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离去

　　花瑶香万般没有想到张文会突然袭击，一愣之下却是忘了躲闪。面前火浪奔涌，忽然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屈中一架，已将来剑挡下。
　　“你做什么！？”若青眉间一蹙，不由喝道。
　　张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手掌翻飞，忽然朝她拍来。若青左手从袖间吐出，与他凌空对了一掌，只听“波”的一声，二人身形各是一晃，蹬蹬蹬连退数步。眼下几人都受着伤，这一番打斗无疑是雪上加霜，五脏六腑闷闷的都不好受。
　　张文强压疼痛，还要动手，忽然听见一旁昏迷的晨风发出连声咳嗽，几人看去，但见他双眉紧锁，面如金纸，身上的衣物被水银浸泡的腐烂不堪，要不是张文方才用真气护住他的身体，恐怕连皮肤也要腐化。
　　“张文，你疯了吗？”若青叱喝道，一旁的花瑶香不顾虎视眈眈的张文，上前一步，俯身查看起晨风的伤势，神情慌张痛苦，仿佛此刻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张文手臂伸出，身子却是猛的一晃，微沉一口气，将花瑶香从晨风身边推开，喝道：“你二人离他远点！”
　　二女脸上都是一僵，只听花瑶香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是拿我们当妖怪看待了吗？”
　　张文冷冷望着她，眼中闪烁不定，说道：“是又如何？”话语透着不屑。
　　花瑶香神色猛变，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张文，忽然凄怨一笑，却也无话可说。一旁的若青却重重哼了一声，道：“那我们是妖怪又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张文语气压抑，他方才在地宫中便发现了若青的异样，此时得她承认，不由咬着牙道：“是妖怪，我就必要斩杀殆尽。”
　　“真是愚痴，这世间就只有你们人类有权利生存么？”若青轻蔑一笑道。
　　“哼，天道无情，不分异族，但人和妖之间便如水火，永远也不能共存。”张文沉吸口气，似是不吐不快，又道：“两族生死存亡，各凭本事。”
　　“好一个各凭本事，就凭你吗？”若青面沉如水，语气也冷下去。
　　此间月色渐暗，天上无云无星，山谷里树影昏黄，一阵晚风吹过，刮得枝叶簌簌而响。这二人言语争锋相对，却比眼前的黑暗更加压抑。两人眼中各闪着寒光，身上气势不断攀升，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张文脚步微错，手中赤霞剑蠢蠢欲动，就要动手之际，忽听花瑶香在一旁道：“张文，不管你怎么想的，眼下晨风身受重伤，急需救治，你能不能先救救他？”眼中却是透着恳求。
　　张文低头朝晨风看去，见他神色痛苦，显是受伤极重，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他牙关紧咬，眼中连闪，忽然望向二女，沉声道：“我可以救他，不过你们需得自裁于此。”
　　花瑶香还未说话，却听若青冷笑一声，寒声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凭什么要我们自裁？没了你我们便不能救他了吗？”
　　“你，你如果当真能够救他，我......”花瑶香忽然叹息一声，仔细的望向晨风，心中暗道：“这个冤家为了去接明镜，不惜舍身犯险，这等恩情，我却是不能不报的。”想着脱口续道：“我愿意自裁于此。不过身旁这位姑娘心地善良，你却不要为难她了。”
　　“你！你可真够傻的，他救人凭什么你要牺牲？”若青听她语气坚决，只觉实在有些傻气。“还有你，这般以救人为理由，要挟旁人，如此卑鄙的手段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各凭本事吗？”她实在岔气，又愤愤道。
　　花瑶香却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张文，只等他答应。张文见她语气坚定，不似作伪，心中也微觉诧异，他先前让二女自裁的话本是随口而出，就算她们什么也不做，自己也会对晨风施救，一时望着花瑶香，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哼，一介妖怪的命何足道惜，你们走吧，我自会救他。”张文沉思半晌，忽然道。“不过需得答应我，永远也不能再见晨风，否则被我遇见，必定取你性命。”
　　花瑶香听他前半句愿意救人，不由面上一喜，可听完后半句，神色不由一黯，望了晨风半晌，终是点头答应，跟着望向身旁的若青，低低道：“这位姑娘，你们就别争了，眼下救人要紧。”
　　若青胸口起伏，按她的性子，端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听花瑶香语气凄楚，心中不由又软了下去，只得深深叹息一口气，点点头，跟着看向张文，目中一寒，说道：“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说着转身欲走，忽然神色一动，自怀中取出一粒金色药丸，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就要给晨风服下，可没想到半途却被张文一把拦下。
　　“用不着你插手。”他冷冷道。
　　“你！”若青柳眉竖起，不由啐道：“我偏要插手！”说着手臂一晃，就要绕过，张文面色一沉，屈臂一架，跟着掌心一翻，就朝她手上药丸打去。
　　“你们别斗了行不行！”花瑶香在一旁眼见二人又要动手，不由焦急道。
　　“好，我不管啦！我走！”若青听她劝阻，不由望她一眼，撇了撇嘴，站起身就朝外走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也可以走了。”若青的身影消失后，二人僵了片刻，张文低声道。
　　花瑶香点点头，俯下身去，望着晨风的脸庞，低语道：“傻瓜，你，你一定要活过来。”一旁的张文眼神闪烁，却是没有阻拦。
　　花瑶香站起身来，叹息一声，也朝着夜色中走去，忽听身后的张文说道：“接着。”花瑶香闻言转身，一个圆物从空中飞来，她伸手接过一看，却是百花神镜。
　　“多谢。”她轻声说了一句，随后便离开了此处，可走不多远，树林中忽然闪出一个身影，花瑶香正自心神不属的走着，不由吓了一跳，张眼看去，却是若青。
　　“你怎么还在这里？”花瑶香不由问道。
　　“我啊，我怕那个牛鼻子趁我离开对你下毒手，所以便在此处盯着他呢。”若青耸耸眉，又道：“还好他信守承诺，不然我非跟他动手！”
　　花瑶香听见此话，不由浅浅一笑道：“多谢姑娘了，你是叫若青吧，我叫花瑶香。”
　　“恩，我知道的。”若青电头，忽然深深望她一眼，小声道：“你，喜欢那个人吗？”
　　“啊？”花瑶香一听，脸颊顿时变得绯红，不敢看若青，只低低道：“没有...那个傻瓜谁会喜欢。”
　　若青却是莞尔一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一转，望向山脚，问道：“你的本体明镜已经得到手了，今后打算去哪儿？”
　　花瑶香摩挲着手里的明镜，镜身此刻已是残破不堪，她望向远处，不由喃喃道：“以前一直替秦始皇效命，在这西安市里浑浑度日，眼下虽得了自由，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若青听闻，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身有要事，否则定陪你一起结伴而行。”
　　花瑶香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好意，花瑶香心领了，希望日后有缘还能相见。”
　　若青重重点头，也报以微笑，跟着说道：“那么便在此分别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祝你早日修复明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花瑶香抱拳道。
　　两人说着，便即朝着远处各自离去，转眼茂密的树林之中，再无动静。
　　张文伫立原地，眼中深沉，山中的晚风吹在他的脸上，拂动起衣衫长发，赤霞剑光华早已散去，明亮的剑身上映出张文那萧条的脸庞。他低头望着晨风，叹了口气，伸手在怀中摸索一阵，跟着眉峰一错，自语道：“灵气丸已经用完了么。”
　　微微想了想，便将晨风扶到一块大石上，令他身子坐正，跟着自己也盘膝在他身后，双掌抵出，不多时掌心升起白色雾气。晨风的伤势其实主要是水银毒入五脏，如果有活血通肌的灵气丸，再施以真气引导，不消多久便能驱除体内毒素，但眼下没了灵气丸，却只能依靠大量旁人耗费丹田真元，替代灵气丸的功效，这样一来不仅大费周章，而且损耗极大。
　　张文久战之下，体内消耗极大，本就寥寥无几的真元此刻又强行取用，须臾之间，额前已是汗如雨下，脸色煞白如纸，但他望着面前的人，眼神却是坚定石穿。。
　　如此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衣发都已被汗水浸湿，一圈淡淡的光晕笼罩在大石之上，在这密林之中颇为瞩目。晨风的脸色逐渐稳定好转，而张文却越发的虚弱，五脏如绞，只凭着一股信念，咬着牙支撑。
　　又过了片刻，张文脸上神志迷离，体内几乎竭泽，显然已到了极限，便在此时，忽听晨风一声咳嗽，跟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蓝色的血来，转而缓缓睁开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