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色

　　狄仁杰一声干咳，并没有一丝的不适，缓缓俯身，取出火折。不过，若是细细聆听，却完全可以发觉他目中的无奈，还有一声深深的叹息：“唉……”
　　噗的一下，光亮闪动，青烟飘舞，这本是略显阴霾的夜空大地此刻都覆盖上了一丝丝的暖意。即使粗糙艰苦，却不缺别样的意境。
　　在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面前迅速扩散着的火堆之后，狄仁杰缓缓起身，向着一旁的马车迈步而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整个背影竟然显得有些模糊。
　　而王灵则直接蹲下，嘴角带笑，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玉手晃动，开始烤火。此时虽是秋季，可这夜空之中却难免有了一丝冬日的痕迹。
　　“给你！”这时，一只手掌缓缓伸来，此时此刻，狄仁杰正拿着一张宽大的棉垫，面带关心。
　　“哼！”可王灵却显得漫不经心，略扫一眼，一把接过，声音得意：“表现的还行，给我吧！”
　　狄仁杰很是无奈，可这双目之中不自觉就多出了看似异常浓烈的乞求，微微一顿，小心问道：“灵儿，我可不可以坐在你的旁边？”
　　忽的一下，王灵抬起了头，竟然显得异常认真，声音之中满是关心：“可以！当然可以啦！”
　　“呼……”狄仁杰目含感动，正欲迈步。
　　可王灵却玉手一指，警惕说道：“停！”可能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声音可是严肃而又动听：“我说小狄子，本宝宝这么漂亮，又绝对的单纯，怎么可以和你走得太近！还有……你现在不就站在我旁边嘛，可以随便坐下来休息的哦！”
　　似有所悟，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在看似随意地扫了脚下地面一眼之后，便俯身而坐，随口应道：“说得也是！”
　　只是，没有人可以发觉的是，在这一时刻，他双目之中竟然透出了太多太多的无奈，还有异常动人的关怀，甚至还掺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伤感。
　　不知何时，王灵开始变得异常安静了下来。即使玉手依旧晃动，正在静心享受着这无比浓烈的温度，可她却始终低头，似乎很是厌恶这外界的人和事物。
　　一时间，这儿竟是变得无比沉寂，即使一对儿人间绝配夜色而聚，可却只见其影，难闻其声，只是偶尔传来一丝丝木柴干裂的响动。
　　汴州，一个十分独特的地方。这里不仅仅有着青山绿水，名胜古迹，并且距离黄河更是极近。不难理解，这儿绝对算得上是一处近乎完美的地域。
　　从上空向下扫视，透过层层云雾，不难见到这地面之上，点点星火，浓浓暖意。给人一种百姓安居乐业，生活优渥，幸福祥和的满足感。
　　景昀县，和想象中的无暇美妙相比，这儿却是略显粗糙，更有狼藉，不但没有青山绿水，更别谈什么鸟语花香，所呈现而出的正是一团又一团的黑暗，还有冷冷的枯败。
　　幸运的是，在这极其恶劣的情景之下，还是存在着一丝又一丝的灯火，似乎足以驱散这犹如附骨之蛆，令人极其排斥着的厌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远的，竟然还有一个极其苍老，但却令人心生暖意的声音悄然传来。
　　当画面迅速贴近，这道身影却早已不见了哪怕一丝的踪影。倒是此刻这所呈现而出的一幕很是有趣，正是景昀县县衙。
　　相比其它，这里的灯火可是异常的绚烂，不但人影闪动，更是杀意凛然。不过，这最为耀眼的却还是公堂之上，青天画卷。
　　这是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宽体胖，满面油腻。尤其是他异常细小的双目，不禁令人联想到他无比宽大的胸襟，还有深深的情怀。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景昀县县令杜康。
　　此时此刻，杜康正手持奏折，肥唇跳动：“嗯……有趣！真是有趣！”
　　可能是在这上面感受到了更多的满意，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可是越来越好，不知不觉中，这整个面部的笑容可是变得愈发浓烈。
　　但，这却并非最为主要的存在。
　　突然之间，一道黑影悄然移来，一步，三步，……九步，仿佛是在下一息到来之时，它就已然闪在了近前。一时间，这儿竟是给人带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似乎已是有所察觉，不妙更多，杜康猛然转头，似要大吼：“谁？”不过很快就一改面色，满面讨好，音调温柔：“咦……我的小美人儿，这么快就弄好啦！”
　　这是一名少女，身姿优美，容颜已是九分极致。不过，最为引人专注的却是她这含情美目，还有着不时跳动着的葱葱玉指。
　　这名少女表情丰富，声音甜美：“大人，你就这么不愿看到我么？”渐渐的，这丰富的表情莫名转为深深的幽怨，“人家时刻都在挂念着老爷，而你却总是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哼！不想再理你了！”
　　说着说着，她便迅速转身，似乎已是伤心透顶，绝望至极。但凡有任何一人见此一幕，定会尤为心痛，爱惜更浓。
　　事实的确如此，杜康一把扔掉手中的奏折，忽地伸手，快速开口：“我的小美人儿，我这不是很忙嘛！再说了，我早就把你的那一份儿给准备好啦！”
　　这名少女满面惊喜，恨不得用自己这狐媚的目光将对方一击致命，急促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过，还不等对方手掌贴近自己，就迅速一闪，伸手示意，似在命令：“拿来！”
　　“好！好的！”杜康手掌一颤，眼皮跳动，很是轻松就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布制作的小袋，目光呆滞，可这声音却开始变得更为灵活：“我的小美人儿，看到了么？我是有多么的心疼你呢！所以……”
　　这名少女猛然伸手，直接抢过。在尤为细致地扫视了一番之后，这才缓缓抬头，微微一笑，柔声细语：“大人，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个黑夜变成白天的！”
　　“哈哈……”一声大笑之时，杜康猛然起身，容貌扭曲，声音颤抖：“嘿嘿……我的小美人儿……我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