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在临汾下的火车，拜过尧都，又倒了一趟公交，傍晚时他下了车要跨越到另一个县区，所以得走一段路，还得找机会投宿，路边正好有一块西瓜地，有个瓜农在忙碌摘瓜，他把行李放在看瓜蓬里，想帮帮人家，随便打听一下路程和住宿，他没有爹，见到和娘年龄相仿的大叔就自然有敬重的念头，他一边帮忙把瓜装在车里，一边和大叔交流，把自己的情况作了介绍，大叔和他商量，让他帮几天忙，眼下忙需要帮手，看瓜买瓜摘瓜都需要人忙活，关山痛快的答应了。他把行李放在大叔家，表示诚意，也给人家一个放心。晚上吃了饭，他主动要求到地里看瓜。对于一个农家的孩子，走在西瓜地里和大自然这样贴近是一种习惯同样也是一种享受，夜晚的凉风要比秦岭的爽快，夜温要低很多，星星点灯给天空是风景，给人心是透亮，可以让心情洗去烦恼，沉淀各种欲望。守了半宿，还加了个凉快的夏夜觉，是城里的孩子享受不到的小乐趣。人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的，给孩子们讲得失不如讲经历，谁的经历丰富就赢在了起跑线。忙了一个星期，活少下来，他该出发了，大叔给了三百五十元劳务费，关山只要二百，说大叔不容易，而大叔说他更不容易更需要钱，再三推让，关山先拿上钱，坐上大叔要到县城去卖西瓜的车，来到县城他到商店为大叔买了两件蒙牛纯奶和一盒早餐饼干，他知道大叔不舍得花这些钱去营养自己。当他拿上行李准备告别时，看到附近也有一辆瓜车，因和别人发生摩擦，有人偷偷把后马槽给摘开了，关山正要把这个细节告诉人家，而车已经开动了，他把行李托给大叔，冲上去用双手推住马槽，边跑边喊：快停车！其实西瓜已经滚出好几个了，在别人共同的叫喊中车才停下。围观的人都说多亏这孩子，不然损失可就大了，车主谢过关山，非要给一百块钱，他怎么也不要，大叔把他的情况给大伙一讲，大伙也纷纷掏钱，关山只好收下那一百，而后谢过大家的诚意，他说他答应过娘：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尽最大限度供自己读书，尽量不麻烦社会。他远去的背影被另一个瓜农看在眼里，他赶忙拨通手机：“小度，你在家吗？噢，在就放心了，刚才爸看到一个背影和你太像了，爸还以为你上大学提前动身了，把我吓得。回家再说。”他又倒了两次车，来到长治地区的一个小县城，晚上在汽车站过了一夜，晚上和白天的温差太大了点，凉快得有点冷，他想找个活再干几天，不习惯晚上的气候，他决定多倒几次公交穿越这个叫上党的盆地再坐火车下太行山，好好看看这个神话故事多的地方。那天他拖着行李走在马路上，远远看到一辆小轿车停在前方，他想如果能搭个便车多好，自己也没有坐过这个家伙。其实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车的主人公将在今后的生活中要影响到他。靠近了他才发现路边的小壕沟里有个人蹲着在呕吐，看样子很厉害，如果关山看在眼里，没放在心上，就走过去了。可他的心在想这个人一定需要帮忙，他就等人家吐得松了一口气，才赶忙问：叔，需要帮忙吗？那人连看都没看就说：等等。又忙了一阵，不吐了，关山才看到这是个有身份的人，光看穿着就可断定他是和普通人有很大差距的，年龄四十多些，微微发福的体形，穿的西服有点发亮，在光照下更加刺眼，关山马上想离开，他也认为他和人家的差距有点过。“兄弟，你得陪我一会，让我翻翻劲。给我看会车，来上车。”关山坐在前排，车主人躺在后座上静静睡下。关山一边看书一边等，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他才醒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我昨天着凉，搞得上吐下泻，一个晚上没睡好，今天又有个紧事，这是我的名片。不好意思让你为我耽误时间了，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也不会拖着行李逛马路，你的脸写着好人，我才敢让你看着我，我怕一觉睡过了头，太谢谢了！你到那？怎么一个人？”关山把他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位名叫李育航的山西煤焦老板一拍大腿大声的说：“哎呀！我昨晚做什么好梦了，今天巧遇这么又有才气又帅气的兄弟，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这年月那还有你这样自强的人？哎呀！把我羡慕得，你不求哥，哥可要求你了。这才叫缘分，我也是进京去找个人，同时也给住在北京的两个孩子找个老师补补课，你可要答应哥，给孩子补补课，哥是个爽快人。”面对这样一个不藏不掖的富人，人家都没有戒备之心，关山只好送个顺水人情，只是觉得自己年龄小了点。李老板强认这个小兄弟是自有他的用意：将来可能用得着他，利用一下老师这个身份去镇镇他的儿子，给儿子树立一个榜样。当然兄弟比干儿子要划算得多。在李育航的审美观里，最重要的是眼睛，他认为关山的眼睛很干净，如果再配上微笑，那是地地道道的良民。所以他认定交这个朋友，来填平他没有多少文化的沟壑，或许还能在朋友面前炫耀一下。而在关山的认识里：富人不亚于奸商，眼光中有穷人难以跨越的台阶，处事为人是不好达成一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