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故乡景 新

　　关于冬。关于，那个故乡。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从苍茫的远方踏来，天寒地冻。我禁不住这严冬的拷打，便放下沉重的包袱，寻求，故乡。寻求，家的温暖。
　　一、
　　我的故乡――项沃，一个巨型的自传。
　　走进故乡，冬日渐次蔓延，风一骚来，清凉无比。我的故乡窝藏在大山的褶皱里，安详的村庄，安详的生活。那伟丽的高山近些年有些抽象，是因为活得太久？又或者窝藏了村庄？那伟丽的高山如今也逃脱不了山童石烂。
　　故乡里一窠又一窠的树木矗立沧桑而有力的直插云霄。在冷风中摇曳，那枯枝早已没了残叶，也正是如此，它愈加显得极其沧桑悲壮！
　　枝头虫鸟鸣叫，撕碎了夜的长空。在甜熟的日光下砉然奏起了温暖的音乐。这歌声从微罅窜入我的耳窝，使我驻立聆听，我不敢惊动它们，可它们脸上却倏忽写满错愕。畏葸扑哧一扇，从沧桑的树枝飞离，风掣雷行，又踅到另一颗树枝继而嘶鸣。
　　我默默请求原宥。
　　那炊烟飘散，我独爱这炊烟，一如我钟爱这淳朴的乡村生活。炊烟随风飘摇，自东徂西，向上，向左，又向上，最终消失不见。悄悄然，轰轰咻咻，窜进我的鼻孔，勾勒出埋藏在我深处的记忆。
　　您看，那村庄街衢，已不见了黄泥躺地，倒也是活泼。村庄里的鸡鸭你追我赶，狗猫哆嗦在屋里，怎么叫唤也终不动声色。衖堂行走的鸡鸭践踏着枯枝残叶，挪来挪去，悠闲自在。
　　村里池塘结上薄冰。觑眼望去，虽不能够清澈见底，倒也是一番有滋有味的景色，又如同没有睡醒。光在鲜艳的反射线上映照着，挤射在冰面上，晶莹剔透。这让我想起唐代刘驾的《苦寒吟》“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
　　跋涉于山上，寒风咄咄逼人，是真的够刺骨的了。我深邃的目视着这村庄，它可爱，又像是饱受了几百年的苦难，那是一种苍茫。树木紧挨房子，房子紧挨房子，团团簇簇。我踟蹰，我谶言，我欢呼。眼前的景物如同斑驳了的记忆场景，映入我的眼球之中，而视觉领域的神经抓住每一刻的瞬间，形成记忆。我努力张大双眼，希望能多攫取几分场景，让那些流过心头的记忆多些停留。
　　当冬日黑魆魆的黑夜奔临，一轮月亮从村庄东边暮色苍茫挤出来，透射出冰冷的月色。些许的繁星悬在空中闪烁，矗立树木高傲指向夜空，并没有畏惧的意思，飞鸟仍旧哀鸣。村庄点上一层光芒，烟囱吐出烟雾。
　　我点上一支中南海，深吸吐出，烟雾随袅袅升起的炊烟在月亮暮色升起中随寒风飘荡……
　　二、
　　我起得早，我因爱看故乡的冬晨。
　　月亮带着些许的星辰从东边挤到了西边，它藏在矗立的高山身后最终消失不见。天，是暗蓝的天。
　　大地抹上脂粉，披上了银装。树梢堆满了银条，震得银条和雪球呼呼地落下，眼前真是说不出的新奇。整个的村庄都似一副画。
　　我推开家门披上厚衣往门外走去。
　　蛩足缓滞，风，还没睡醒。静，从声音中逃出来。我践踏在雪地上，沙沙作响。惊动了树枝上窝里酣睡的冬鸟，它飞翔着，又惊动了树枝上的“金条，”些许掉落，砸向地面“啪，”凹陷一块，“啪，”又凹陷一块。
　　雪，下了一夜，现在停了。这一夜的雪倒是不小，给这村庄添加了不少的艺术。您看，那街衢上的脚印很明显，那池塘的冰又厚了，那山童石烂的山也换上了盔甲，仿佛再也不会被摧残。
　　风，睡醒了。那么，人也睡醒了。村子，也醒了。
　　孩子们在道路上嬉笑打闹，那边有炮声。一炮震醒了寂寞。
　　我孤身行走，这村子伴随着我成长。从东南到西北，风声嗡嗡，不知走了多久，思绪禁不住飘飞。我舍不得往前走，我舍不得踩在雪白的地面上，倘若我是飞鸟。
　　雪，不知何时飘降。在空中绽放着，落于屋瓦顶，堆积变厚，略显华贵。落于冰面上，谁也不晓得冰里的故事。落于街衢，行人踏在上面，铁镶轮的大车碾在上面，发出一种铿铿的声响。落于鸟兽、鸭狗身上，它们瑟缩抖着身子，又降落到了地面，践踏着，咯吱咯吱。
　　嘘气成云，炊烟从烟囱里往外窜出，似曾相识，不知是消失了？还是隐身。
　　回过神，抖了抖身上的残雪，残雪落地，我奔向家中。咯吱咯吱。
　　您看，我这故乡如何？
　　从拼搏的远方踏来，放下沉重的包袱，故乡还是那个故乡。我庆幸，我还有个温暖的家可回。雪影之中总是能看到父亲母亲目视着孩儿归来的方向。尽管那么遥远，总能为我捎来一缕柔软的温情。
　　点上一支烟。冬日故乡景，成为我尘封的记忆。。
　　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一日
　　作于睢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