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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冷语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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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夫关心的是粮价菜价几何,布店关心的是棉麻布料锦缎成本是否上涨,官府衙门关心的则是治内是否太平,税赋有无收足,荆北路与这座充满恩怨情仇刀光剑影的江湖并无直接关联的升斗小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和他们若即若离的世界,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点细微的改变。
  襄阳所辖县城,凡人烟稠密之地,都悄悄多了一家讲武堂。
  若是放在许多年前,本着法不轻传的原则,没有哪一家江湖门派乐意把自己传承日久的修炼法门传授出来,只有那些资质上佳的幸运儿才有幸拜入门中得以传授。但是自从《灵枢六要》变成了正规书房地下书坊随意印刷的刊物并在短暂时间内风靡南北,那些高门大宗们才震惊地发现,他们远远低估了这片土地上年轻人的学武热忱和地主士绅们的雄厚财力……当一家三流门派开创性开了一家讲武堂并把《灵枢六要》作为主讲教材后,竟在三个月内获得近万两银子的丰厚收益,于是没有人能坐的住了。
  《灵枢六要》并不涉及宗门秘传,而是更类似于总纲一般的口诀,传出无碍,再加上这些年三朝有意地推波助澜,开设讲武堂的风气便火热了起来。尽管从本质上来说,这仍然是江湖宗门的一种变相敛财手段,毕竟只要囊中银子足够,讲武堂不会深究你根底,也不会看你资质,更不用担着宗门和师徒关系,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现象确实是极大刺激了江湖武道的发展。
  因此新开在樊城西坊市的“樊西讲武堂”,并没有引起已经见怪不怪的老百姓们的注意。当然已经在樊城做了近十余年生意的陈氏讲武堂和汉隆讲武堂,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讲武堂中有知著中境的讲师坐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讲武堂并不怎么热衷赚钱,并且打了个旗号,开业一月内不收取任何费用。
  讲武堂不赚银子那还叫讲武堂?
  当两家赚得盆满钵盈的讲武堂打算看对方笑话的时候,一个更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第一日便有近四十人蜂拥而至,而正常情况下一家讲武堂能收的学生不会超过十人,毕竟能一口气掏出几百两银子的人并不多。
  没资质没银子,只靠着一本书做着江湖梦的年轻人,毕竟占了绝大多数。其中当然包括宋乾。
  当宋乾听说竟然有这么一家讲武堂时,震惊得差点没把托盘里的素面盖到客人头上。他的第一反应当然不是去蹭课,而是面色苍白地想着这么现代化的营销理念……难道是那个他终于出现了?
  宋乾此时的心情矛盾到难以复加,一个简简单单的讲武堂开业当然不能说明穿越者的出现,今时明月照古人,论脑袋谁也不怵谁,但这个方式确实有点眼熟的意思……另一方面自从散功恢复之后,他的申脉竟然再次被打通四分之一,丹田真气翻滚感觉远胜往昔,宋乾还真想去听听人家专业人士怎么说。
  对于兜里没银子的他来说,这个樊西讲武堂确实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纠结了很长时间的宋乾最终选择去偷偷瞄一眼,毕竟那个他再强大也应该不清楚从娘胎就开始低调隐藏的自己。特意乔装打扮一番的宋乾走之前还特意找人打听了下,这个樊西讲武堂看样子的确有点投身教育事业的诚意,连押金都无需缴纳,只需要在登记处报上姓名年纪,便可以领取一个小木牌入内听课。宋乾估摸着毕竟是免费课程,也没有这么多讲究,如果是一个月后的干货,估计就不是这么轻松了。
  只不过眼前的局面似乎不是那么平静。
  通往樊西讲武堂的路口围着一大圈人,宋乾瞅着多数人衣着朴素,打扮并不如何富贵,应该就是跟他一样打算去蹭蹭免费课程的,只不过脸色一个个很不好看,等宋乾听了听,才发现圈子中有打架的声音,还传来什么“就你这样的穷鬼还想学武”云云,再仔细一看,却是一边倒的局面,那个骑在对方身上的小胖子一阵挥拳如雨,而倒在地上的少年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只顾捂着脸,任由对方拳打脚踢。
  小胖子宋乾认得,是樊城里一位富商之子,叫甄富……真是个土气的名字啊……家业不小,经营着好几家米店布店,他还去过其中一家买过米面。这种人兜里自然不缺银子花,听说上个月还花了大价钱去樊城最出名的那家汉隆讲武堂学武,只不过看甄富这个斤两,应该还没起什么效果。似乎是因为挨打的那个少年想去樊西讲武堂听课,被路过的甄富冷嘲热讽了几句,一时忍不住回了个嘴,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周围多有人围观,只不过没人敢凑上去帮把手,应该是怕得罪甄富。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宋乾暂时还没那习惯,倒不是因为心肠冷漠,而是他自觉自己还处在一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状态,实在是有心无力,何况他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接近四十的岁数,对于这种小孩斗殴只会觉得无聊,只不过还没走几步,那个甄富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些穷要饭的也只配去樊西讲武堂那种不要钱的破地方,还想进见微境?简直就是做白日梦!”
  兴许是打得起兴的缘故,看到被骑在身下的少年虽然不敢还手,却依旧是一副紧抿嘴唇的倔强神色,甄富那张看着挺喜庆的胖脸上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狠厉,随手抄起一块青砖就向对方额头砸去,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这要是砸实了,虽不至于丧命,但起码也要躺在床上一两个月吧?
  那个少年到现在这种程度依旧不肯还手,只是死死用双手护住自己的额头。
  “骂人也就罢了,何必要骂人家讲武堂呢。”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看样子毫不费力地抓住那块呼啸而下的青砖,然后轻轻一捏,瞬间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力道?甄富转脸看向这只手的主人,看衣着也很普通,只不过表情,却实在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嫩和青涩。甄富警惕地站了起来,看着宋乾把少年拉了起来,才从脑子里翻出点对这个人的印象。
  那家面铺的小二?
  认出宋乾身份的甄富心中顿时镇定许多,只不过对他刚才微微露的一手有些忌惮。他是知道那家面铺的小二也有学武的意思,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似乎修炼出了真气?他好歹也在讲武堂里上了几天课,对真气的应用也算有点了解,否则就凭那只并不粗壮的手掌,怎么能捏碎一块坚硬无比的青砖?
  他身后几个帮随原本按照少爷的意思在旁看热闹,这时候纷纷凑了上来,看样子也都是惯会打架的老手。他这种家底请不起踏入武道境界的护卫,但是雇几个粗通拳脚的壮汉倒不在话下。有人在旁边壮胆,甄富面色变得更从容了些,冷冷道:“一个见微境都没有突破的东西,也敢来管少爷我的闲事?”
  又是这种倚仗家世的剧本……宋乾没心思跟对方拼什么背景,他一个面铺小二也没什么背景可言,只不过跟这种十五六岁的下屁孩斗嘴,他还不至于占下风。宋乾没有回答甄富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樊西讲武堂,语气略微冷淡说道:“你说讲武堂离这里有多远?”
  “也就百十来步。”甄富下意识回答宋乾的问题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在别人眼里自己这副作派无疑是露了怯,不由尖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似乎说了句‘只有穷要饭的才去樊西讲武堂’,如果讲武堂的讲师听到了会怎么想?”
  再不济的讲师也是知著下境的高手,起码打他几个帮随绰绰有余,何况讲武堂背后说不定就是哪家宗门做靠山,实在不是他这种一县之地的富商能惹得起。甄富吓得一个哆嗦,却仍然色力荏苒道:“我可是汉隆讲武堂的学生,才不怕什么樊西讲武堂。”
  “你打的可是樊西讲武堂的脸面,你觉得汉隆讲武堂的讲师会因为你那几百两银子跟人家交恶?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脸要比人家讲武堂脸大?”看着甄富那张硕大无朋的肥脸恐惧地抖了一抖,宋乾随后又轻轻说了句:“不要想着报复,周围人可都听到了你这句话。”
  本来还生了点异样心思的甄富心中顿时毛骨悚然,害怕别人告黑状是一回事,更害怕的是这个看似年纪比他还要小却十足老成的少年,分明人畜无害的相貌却生着股比恶鬼还要歹毒的心肠,不由连狠话都不敢放,灰溜溜地跑了。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宋乾微微感慨,前世他没什么机会,看样子欺负一个富二代的感觉,还真不错。
  那个挨打的少年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声说道:“谢谢这位兄弟相救。”
  说话还挺文绉绉……宋乾仔细打量了下对方,才发现对方面目白皙,十三四岁年纪却已经有点剑眉星目的意思,比他这个跑堂小二看起来英俊的多,不像是个普通农户子弟,不由问道:“怎么称呼?”
  “在下文敬臣,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叫我钱嵩就行。”宋乾来之前已打定主意采用化名,这“钱嵩”两字说出来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意。这位叫文敬臣的少年都不像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物,于是宋乾稍微有些疑惑说道:“刚才你怎么不还手?大道理我不说,但你既然想进讲武堂学武,自然要有一颗勇猛精进之心,若是畏惧对方家世就不敢反抗,想必在武道一途上也走不远。”
  文敬臣那双英挺的剑眉紧紧皱着,沉默片刻才无奈说道:“若是别人我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只不过我娘在甄富宅中作工。”
  宋乾顿时了然,这种情况自然有万般不得已。看文敬臣神色似乎对自己家庭不愿多谈,宋乾也就轻轻略过,于是说道:“我也是去樊西讲武堂听讲,不如一起。”
  两人并排走着,文敬臣似有心事,而宋乾则是回忆着刚才甄富那个小王八蛋说的一句话:“连见微境都突破不了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如同一根最尖锐的毒刺,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内心的最痛处。别人或许不了解,以为他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只不过修炼了一两年,没进入见微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有宋乾自己知道,真正算来他修行的时间已有十二年。漫长十二年,春去秋来,床中枯坐,经历过多少挫折,遭受过多少苦痛,冷暖自知,却依旧没有跨过那个不少人都轻松跨过的门槛。只不过正在缓缓行走的宋乾温和表情依旧,前世本是寻常人的他,已经在十二年的打磨摧残中造就出了超乎常人的韧性和耐性。
  文敬臣似有所觉,从他的视线来看,身旁这个初识的少年侧脸并无重峦叠嶂的深邃,也无东去大江的辽阔壮美,有的只是类似于峭壁岩石的坚硬果决。
  这个人真如他自己所说,仅仅是个面铺的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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