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别前

　　一道微弱的亮光从天边划过，划破了阴云，飞入李家宅院，最后落入一人手中，化作一只纸鹤。
　　“纸鹤传书！师兄？”
　　李志见此情形，就知道应无寿将要离开，顿时感到失落。
　　嘭！
　　纸鹤焚尽。
　　应无寿露出遗憾之色。
　　“宗门发布了临时任务，时间还有余裕，但最多只能滞留三日。”
　　“要事为重，师兄，以后相聚的时日多得是。”
　　应无寿摇头不语。
　　不过是些劝慰的话，此次他回到宗门必然会突破到炼气七重，成为宗门真传，像之前这样闲散自由的日子也会一去不复返。
　　往年还能每隔三两年前来白马镇一趟，同时又能进入烟云沼泽历练，不会耽搁修行。
　　但晋升真传之后，意味着受到宗门真正的重视以及培养，往往一次闭关修炼或者一次任务外出就得花费好几年时间，而人生又有几个几年？
　　李志早有觉悟。
　　只是几十年的兄弟情谊，不说生离死别，单单只是这份思念也难以割舍。
　　可是，李志更明白。
　　就算自己成为了修士，受天赋和资源的限制，他这一生都无望更高境界，哪怕多活几十年，又能如何？
　　不如洒脱一点。
　　拖累师兄那是绝对不能！
　　心中明了，李志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坚定：“师兄，此生能与你做一世兄弟，已无遗憾！”
　　应无寿难得一笑，心中欣慰。
　　念及过往，诸多恩情交织，感情之深早已不必见外。
　　或许这就是缘分。
　　但是，人可以重感情利益，却也有必须为之努力的目标，可以在人生道路上偶尔停歇，可终究还是要继续前行。
　　即便是求仙路，也当问心无愧。
　　“是了，问心无愧！”应无寿摇头道，“不说这些了，不过，有机会就回趟宗门吧，见一见梁执事。”
　　“嗯。”
　　李志欣然应下。
　　如果没记错，梁执事已是六甲之龄，距离大限之日不远，虽然自己已经离开了宗门，可回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也不会有人拒绝。
　　只是路程遥远，一来一回至少一年半载，家中必然要安排妥当才是。
　　午时，趁着午餐时间，李志便作出了决定，并且开始安排诸事，可谓是雷厉风行。
　　黄秀云在心里最是反对，毕竟此行路远，不说危险重重，家里长时间离了主心骨，靠她一个妇道人家压力实在不小。
　　但黄秀云只是一脸不愁容，却并没有开口反对。
　　于公于私，李志前往云华宗看望前辈，这种事她又岂能阻止？
　　倒是李长生，得知此事时心中却有另外一番想法。
　　三天后，与应无寿离开。
　　一个月后，与父亲李志一同前往云华宗。
　　以上，二选一，选哪个好？
　　“还是和父亲同行吧。”
　　“应伯父要去做宗门任务，若是带着我自然不便。”
　　“另外，父亲并非修士，无法驾驭飞剑，路上只怕会有危险，有我照应必然万无一失。”
　　李长生并不急于一时，而且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不会浪费，正好可以把《唯我剑》修炼到大成境界，按照原计划，将这套剑术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圆满境界才算合格，此后修炼功法以及其他剑术法术都能事半功倍。
　　……
　　应无寿忙着炼制药液，几乎很少露面。
　　李志忙着安排事务，一日不得空闲。
　　李长生依然静修唯我剑术，在自己的别院中寸步不离。
　　李勇和李敢则被严格要求，按照章程进行习武锻炼，除了膳食和睡觉的时间，很少休息。
　　只有李丽秀始终乐此不疲，记着吃喝玩乐，毫无烦恼，偶尔看着别人习武，也都觉得有趣。
　　尤其是看到二哥李勇被教训的鬼哭狼嚎时，李丽秀笑得最开心。
　　唯一可惜的是，没人给她讲故事听，丫鬟终究还是浅薄无知，讲不出精彩的故事。
　　倒是大哥非常厉害，只比应伯伯差了一点点，嗯，毕竟应伯伯是修士嘛。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大哥老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也不给她讲故事了，应伯伯也是，娘亲说了，不能打扰大哥和应伯伯，李丽秀很听话。
　　“等哥哥休息好了，要让他给我讲一百个故事，应伯伯也讲一百个故事……”
　　……
　　预料中的狂风暴雨并未到来，而是阴雨绵绵，夹杂着少许冷意。
　　临近夜幕，街道上行人鲜少。
　　一道黑影从半空中掠过，速度之快几乎看不清影像，或许就是看见了也只会下意识的认为是幻觉而已。
　　突然。
　　黑影停滞，露出一张残忍笑容。
　　“找到了！炼气六重，看来商仁那个废物的消息不假。”
　　“那么，给我死！”
　　瞬息之间，黑影飞掠千米，一道血色刀芒同时斩了出去。
　　轰！
　　一声爆响。
　　漫天尘雾中一道火光冲天。
　　“找死？”
　　伴随着一声厉喝，应无寿御剑飞行，手持数张符箓，顿时施展开层层防护。
　　两人对空而立，杀意凛冽。
　　“血刀宗？”
　　应无寿面色微变，掩藏不住的血煞气息，还有独特的刀术攻击，毫无疑问，必然是血刀宗修士。
　　“眼力不错，实力也不错，不愧是云华宗剑道修士，可惜，你今日难逃一死。”黑影之人轻笑一声，并没有因为刚才突袭失败而感到失望以及意外。
　　同为炼气六重修士，灵识范围超过千米，偷袭手段只能算是试探，论胜负生死，还得看真本事。
　　“记住！我乃血刀门内门弟子赤恒，死在我的刀下，是你的荣幸！”
　　赤恒自曝身份，神态桀骜。
　　应无寿却是心情沉重，但并非畏惧，修士本就少不了争斗，如果畏首畏尾那还不如当个平凡人。
　　只是，一旦动了真格，整个李府甚至周围一带都要受到波及，要在这里斗法，应无寿心有顾忌，而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偏偏，这种事情又不可能与敌人商谈，那是愚蠢行为。
　　“哈哈，杀！”
　　赤恒不愧是饱经杀戮的魔门修士，一眼就看出了破绽，意念所至，刀芒如血，连夜幕都映照殷红。
　　刀芒血煞直接就破了符箓之力凝成的元气护罩，但也让应无寿有了反应时间，及时躲避。
　　“要战便战！”
　　应无寿高喝一声，战意勃发，运转真气法力注入飞剑之中，顿时斩出一片波涛，漫天汹涌。
　　这时，赤恒没有正面迎击，而是选着避退，互为宿敌宗门，自然清楚对方能力的优劣。
　　应无寿此时使用的功法名为《波涛剑诀》，与云华宗核心功法《藏元剑诀》本出同源，炼就的真气法力其特色就是浩大广博、连绵不绝，力量层层叠加，如惊涛骇浪，威力惊人。
　　但缺点就是威力太强，不容易控制，而且一旦施展大招，消耗的真气法力也是海量，无法持久战斗。
　　血刀宗修士能正面战斗，更擅长持续消耗战，血煞之力能侵蚀消磨对方的真气法力，还能吸噬血液元气补充恢复，此消彼长，优势反转，自然不会舍长取短。
　　幸亏应无寿根基比较扎实，《波涛剑诀》六重圆满，基础剑术也达到了大成之境，短时间内并不会落入下风，看上去反而占尽优势。
　　不过，应无寿心中明白，此时的优势只是假象，毕竟难以伤到有心拖延的赤恒，等到自己法力不济，难免一死。
　　“魔门宵小，这就是你所说的要杀我？连正面对战都不敢，靠一张臭嘴熏死我吗？”
　　应无寿不屑的嘲讽道。
　　只是，赤恒面露冷笑，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依然我行我素，始终保持百米左右的距离，只做缠斗。
　　“徒逞口舌！等你法力耗尽，看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不仅你要死，投靠你的李家之人也全部都要死！”
　　赤恒冷笑反击。
　　老实说，刚才应无寿的话虽然明摆着就是激将法，可心高气傲的赤恒还是非常愤怒，只是他不会轻易失去理智，比起胜利，一时口快算不得什么。
　　反而是应无寿，彻底明白了。
　　不能逃跑。
　　小伎俩也无用。
　　所以，只能下定决心，拼命吧！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