊道:“别走,登记。”
  他正想烤烤火,天实在太冷了,转身走到火堆旁蹲下去,笑着说道:“好啊,登记。”
  兵士抓过登记簿,拿起笔,看着他问道:“名字、年纪、来自哪里、来这里做什么、可有担保?全部说来。”
  他看见兵士拿着笔在登记簿上写画着,弓起身来瞧一瞧,低语道:“我还没说呢,就动笔了,画像啊,兵士都这么有才了,还会画像?”又转头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守门啊!”
  兵士抬头看看,把笔一搁,大声说道:“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别找事哦。站起来,蹲着干什么?站好。”
  他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好啊,好啊,淡渊。”
  兵士没好气地说道:“耍我是不是?弹什么渊?”
  “名字,淡渊,这姓的人少,总得解释一下,来我写给你。”说完拿过卫士的笔,在画像下写出:淡渊。
  卫士不解地说道:“这叫弹渊啊?读‘弹’?”
  “对,对,对,淡渊,二十一岁,东文溪人氏,来这里找南城南家客栈的老板,南依一,对,南依一。”
  兵士搁下笔,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拉长音问道:“你从东-文-溪来?”
  “对啊,东文溪。”
  “东文溪离这里那么远,这大雪天,你能安全过来?没遇上什么歹人?”
  “是啊,是很远,总算是安全到了,这是尼朔城吧?”
  “找南依一干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这,这也要说啊?”
  “当然要,快说,看你孤身一人,也不是走货、行商,东文溪那么远,这大雪天里,跑这里来干嘛?”
  “好啊,我说,我父亲呢,去世了,去世前让我来尼朔城找南依一,所以就来了。”
  “这样啊,背的什么?打开我看看。”
  终于检查、登记完了,淡渊坐在火堆旁,烤火暖手,问道:“怎么你一人守城门呢?”
  兵士蹲在火堆旁:“人都去护卫赵王宫了,人手不够呗,再说了,这大雪天,能有几人进城啊!”兵士突然站起来,拔出刀,对着淡渊问道:“你莫非就是要来刺杀赵王的人?登记完了还不走,问这干嘛?”
  淡渊站起来,举起双手:“刺杀赵王,赵王是谁?”
  兵士又把刀放下,继续烤火:“看你这身板也不是什么高手,快去吧。”
  淡渊站起来,边走边嘀咕道:“全城的兵士去护卫赵王?这赵王……唉。”
  城里街道上空空荡荡,偶尔有几个人,也在大雪纷飞里快跑而去,只有他慢慢走着,太累了,走得太久。
  南家客栈也是空空荡荡,几个店小二无聊地坐在碳火旁取暖,柜台边趴着一位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身穿灰白皮袄,满脸秀气,一手斜拿着一本书看着,显得百无聊赖。
  这时,三人走进店里,也不言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柜台上的年轻女子大声喊道:“你们几个眼瞎啦,有人来了,看不见?李小东,快去接待客人,还想吃饭吗?生意还做吗?”
  一个店小二站起来,嘀咕道:“又是我,每次都是我先去。”
  另一个烤着碳火笑说道:“东南西北,我们四个人,东在前,当然你先去了。”
  李小东走到三人面前,甩出一个登记簿、一支笔、一碗墨水,说道:“先登记,登记完再说话。”
  三人也不说话,熟练地各自在登记簿上写了,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来些酒菜,来个火盆,再开两间房。”说完拿出一块金币放在桌子上。
  年轻女子如飞燕一般落在三人面前,把金币放在衣袋里,满面春风说道:“欢迎,欢迎,欢迎三位光临南家客栈,一看三位就是好人,用金币的都是好人。”对李小东说道:“登记簿收了,上酒菜,别让三位饿着。”又大声喊道:“李小南,端火盆来,快。李小西,外面给三位大爷拿东西,李小北,把马牵马厩里去。”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货也麻烦帮忙搬到房间里去,姑娘,好生手啊,怎么称呼?你是这南家客栈老板?”
  年轻女子高兴地说:“小女子南雁,大雁的雁,看来三位是刚入城吧,外地人?连我都不认识,肯定外地人。”
  男人礼貌地站起来,说道:“对,刚来这里,南雁,好名字,南雁姑娘,一起吃点,我们初来乍到,给我们介绍介绍这里?”
  “我不陪酒,这客栈是我家的,想听我介绍啊,可以,另付费用。”
  男人又拿出一个金币放在桌子上:“这够了吧?”
  南雁拿起金币,在手中搓捏几下,放进兜里,高兴地说道:“够了,够了,三位怎么称呼?”
  男人指着自己说道:“王树关”指着另外两人说道:“我大哥王树丹,我嫂子路小小。南雁姑娘,这店里为何如此冷清啊?”
  南雁坐下来,一手放在桌子上:“别说我们店里冷清,整座城都冷清呢,你们入城时没感觉吗?一来这天寒地冻的,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再者,你们可知道,赵王有令,没事不准随便走动,听说赵王在王宫遭了刺客,刺客没抓着,跑了,尼朔城这段时间还闹鬼呢?就更没人来了,这不就冷清嘛。”
  王树关看看窗外大雪,说道:“这样啊,闹鬼?怎么个闹鬼?”
  南雁放低声音说道:“夜里有人看见黑影在街道上飘忽,城里各地都出现动物尸体,尸体血都流干了,不是鬼做的么?你们晚上也别出去,在店里有吃有喝,管够。”
  南雁边说着,边有意无意的打量三人,又说道:“三位,袍子可要送到你们房间去?”
  王树关那过凳子上的三人袍子,说道:“有劳了。”
  李小南给桌子下放上火盆,接过南雁递的三件袍子,转身往楼上去。
  王树关又问道:“有人要刺杀赵王?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月初。”南雁想想又说道:“对,月初。人还没抓着,所以来往的人都得登记。”
  李小东端来热气腾腾的一钵羊肉,摆好三副碗筷,看着南雁说道:“雁姐,后厨找你有事,让你去一趟。”
  南雁站起来,笑着说道:“三位,慢慢享用,有事尽管找我。”
  南雁起身,从柜台边进去,被李小西一把拉过去,低声说道:“雁姐,你去马厩看看。”
  “看什么看啊?这大冷天,我跑马厩里去做什么?有鬼在马厩里啊!看你们两个这表情,小西、小北,三人的东西都拿上去了吗?”
  李小西说道:“雁姐,你小声点,随我们先去看看。”
  三人来到马厩,李小西指着六匹马说道:“六匹马都是那三人的,三匹马运有货物,货物不轻呢,你摸摸,这袋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有声音,你摸摸看,是不是?”
  南雁看看货物,再看看两个伙计,说道:“你两个是有病吧?货物进城时都要检查,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能进得了城吗?好不容易来客人,好好照顾好才是你们的本分,人家可是付金币的,这样的好客人多难遇到啊!快给人家搬上去,别疑神疑鬼的,马喂好,南家的招牌不能抹黑,知不知道?”
  李小北笑说道:“雁姐看到金子眼睛放光,兄弟,搬吧,我就说别叫雁姐了,你非得让雁姐跑一趟。”
  李小西看着南雁:“雁姐,可小心一点哦,要是这三人有什么问题,可是会连累我们客栈的。”
  “连累个屁,快干活,进城检查有多严格,你们不知道吗?能进城,证明就没有问题。呀,要是他们多住几天,我们能挣更多金子呢,快,干活。”南雁说完,悠哉悠哉,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店里去。刚从柜台后进门,李小东让开南雁,指着柜台边的人说道:“雁姐,你来接待吧,说是找你父亲南依一的。”
  南雁拿过登记簿,看看登记的名字,抬头看着问道:“淡渊,这什么鬼名字,找我父亲干嘛?他不再,吃饭住店先付钱。”
  淡渊仔细打量着南雁,又看看一旁的伙计李小东:“好啊,先付钱。”说完把单薄的背袋放在柜台上,用手在里面摸索着。
  南雁见他摸索半天也没掏出钱来,疑惑地问道:“不是没带钱吧?没钱可不接待哦。”又对一旁的李小东说道:“快去上菜,看什么看?你要帮他付钱吗?”
  淡渊见只有南雁一人,低声说道:“哭妹,我是金羽鸿啊,不记得啦?小时候我们见过的。”
  南雁脱口而出:“啊,羽……”
  金羽鸿马上示意小声点,南雁低声说道:“羽鸿哥,你怎么登记这名字啊!出什么事啦?”
  金羽鸿大声说道:“我说你这姑娘会不会做生意,钱都给你了,带我去房间啊,饭菜送房间里来,天也太冷了。”
  南雁拿出一把钥匙,从柜台后面出来,高兴地说道:“走吧,淡渊,我带你去。”
  李小东正给三人上菜,看见南雁带着年轻男人上楼去,心想到:“这人也是用金子付的帐吗?还亲自带去房间。”
  王树关问正上菜的李小东:“伙计,刚才那人是谁啊,她还亲自带去房间。”
  李小东看看上楼的两人:“唉,我们雁姐只认钱,想必是那人大方,钱给得多,雁姐自然招待得好一些,我们做伙计的,那里管得了这些。”
  只听南雁在楼上叫道:“小东,饭菜送上来。”
  南雁把门一关,金羽鸿小声问道:“这房间隔壁可有人?”
  “没有人,这房间是单独独立的,旁边房间是放东西的,不住人。羽鸿哥,你是怎么啦?十来年没见你,都快认不出了呢。”
  金羽鸿小声说道:“哭妹,哦,不叫小名了,雁妹,记住,叫我淡渊,入城时也是这样登记的,来自东文溪,父母亲去世,现在无依无靠,来投奔父亲以前的旧友,就是你父亲,可别记差了。”
  南雁点点头,低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金羽鸿靠在桌子上:“唉,一言难尽啊,雁妹,我爹真去世了,是被官兵设计的陷阱害死的,爹就是被官府通缉的反叛者,官府不知道我的存在,父亲的老友通知我,我才逃了过来,唉,父亲的遗体我都没法去看,查得太严了。但是,雁妹放心,我们小时候分别以后,爹就把我秘密送到山里师傅那里长大,官府并不知道我是谁。我师傅淡川仪身家清白,还是官府一直想笼络的高人,别人问起,就说我是淡川仪的儿子,反正大家对师傅也知之甚少。”
  南雁看着金羽鸿,心中怀疑:这是小时候与自己玩耍过两年的羽鸿哥吗?怎么会又成了淡川仪大师的徒弟呢?既然父亲被官府害死,那就一直跟着淡川仪躲着就好啦,何必要下山跑我这里来呢?不禁问道:“羽鸿哥,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金羽鸿站起来,打开窗户往外面左右瞧瞧,回头小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爹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据说栽赃陷害我爹的人也来了尼朔城,我要亲自抓住他,以正我爹名声。”
  南雁点点头:“哦,金伯伯没造反啊?谁要陷害金伯伯呢?”
  金羽鸿说道:“我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小心楼下的三人,我进来时,能感觉到这三人必定是顶尖高手,他们登记的也可能是假的,就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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