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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年轻身影面容极其瘦削,反而显露出一双入鬓的浓眉锋利无匹,一双轮廓狭长的眼眸光彩四溢,不似一般宗门子弟故作深沉的气派,这名年轻人的气质就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刀,还是一把正在滴血的长刀。
在襄水派,这就是与宿汉卿并称“双璧”的第一天才,杜春蝉。
唯一不同的是,宿汉卿不过只是在刀道一途上锋芒尽显,修行资质却有些不尽如人意,因此便早早跨入见微踏进知著,一门心思磨砺他的刀技。但杜春蝉却在十六岁的年纪便通了七脉,而在最近更有小道消息声称这位年轻人已有贯通八脉的迹象。
作为孙彦舟的亲传弟子,杜春蝉地位不低,但在此时贸然插话显然不妥,不过看孙彦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就知道杜春蝉此时所言,都是其师尊授意。
遭受这种赤裸裸的羞辱,三百学生除了那位扛枪的楚逢柯之外,无不露出激愤的神色。
顾恪简沉下心神,直视孙彦舟道:“孙宗主的意思?”
孙彦舟道:“小辈们之间相互切磋,也无伤大雅。”
“三公子果然没有料错。”顾恪简默默想到。
突然宣布开设荆山武院,无疑打乱了五路宗门拟定的计划,孙彦舟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院开设而束手束脚,更何况荆山武院如今有国师浮屠僧亲临,天人白马僧降下法旨,等若有半个官方身份,名正言顺。当然以后襄水派会如何动手脚,这是未可知的事情,但至少此刻,孙彦舟想要打击武院,也就只能从此处入手。
请顾元逊远来襄阳,便是三公子准备的后手。
杜春蝉虽然天赋惊艳,但与顾元逊相比,想来也是逊色一筹。
只是……元逊为何还不到?
眼下也就只有先拖延时间了。
顾恪简说道:“小辈切磋自然是应有之意,等今日之事毕,欢迎各位宗主派遣弟子来武院讨教,武院自会扫榻以待。”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孙彦舟道:“难道……我徒儿所言不假?”
顾恪简冷冷道:“孙宗主又何必为难晚辈。”
“这可不是什么为难,顾院主不要曲解本宗主的意思。”孙彦舟说道:“正如顾院主方才所说,江湖风流而十不存一者,因恩怨纷扰而已。”他刨去后一句“敝帚自珍”不谈,继续说道:“想要担负起武道传承的重任,非大毅力大资质者不可为。武院成立我襄水派亦是赞同,只是对于学生的考量,需要慎之又慎。”
“赞同你老母。”顾恪简心里再次飚出一句粗口,只不过对于对方的步步紧逼,他却不敢轻易答应,因为他知道以孙彦舟的城府,既然决定要来这一出,就绝对不仅仅是想要打击武院士气那样简单。
“顾院主,不过是小辈比试,何必如此犹豫。”孙彦舟继续道:“为表我襄水派诚意,如果武院取胜,本派愿意奉上见微知著境界秘籍各十本,藏蕴境五本,另奉上白银十万两以供武院资用。”
周遭观礼者无不惊呼,不管怎么说,襄水派这也算是难得的大手笔。虽说没有守正境界的秘籍,但襄水派能够雄踞荆北路,其珍藏功法肯定也是价值不菲,至于白银十万两,放在哪里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顾恪简心下却愈发冰冷。
孙彦舟以退为进,几句话就将武院逼到了悬崖边上,顾恪简本想脱口而出的推脱之词终究被咽了下去,而是说道:“孙宗主想必话还没有说完。”
孙彦舟笑道:“如果武院输了,我也没有别的要求,请武院也对我宗弟子开放也就是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在阻止顾府开设武院失败之后,这位襄水派宗主已经改变了策略,如果允许这些宗门弟子进入武院,先不说顾府的众多秘籍有泄露的风险,最关键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些什么事情来,稍加不注意,恐怕顾府和三公子的一腔心血都会付诸东流。
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连顾恪简一时也难以决断,此时三公子的声音传来:“我顾府答应。”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顶暖轿上。
孙彦舟不动声色道:“三公子爽快。”
顾恪简正要出声劝阻,三公子却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三公子请讲。”
“请襄水派撤除所有讲武堂。”
讲武堂不仅担负着撰取钱财的任务,同时也是身后宗门搜罗出色武道苗子的重要一环。这些年襄水派在荆北路各州各县设立讲武堂共计三十八家,作为襄水派深入荆北路的触手,不知为其提供了多少金银,就连杜春蝉,也是由荆北路南部州县的一家讲武堂发现并上报宗门,才让这位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得到襄水派的悉心培养,从而成为荆北路江湖后辈最耀眼的人物。
撤销讲武堂?等于让襄水派自断一臂。
三公子果然够狠!
比还是不比?这个问题重新被推回到孙彦舟身上。
孙彦舟皮笑肉不笑道:“三公子心机手段,孙某佩服。”
“彼此彼此。”
“那就比吧。”孙彦舟也是杀伐果断的人物,此次有备而来,要是被三公子一番话吓住,那才真正是失了脸面。他随手一指,在中庭中划出一个圆圈。
“最简单的比试,双方各出三人,出圈者输。三局两胜,请国师作裁。”
位于首座的浮屠僧微微点了点头。
意味着双方再无反悔的可能。
中庭立刻清出一片空地出来。
顾恪简走回暖轿前,低声道:“三公子,这场比试有把握?要知道赌的可是武院的未来。”
暖轿中沉默片刻,带着一丝疲惫道:“不赌,武院就没有未来。”
顾恪简犹豫道:“最多也就是被别人说两句避战的闲话而已。何况武院新成,学生资质不佳,就算是说出去也是可以解释的。”
“七叔,你错了。”
“正是因为武院首批学生资质不佳,第一战更不能逃避。孙彦舟虽是我襄阳别院的大敌,但有些话他说的的确有道理。武院不是书院,武道修行更不是舞文弄墨,归根到底还是双方的搏命厮杀。襄阳守城百年而不倒,荆山武院更不能让学生怯敌畏战。本来资质就有所欠缺,如果再没有一股勇猛精进舍我其谁的信念,这武道不修行也罢。”
“秘籍没有了,可以再想办法,精气神没有了,武院也就垮了。”
顾恪简默然叹息道:“如果元逊还在这里……”
“做好最坏的打算。二哥八成可能是来不了了。”
此时对方已经走来一人。
虽说是襄水派和顾府别院的赌局,但这位上场的年轻女子却是彩云舫弟子,沐丹青。
顾恪简道:“三公子,我们安排哪位?如果三局两胜便算赢,倒是让我想起来古时的上驷对中驷,中驷对下驷之局,让吴春秋上?”
“不,让楚逢柯上。”
“楚逢柯?”顾恪简为难道:“能赢?”
“这场赌斗最关键的是杜春蝉那场。”
沐丹青袅袅婷婷走上来,不过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甚是妩媚,一双美目远山含黛,碧青绣衣将身材曲线显露无疑。
“深不可测啊深不可测。”被安排上场的楚逢柯依旧扛着那杆白蜡枪,面容俊秀,只不过那一双贼眼却毫不避讳地看着对面沐丹青胸前那一抹甚是壮观的风光,然后擦了擦飙升而出的鼻血……
顾恪简抚额长叹。
韩臣则目露鄙夷道:“真是丢荆山武院的脸。”
沐丹青虽是守正强者方一宁的亲传,但作风豪放,被楚逢柯占了眼睛上的便宜倒也并不生气,反倒对楚逢柯那张俊秀如女子的脸庞颇感兴趣,笑眯眯道:“小哥哥生得真好看,待会儿下手我得注意些,千万不能划破了你这张脸。”
楚逢柯亦是笑吟吟道:“要是再让我看一看你的屁.股,我的脸让你划破又何妨?”
满座哗然。
这荆山武院怎么取中了一个如此惫懒的登徒浪子?
顾恪简面无表情,挥手喊来一人,说道:“查查,是谁让楚逢柯那小子进来的。”
三公子低声说道:“不用查了,是我。”不过听她声音似乎也颇有些头疼:“这个人……嗯,比较特殊。”
顾恪简愕然。
沐丹青却也不是好相与的,妩媚的眼波流转,看了一眼楚逢柯肩上的长枪,掩嘴笑道:“真是个小色鬼,想看姐姐那里,还要看你那杆枪够不够硬。”
方一宁亦是面无表情,只不过抽搐的眼角暴露了她此时心情并不怎么平静……
这里是荆山武院吗?
难道不是襄阳城里某座出名的青楼?
怎么好端端一场热血沸腾的赌斗突然间就转了风向?
似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楚逢柯胡乱抹了抹鼻间的血迹,表情严肃起来,左肩一挑,那杆白蜡枪被他右手倒持,枪尖刺于地面,深深感叹道:“我的枪能不能硬起来,还要看小姐姐你的本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