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朴门养鬼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养鬼】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听雨轩轩】的打赏！我们下周五再见。”
　　没有热情的回应，只有【听雨轩轩】的一句“再见啦”。
　　摇了摇头，在自嘲中关掉了直播的窗口。
　　【养鬼】直播了三个小时，也是有些倦乏。
　　随手一招，水杯就凌空晃晃悠悠地飘到他的手中。
　　主播【养鬼】真名叫做朴真人，二本院校毕业，母胎单身25年，医院停尸间在任保安，因薪资单薄，兼职主播。
　　朴真人不会打游戏、不会唱歌、不会讲笑话、不会聊天，他只好直播自己的真功夫，如主播名——
　　养鬼！
　　他自己的养鬼术算是入门，“小五鬼搬运术”已可灵活运用。
　　养鬼术，控灵之一，旁门左道也。
　　伤天和，损功德，悖人伦。
　　末法时代，物欲横流，修道者已然很少，更别说养鬼人，朴真人入行十九年，鬼常见，未曾遇同行。
　　道家孤贫夭，现代社会熟人不知？
　　若非家族自明代起世代以此为业，朴真人也决计不会去修炼。
　　修道这行，朴家养鬼门一脉算是幸运，家传一神器，可观鬼神记载之阴德，因其形似令牌，故曰“阎罗令”。托阎罗令之福，朴家养鬼一脉行善事，做好人，养鬼所损之阴德，均可弥补，以致世代都留有子嗣，不需收徒即有香火。
　　想到这里，朴真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间佩戴的阎罗令。
　　近代，朴家也有几代数人入伍从军，御鬼魂，建功勋，立伟业，不贪荣华。
　　以致文革期间，朴家养鬼门一脉受到冲击较少。
　　虽没了家业，失了家谱，也坚强地没有断了传承，可算是应上“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冥冥之中的事，谁能说得清？
　　因家谱的遗失，阎罗令具体何时得来，已无据可考，通过口耳相传，约莫是明朝末年。
　　按祖训，“阎罗令，传子不传孙”，朴真人上有老父，此时这块阎罗令本不应由他佩戴，但由于去年老爷子仙逝之时，朴真人之父朴守仁死活不要，甚至还说出了
　　“鬼神之说，皆是虚妄，父亲何必耿耿于怀？断了养鬼传承，朴家脱离修道界未何不可？”
　　气得老爷子逆了祖训，将阎罗令传给了从小养大的孙子朴真人。
　　于此同时，朴真人的名字也被华夏国安载入了异人档案之中，收到国家颁发的“道人证”。
　　侠以武犯禁，何况养鬼乎？
　　为此，朴真人还自嘲过一番——
　　“大学期间没参加什么比赛，未争光，倒是爷爷死后，收到了一本国家级的证书。”
　　虽是如此说，朴真人对自己的证书也是好生收藏、随身携带。
　　现代社会，能人异士乱用道法异能，没有登记在册，算是“散户”，国家暴力机构可以不优先劝降的。
　　这样是少了一些纷争，不过饭碗就少了很多。
　　修道者也是人，一样要吃饭讨生活。
　　名门正派有香客供着，自是不愁，旁门之人的境遇就糟了很多，“一样的大米，养不一样的人”说的就是这般光景。
　　为了生活，旁门之人有人开了武馆、有人做了讲师、有了在天桥底下摆起了“麻衣神算”，偶尔用“仙人指路”找几个在逃犯，挣一些国家的通缉钱。
　　道上戏称“皇粮”。
　　朴真人自小开始随爷爷修炼，养鬼理论已是登堂入室，修为却是不高，究其原因，欠缺实践机会。
　　法治社会，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修炼起来就得找一些门径。
　　朴真人通过一些关系，送了一些礼钱，毕业后做了一家医院停尸间的保安。
　　尸体不多，但能满足日常养鬼的阴气所需，对他来说，也是足够。
　　养鬼损阴德，常人的阴德数是在【拾】~【叁拾】之间，朴真人又有多少阴德？
　　此时，朴真人将神念探入阎罗令，自是观到了自己的阴德数值——【柒】！
　　“天吶，我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女友！”
　　一看阴德，朴真人长叹一声，上周还是【捌】的呢！
　　朴真人自是知道，自己没能找到女友，不是因为自己品行不端、相貌不佳，相反，他生得一副好皮囊。
　　未有女友，只因“阴德缺，姻缘散”。
　　“上德不德”，现在朴真人的养气功夫自是无法做到，他只想要个女朋友，结束母胎单身的日子！
　　祖辈记载，阴德数到达【拾】以上方有姻缘，到达【贰拾】以上方有子嗣，阴德值越高越难积累，越到后期所做的善事就越大。
　　传言，近代立过战功的祖辈，阴德数最高之时不过【捌拾又二】。
　　自小义务教育长大的朴真人，真想知道，阴德数达到【壹佰】是个什么光景，是不是能够像古籍所载的圣人那般——
　　诸邪不近！
　　万法不侵！
　　“算咯，还是不做春秋大梦了！”朴真人晃了晃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思绪甩到脑后。
　　看看手表，已经1:57了！
　　明早停尸间安排的可是早班！还得早起呢！
　　起身，走向浴室，洗漱刷牙！
　　“咕噜、咕噜、咕噜噜。”
　　前段时间新学的巴氏刷牙法，感觉还不错。
　　在镜前龇牙咧嘴了一阵，好牙口，规整、洁白。
　　刷完牙，在手心挤了豆大点的瓷肌祛痘洁面乳，还没来得及撮出气泡，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丑八怪，能否别把灯打开，我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舞台，······”
　　低声咒骂一句：“谁这么缺德，大晚上给我打电话？”
　　朴真人两手已经混匀了洁面乳，去接电话，肯定是要冲洗掉，手头的洁面乳就浪费了。
　　瓷肌一瓶只有100g，可需要二百华夏币呢！
　　直播全勤一个月，只有四百华夏币呢！
　　“洗完就接，洗完就接，······”
　　刚准备将洁面乳洗脸，出租屋隔壁的东哥就已经“砰砰砰”地敲着墙壁。
　　“马勒戈壁！韩货，你神经呀！快接电话！”
　　看来是洗不成脸了！
　　朴真人高声回应一句：“东哥，现在就接，现在就接！”
　　经过朴真人的一喊，整层出租屋的人大都醒来，一阵骂咧声。
　　出门在外打工，大家都不容易！
　　朴真人拿起的黑屏荣耀v9，陌生号码，接起，刚准备开骂，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女声，似乎很是惊慌：
　　“是【养鬼】吗？”
　　嗯？有点不礼貌。
　　叫我【养鬼】？是看直播的人。
　　那可是金主，态度得端正。
　　打赏不指望，全勤的记录，还得靠他们呢！
　　刚酝酿的脏话，硬生生地被朴真人给憋了回去，差点内息不稳。
　　脸色青白交替后，朴真人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让音色尽量沉稳：
　　“您好，我是【养鬼】，请问你是？”
　　朴真人的回答还没有结束，电话那头的女生就急忙说道：
　　“是我【听雨轩轩】！”
　　“我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