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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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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当时在跟虎伯伯讨论那件事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多少年以后也会遭遇跟虎伯伯差不多的境遇,因为虎伯伯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可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鬼打墙,而我父亲遭遇的可完全不是鬼打墙那么简单,特别还遭到了魑魅魍魉的联合攻击,而且还是在黄月娥的指挥下,而我父亲在遭遇这件事的时候,我虎伯伯早在十几年以前就去世了,如果活着老哥俩关于这样的事一讨论,说不定还能解开阴阳两界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不是现实,现实就是现实,眼下的现实是我父亲自那一夜后身体完全垮了,迅速进入了衰老期,就像夕阳西下,谁都无法阻挡的自然规律,只有一种无奈,无奈等待最后结局的到来!
  一个农民,特别是像我父亲这样劳动了一辈子的老农民,只要能活动手脚就是闲不住的,干不了重活轻活还是能干一些的,比喻说庄稼地里去拔草,不能多拔可以少拔,可庄稼地里的草往往比庄稼长得更快,单靠拔草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拔了大草,小草长,还是长得比庄稼快,要彻底根除草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锄头锄,用锄头锄草,锄倒得草被太阳一晒,死的干干净净。当然了,还可以用除草剂,但像我父亲这样的老农民是怎么也不肯用这种化学的除草剂,因为使用除草剂庄稼减产这是不可接受的,再有质问那样种出来的庄稼好吃么?
  我父亲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像现在很多四五十岁的人癌症死去,二三十岁甚至孩子都有得癌症的,这与大量使用化肥农药不是没有关系,还有转基因这都是些隐形杀手,这都是我父亲的观点看法,细想一下也不无道理。但不管是锄头还是除草剂,一场雨过后,草又不可抑止地成长起来,用不了几天又是一片草,这就是为什么说庄稼人跟草打了一辈子的仗,最后还得喂草的道理,草就是有无限的生命力!
  庄稼地如果没有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么农民就可能是一份很轻松的职业,就是因为锄草可以占得一个农民的很多时间,一个壮劳力要想自己地里一棵草没有都很难,像我父亲这样一个老人那就更难了,有一段时间我发现我父亲忽然不上山下地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生命在于运动,我父亲一下子不运动了这说明我父亲真的老了,再进一步,就是死亡了!
  的确,我当时就是这样看待我父亲的,还自誉知父莫如子,现在,我想起来是我错了,全错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父亲不上山下地身体垮了是一方面的原因,但不完全是主要原因,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当时我并没有想到,现在想到了这个更深层的东西就是我父亲很受伤,伤不起了,眼不见为净,用一句话来说:眼不见心不烦!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逃避,是我父亲最无奈的一个逃避!
  为什么这样说呢,很简单,我父亲是一个老农民,是一个好庄稼把式,种什么,怎么种,都有自己的一套成方,还有锄地不锄草,地就荒不了,也就是小草要消灭在萌芽当中,还有锄头底下三厘水,一遍地一成色,也就是锄地能保住墒情,增加庄稼籽粒的饱满程度的意思,就是这么一把种庄稼的好手,有一天看到自己的庄稼叫草给荒死了,他会是怎么一个心情,肯定是备受折磨,而自己又身老体衰,无能为力,他还有什么心情上山下地,往自己的庄稼地里跑呢?
  因此他就不在上山下地,真得眼不见为净了!
  哎,只可惜我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当时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转念又一想,即便是自己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有的事情不是人力就能达到的,也得承认这个现实!
  人老了总是有很多的无奈的,不过在这一点上我父亲就做得很好,说是眼不见为净,事实上也是一种放下。人的一生在成长、成熟期的时候,整个就是一个拿起、拿起,再拿起,因为这期间心智体力都允许,是人生的最好阶段,用他们自己的话说,知识多了不压人,相反还能提高人生的层次,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但到了老年阶段很多事情就正好相反了,都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阶段就要懂得放下,你不懂生活,生活就会教会你,不懂也就懂了!!
  其实,我父亲在我们分家过日子之后,就是不劳动也有什么吃,也有钱花,养儿防老,在我们分开家过日子就已经开始履行这个义务,每年都有粮有钱送给父母,可做父母的总是想减轻儿女们的负担,他们有钱有粮总是通过别的渠道返还儿女,比喻说给孙子孙女开修岁钱,那个孙子孙女考上了大学、或者什么重点班,都有赏钱拿,不是儿女们的拖累,反倒是一个大家庭的火车头,他们也在这种付出中体验到生活的乐趣!
  不管是怎么说谁也挡不住时光的脚步,父母还是老了,就是我父亲不经历过那一夜,我父母还是老了,八十多岁的老人不服老也不行,首先是手脚不利索,身体也僵硬了起来,但我父亲虽然不上山下地了,但还是有些闲不住,他们只要能动,他们就坚持自己做饭,我母亲忙锅上,我父亲就主动地抱柴禾烧火,我们要给他们做饭,他们说什么也不肯,也不愿跟我们一起吃,我父亲多少年以前不喝白酒改喝啤酒了,有时候还喝一点老黄酒,可我父亲在一次喝老黄酒的时候,可能商家的酒保管不善,或者是跑了气过了期,我父亲喝上了这样的酒,上吐下泻,那么大的年纪了,怎能受到如此折腾,人也就倒了,开始卧床不起,鬼又开始找上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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