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

　　这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尽管原振衣吃什么都是食不甘味。席间大家相互介绍了下，都算是武林中人，各自又谈了些自己的功法传承。
　　临走时，那个白面青年递给原振衣一个黑色包了，龙爷说：“这是罗奎赔偿振邦公司的损失，本应他亲自登门的，今天在这里就请原兄弟给林老板带回去吧。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原兄弟有空一定到寒舍喝茶。”
　　原振衣接过龙爷的名片，拱手道：“一定叨扰。”
　　等原振衣和小赵走后，秃顶问龙爷：“龙爷，你看，这小子好象贪财的，应该能够收买过来。”
　　龙爷眯缝着的眼睛精光一闪，道：“不，这种人虽年纪轻轻，但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象他这样的高手，却愿意在这儿做一名小保安，恐怕不是简单的事，那个姓林的也不是个易于的人，在没弄清他底细之前，不要再碰他。”
　　“你以后也不要再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要不是那个女人见钱眼开，怂恿你，你会想着去挤兑振邦公司吗？你现在手里也不缺钱花，小心哪天阴沟里翻船。你忘了几年前口岸上的事了吗？还有那个姓卢的……”
　　“是，是，龙爷教训得是。”罗奎点头如捣蒜。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原振衣就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简单地跟林永胜说了和龙爷见面的经过，把龙爷那张名片递给林永胜，林永胜看了一眼，又把名片还给了原振衣，说：“这名片你收好，龙爷这个人，虽然以前做过些不好的事情，但现在很少出头了，他在社会上的能量很大，说不定以后能用上他。”
　　“对了，还有这个。”原振衣将那个黑包递给林永胜。
　　“这是什么？”
　　“这是秃顶给的，赔偿公司的损失。”
　　林永胜打开包，包里是捆扎好的一摞钱，全是面值100元的人民币。应该是一万元。
　　“秃顶还真给钱啦？”林永胜面露欣喜。
　　原振衣没作声，他昨晚在宿舍里早打开包看过了，但没想到秃顶能给这么多钱，在八十年代末，谁家里有一万块钱现金也是了不得的。
　　“这个你拿着，兄弟。”林永胜把钱装进包里，推到原振衣面前。
　　“这我怎么能要？这钱是赔偿给公司的。”原振衣连连摆手。林永胜走到原振衣身边，把包塞进原振衣的怀里：“叫你拿你就拿着。公司里又没什么损失，再说，这钱是你挣来的，要不是那天你出现了，公司的损失那才大了呢。”
　　“不行不行，林总，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我是知道的，这是赔给公司的钱，要是秃顶说是给我的钱，那我还不收呢，就是收了，我也不会再交给公司的……这叫公私分明，是不是林总？”
　　林永胜爽朗的大笑起来：“嗯，兄弟是讲究的人。这样吧，这是赔给公司的，算是公司的钱，公司现在把这钱当作奖金发给你，这钱都从公司的账上走，你看行了吧？”
　　原振衣嚅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林永胜又把钱塞到他身上：“你就拿着吧，还让会计专门跑一趟给你送过去啊？”
　　原振衣拿着钱愣了半天，反正他知道这钱现在是属于他的了。一万块钱哪，捏在手里鼓胀胀的，早有了这一万块钱，自己现在还坐在教室里读书呢，哪里还会想到出来打工？
　　……
　　穷人乍富，挺腰凹肚。原振衣感觉自己走路说话都变得有底气起来，拿着二千一月的工资，腰里还揣着一万多，怎么想怎么美。平时什么也不用做，依旧天天到门卫室里和几个人吹吹牛，有什么事要做，象巡逻什么的，老赵都安排其他人干了。反正是没人管他。
　　闲着没事，原振衣东走走，西转转，会上已经宣布了他作为董事长助理的事，人事部，化验室，工作车间，食堂，一段时间下来，都被他转了个遍。人事部任部长一见到原振衣就兴奋得不得了。原振衣穷人乍富，经常给大家带些零食，小礼物什么的，所以，不管到哪里，没人不喜欢他的。
　　过了些日子，林永胜把原振衣的身份证要了去，说要给他办一张驾驶证，原振衣记得驾驶证是要考的，但有钱好办事，林永胜给托了关系，连学都不用去学，一个月后就拿到了证。期间，林永胜让小赵没事就带着原振衣去练车，结果，上路开了没几次，原振衣的车就开得象模象样了。
　　……
　　秋天来了，肃肃的秋风中，黄叶一片一片地落到了路面，在风中沙沙作响，以前，每次听到秋风呼号，原振衣就会想起，小时候，秋风起，天气凉，没有衣服穿，母亲就把自己抱上床，用棉被盖住腿，母亲坐在另一头缝补衣服。外面秋风萧瑟，床上却很温暖……
　　原振衣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林总，我想请几天假，回家一趟。”说着这话，原振衣有点脸红，林总给了自己这么好的待遇，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请假。
　　林永胜放下手中的笔，从办公桌后面转过来，把原振衣拉到沙发上坐下：“啦？”他端祥着原振衣的面庞，说实话，这还是一个大男孩呢。
　　“秋叶黄，想爹娘，就回去看看。”林永胜停顿了一下又说：“兄弟，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了，还可以回去看看爸妈，而我，想回去看，也见不到人啦。”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尽天涯不见家……”
　　林永胜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看着远处，眼睛渐渐地模糊了……
　　“父母不在了，心里就少了个家了，象我这种人，人走到哪，家就在哪。”林永胜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来回需要几天？我让人送你去车站。等你回来，正好需要你出去一趟。”
　　“公司里要是有事，我晚几天再走也行。”原振衣道。
　　“不急，我们在西藏那边发现了一处稀土矿，等你回来，和刘工几个人一起去看看。”
　　当晚，原振衣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林永胜帮他买了一堆土特产，事先原振衣也不知道，小赵把东西全提到了火车上才回去。
　　火车咣啷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到站。原振衣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家门口时，母亲正在院子里跟一个抱着孩子的邻家大嫂闲聊。看到一身光鲜的原振衣，欣喜异常：“小衣回来啦？”说着，便从原振衣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原振衣从包里翻出糖果来，抓了一把塞到邻居大嫂的手里。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这得花多少钱哪？”母亲笑呵呵的说。
　　“我挣钱啦。”原振衣咧开嘴直乐：“哎，那几坛酒别动啊，一会儿我给我堂叔送去。”
　　“我中午就在堂叔家吃了，不用等我了。”
　　不一会儿，原振衣来到堂叔家，堂婶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打量着：“哎呀，长成大人了。小衣子，你不是去上海打工的吗？怎么回来啦？”
　　“堂婶，我想吃你做的饭了，就跑回来啦。”原振衣在堂叔家一点儿也不拘束，有些嬉皮笑脸。
　　“这螃蟹怎么这么大个儿，这捆螃蟹的稻草可够烧顿火的了……你堂叔？他去看小牌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堂叔没出去打兔子吗？”
　　“打兔子还早呢，再过个把月吧，等稻子都收割完了，兔子没地儿藏身了，那时才好打。”
　　“婶子，说得好象你也天天出去打猎似的。”
　　堂婶笑了，边低头收拾螃蟹别跟原振衣聊天：‘我是没托生成男人，我要是托生成个男人，比你堂叔还会打猎呢。”
　　……
　　“大成子呢？上学去啦？”
　　“嗯，一会儿该回来了，这爷俩，不到吃饭的时候你就找不着人。”
　　等堂婶做好了饭，堂叔慢悠悠地踱了回来，原振衣的堂弟大成子一阵风似的也闯了进来：“咦，小衣哥，你啥时回来的？”
　　堂婶边往桌上摆饭边说：“你小衣哥是刚回来，就来看咱们了，你看，还带了这什么洋酒呢。”
　　“这是女儿红，南方人都喝这个，养身体呢，堂叔你尝尝。”
　　四个人边吃饭，原振衣边给堂叔讲了自己在公司的事，堂叔言语不多，只是叮嘱原振衣自己小心，千万不能把武艺丢下，也不能去惹事。
　　吃完饭，堂叔兴高采烈地拿出自己新买的猎枪给原振衣看，说：“现在都是使火器了，练武还是以健身为主，人是干不过枪的，你在那边得罪了黑帮，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