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发

　　“什么样的病连你都治不好？”
　　“老头子要是知道病因，何必去让女娲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山神气鼓鼓的说道。
　　鹤仙想想也觉得没有错，于是点头道：“这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要直接前往昆仑的话，就算是我也力有不逮。”
　　“嘿，你这小鹤，以你的速度，从华阳到昆仑不过七日功夫。平时你在我山中修行，我也不曾打扰你，怎么好不容易找你一次，你还推三阻四的。”
　　“老头休要胡说。”鹤仙不忿道：“若是放在平时，我自然愿意帮忙。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去昆仑需穿过雷泽。前些日子我去雷泽游玩，却不料途中遭到雷击，险些殒命。如今那雷泽正是凶兽盘踞之地，天空也时常有雷电落下，非我不愿意，那里实在是太过诡异了。”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鹤仙都有些心有余悸。
　　“你是说近日雷泽出了状况？”
　　“不错。不过女娲乃神女后人，虽然不能直接把她送往昆仑，但离开华阳倒是没什么问题。”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山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知这是鹤仙作出的最大让步，因此倒也不推辞。对女娲道：“女娲，离开此山，日后就要全依靠你一人了。记住，凡是都要三思而后行，切勿莽撞行事。”
　　“女娲明白。”
　　“事不宜迟，快点出发吧。”鹤仙啼戾一声，山神微微点头，示意女娲坐在仙鹤的背上。
　　“坐好了，小心别摔下去了。”鹤仙提醒道。
　　说完之后，鹤仙扇动翅膀，四周陡然掀起一阵狂风，山谷中的气流仿佛形成一个以鹤仙为中心的漩涡。处在风眼的女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又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抓紧了。”话音刚落，鹤仙便消失在山谷之中。
　　山神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仰起头，刹那之间，鹤仙已飞入云霄。对于坐在背上的女娲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天上飞翔。除去激动之情，更多的情绪是恐惧。
　　天空离人们实在太过遥远了。除了天上的鸟和仙灵之外，从来都没有人有机会抵达那个异界。看着渐渐被云雾覆盖的大地，女娲的心也在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搂紧了鹤仙的脖颈。
　　“第一次在天上飞，感到害怕了吗？”鹤仙打趣的说道。
　　女娲点了点头，丝毫不敢放松。放在以往，没有人坐在背上的时候，鹤仙这会儿大概会来一次俯冲吧。就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大地，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展翅翱翔，那生死一线的巨大落差，即便是幼时就学会飞翔的鹤仙也无法忘怀。
　　也许是害怕飞的过快，奔腾的寒流会使女娲着凉，因而鹤仙刻意放缓了速度，并且降低高度，随白云的浮动飞翔。
　　女娲大胆的睁开眼睛，抵达天空的她已经脱离了熟悉的土地，八荒的轮廓逐渐浮出水面。分明是熟悉已久的土地，此时却显得这么陌生，如同一卷延伸至远方的风景画。那绵延数千里的山脉、经过不断前进最终汇入江海的蜿蜒长河……啊，那就是伏羲哥哥说的“城池”吗？真的很小啊，我的家又在哪里？一直以来生活的土地在八荒中只是一粒尘土吗？
　　从高处俯瞰，女娲现在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感叹。从小生活在华阳山的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世界很广阔。在她看来，这座山就是世界的全部，可如今才知道，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若是一直保持着如此，甚至会让人产生这片大地是多么的美丽啊，如果能一直住在这里，就算是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厌倦的感觉。那奔腾而过的洪流充斥着冰冷，却让女娲的心情感到无比畅快。
　　明知跳下去会死，可不知为什么，女娲竟产生了跳下去拥抱这个世界，即便死掉也无憾的怪异冲动。
　　“别往下看。”似乎是察觉到女娲的异样，鹤仙不禁出言提醒道。
　　“谢谢你，鹤仙。”女娲从错觉中醒悟，一时间忍不住在心中责怪自己，明明知道会死，却依旧产生了强烈的冲动。
　　“不要被下方的事物迷惑，对于一直以来都把天空当作异界，很少站到‘高处’的人来说，远方的风景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生死线。接触的才是最真实的，遥不可及的事物只是幻想，切不可让幻想和记忆混合在一起，否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冲动。”
　　“嗯。”女娲重新闭上眼睛。
　　经过不知多久的飞翔，女娲只觉得身上的鹤仙陡然坠落，缥缈的云雾正在远离自己。
　　还没等到女娲醒悟，鹤仙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了地上。
　　稳妥在踩在草地上，女娲试着多走几步，出奇的感到四周还在天旋地转，不禁拍了拍脑袋，看来刚才在天上飞翔的感觉还残留在身心上，一时间没办法恢复。
　　“怎么忽然停下来了？”女娲问道。
　　这里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平原，不远处有着涓涓小溪流淌时发出的声音。鹤仙道：“我们已经到了华阳边界，从这里一直往西走就是雷泽了。恕我抱歉，我已经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嗯，没关系。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的路了。”女娲答道。
　　鹤仙微微点头，她也只能送到这里了。颇为不安的看了女娲一眼，想要张口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鹤仙也只是轻轻一叹，然后展翅高飞，很快便没入云端。
　　“呼……！”女娲坐在地上。
　　鹤仙的离开意味着她已经彻底不能再回到华阳了，想要回去就需要依靠自己这双脚了。在拿到长生不老药之前，就算吃再多的苦也要坚持下去。
　　稍微给自己打了气，女娲站起身来正要往前继续行走的时候，腹部忽然传来了不满的叫声，饥饿感油然而生。
　　抬头看到太阳逐渐向西方靠拢，女娲心知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于是便开始为晚饭做准备。
　　噼里啪啦！
　　篝火中传来轻微的爆裂声，在她从森林里捡到足够的干柴，又从河里抓了几条鱼以后，天色已经快要暗下了。一时没有心里准备的女娲，也只好打算在这里休憩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