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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王
（家乡往事难成烟系列）
李文元
渔王，又叫渔神，家乡人称他“老鼠精”，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何而来，看他的眼睛细细的，倒挺对得起这个名字的。可渔神眼睛虽细，却十分敏锐，看水下的鱼，一看一个准，很是神奇。
渔神，当时在镇渔场工作，水性极好，传说水下最长能闲气10多分钟，算得上是潜水高手，在渔场也是相当当的人物。他精力旺盛，但不能经常在渔场里捕鱼，所以，常到乡下来“走穴”，我们村就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我们村北边有条西小江，连接浙东运河，村前面又有条门前江，准确地说是门前河，它是家乡的饮水源，当时的门前河，水很清，又因连通西小江，通着船，水很活，什么鱼、虾、螺、蚌等，应有尽有。河底因常捻河泥之故，十分光滑，一到夏天，就成了孩子们玩水的乐园，当然也成了渔神捕鱼的乐园。
记得渔神专捕鲤鱼，那种长着红色鱼鳞的漂亮鱼。他捕鱼的工具十分简单，一张大网，装鱼的工具也简单，一只大号木盆，罩着一张小网。
每到夏天的傍晚，他背着大网和木盆来了。他总是站在河边，用他的“鼠眼”盯着那些冒着泡的水面。其实，夏天的水面，冒泡十分平常，既有鱼在透气，也有河蚌在呼吸，我们是根本无法分清，可渔神总能分出这种细微之处。后来，他也告诉过我们，说这两种水泡都会移动，但由于速度不同，透气的力度和方式的不同，水泡的大小、集中度都不同，等等，说了一大堆，我们仍是云里雾里。村里有的人也想学他，可总是东施效颦。
当渔神断定是鲤鱼冒泡时，他就会在河岸走上几步，用手作一下目测，随后抡起大网，以水泡圆心，把大网撒成一个直径三四米的大园，挂满小铅块的大网很快沉入水底，渔神也会快速下水，在水底沿着网的四周踏上一遍，把网踏进泥土中，然后沿着圆心，一圈一圈收缩着踏，几分钟后，渔神会潜下水去，奇迹般地捧起一条或几条鲤鱼来，这时岸上的人欢呼起来，而渔神的眼睛也满足得眯成了一条线，“老鼠精”就更像了。
当然，渔神也有失手的时候，有时是看错水泡，有时是网撒下去，鱼早就跑了。但他从不气馁，总是信心十足地寻找下个目标，而我们几个孩子呢，跟着他，走完整个村子，把渔神捕鱼当作了一个最精彩的节目。。
渔神捕的鱼一般都较大，小的也有一斤左右，大的有五六斤。这是因为他的网眼十分大，远超我们家乡的捕鱼网。他说：“我不捕小鱼，一是不捕小的鲤鱼，二是不误捕其他小鱼。”
这又是让人感慨的话。现在想起来，渔神那种慈悲的生命情怀，我们如今已忘得一干二净了，现代人捕鱼，追求的是一网打尽，有的甚至追求鱼的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