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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赴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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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李渊终于敲定了攻打王世充的战略方针,各路军阀尽皆闻讯而动,北边的突厥也不安心。
  王世充自也不敢大意,勒令所辖州镇,挑选出精兵强将,集中于洛阳,再设四镇将军,将洛阳城防守得水泄不通。
  牵一发而动全身,各路斥候往来,军机情报堆成小山。
  时唯七月,李渊诏命秦王为攻打王世充的三军统帅,李世民早已料定此局,他又要南征北战、纵横乱世之中。
  是夜,李恪来到了其王父的书房内,李二再次“诲人不倦”。
  “王父,何时动身?”
  “你这个妖孽,当真敏感之极。收拾妥当,汇禀你母妃,明日便随大军出征罢。”
  “得令!”
  李恪稚嫩的身形和言语很不合时宜,换作任何人见到此幕,必然惊疑,然秦王通过对其的长期“教导”,已“见怪不怪”。
  秦王有自己的打算,此番带李恪随军而走,一是“护犊子”;二是“考校观摩”;三是心底仍旧不信什么“生而知之”的鬼话,他一直怀疑李恪的身后藏着什么高人,故而又是好奇心作祟。
  见得李恪就要告退,秦王迅即叫住了他,问道:“袁天罡在何处?”
  李恪止步,答道:“他今夜必来寻我。”
  李世民道:“转达孤的意思,教你师父不宜露面,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就是,等时机成熟,孤会给他一个台阶。”
  李恪点头称是,再道:“王父还有其余安排么?”
  李世民闻言,随意说道:“陛下派孤亲征,却又安排了陕东道行台之左仆射屈突通随行,你怎么看?”
  李二暗想此言是不报任何希望的,他心中一直笃定,自己儿子的“博古通今”和“渊源学识”必定是从书上看来,或是袁天罡等人教给他的,他不过记忆惊人,过目不忘,耳闻便知。
  至于屈突通之名,想必李恪听也不曾听过,又怎能说出个所以然呢。
  殊不知李恪沉思顷刻,便就朗声而答:“陛下的安排有三层意思。”
  李世民闻言惊愕,道:“说来听听。”
  李恪道:“若孩儿所记不差,这屈突通乃被迫降唐之人,其人武略胜于文韬,虽年纪稍长,但实乃守城掠地之悍将。”
  李二惊道:“然也——袁天罡和你母妃居然教了你如此之多,真是煞费苦心了。”
  李恪却摇头否定:“不然——孩儿生而知之。”
  秦王叹息一声,不再纠结,转而道:“说正事。”
  “其一,陛下不忍王父功高震主,或是不想让王父独占鳌头,便巧妙运用帝王手段,派屈突通之辈相辅佐,且,攻打王世充所部乃是一盘大局,儿断定,陛下必然会再遣齐王参战,陛下此番既是爱王父,也是防王父。”
  李恪不待李二再问他关于齐王李元吉参战的推论,当即滔滔不绝,又道:“其二,王世充所部已然聚集精兵强将,要打到洛阳城且已不易,若再论尔后的攻下洛阳,更非儿戏,故此派遣资历老道、持兵稳重的屈突通相佐,乃是战局考量,陛下老城某国,攻取洛阳,志在必得!”
  “其三,屈突通其人虽身在唐营,然其两个子嗣皆在洛阳王世充辖下,陛下如此安排,是要考量屈突通的‘舍生取义’,或有安排他屈突通监视王父之意,亦有使王父提防屈突通之思。”
  李恪最后总结道:“如此,老将相随、齐王相助、王父相谋,相互制衡却又去势凶凶,陛下所谋,当真霸道!”
  李世民哈哈大笑,直白地说道:“我已坚定了七分。”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李恪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追问道:“王父说话颠三倒四的,孩儿不明。”
  李世民佯怒道:“老子是说,关于你生而知之的谣传,老子已然信了七分。”
  李恪“哦”了一声,不再答复,心中却腹诽不已:“还是他妈的颠三倒四,既然坚信了七分,却又说是‘谣传’,嘿,不知你所言几分真假了……”
  父子两个当时无话,李恪告辞回了居所,再将一切事由改得面目全非,但他添油加醋地通禀道:“孩儿帮母妃看住王父,不能让那厮在外面沾花惹草,请母妃放心。”
  杨妃苦笑不已,懊恼道:“母妃最不放心的是你,我的恪儿才两岁呀,这天地之间,哪有两岁便去征战疆场的,哎……”
  在杨妃的叹息声中,李恪又玩起了撒娇的调调,不多时,忧郁的气氛烟消云散……
  凌晨,袁天罡终于到来。
  李恪将诸多事宜与之说定,再问一句:“师父准备得如何?”
  袁天罡不解:“什么准备?”
  李恪提醒道:“盗梦传道,改罗士信的命格呀,师父难不成忘了?”
  袁天罡恍然,尔后从饕餮袋中拿出一面铜镜,道:“准备好了,这是为师去蜀山剑派借来的宝物。”
  李恪接过来看了又看,不见什么稀奇之处,鄙夷道:“一面破镜子,关作法盗梦什么事?”
  袁天罡嗤笑道:“你懂什么,此镜乃神造之物,只要为师运转法力,持镜照向谁,谁的梦境便会被拉入镜中来。”
  李恪闻言很感兴趣,插嘴道:“是不是这样搞?”
  只见他举起铜镜,对着虚空念念有词,顽皮道:“罗士信,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啊哟!”
  袁天罡敲了李恪的脑袋,拿回铜镜,呵斥道:“顽童一个!”
  李恪只是嘿嘿傻笑,但适才无心之举却使他突然间心生疑虑,他问道:“师父可知‘五指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唐三藏’……”
  他开口问了许多西游记中的人名地名。
  袁天罡却邹眉道:“什么乌七八糟的,你从何处听闻的人名地名。”
  李恪也不解释,转移话题再聊片刻,却陡闻士卒传令,秦王催他出发了——
  正在唐军开拔之时,北边的突厥很不安分,于七月初二日,派遣使者携牛羊等物资欲暗通王世充,殊不知却被潞州总管李袭誉截击并打败,夺得牛羊数以万计。
  消息传到长安城,更加助长了唐军信心和气势,大军浩浩汤汤,于二十一日抵达新安。
  此地东接洛阳、北界黄河,乃洛阳畿地和西方门户,地扼函关古道,西通长安,名副其实的中原要塞,军事重地。
  大军修整,安营扎寨,大战一触即发——
  老大对老大。
  与秦王列阵对峙的主将,真是王世充无疑。
  其亲自帅军作战,左乃左将军杨公卿,右乃游击大将军郭善才,号称兵马二十万,其实只有三万。
  往来之间,斗将斗阵,搅得飞沙走石,风云变色。
  王世充于后阵之中来回踱步,很是焦急。
  其人生得虎背熊腰,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精光大作,他熟读经史、深谙兵法,对占卜算命和推演天文等都有涉猎。
  但此间遇到了李世民,心里一直很烦闷,忽有宿命之感,修行的本事又还不到家,对“霸道”的气息还不成感悟通透,更寻觅不到真龙的影子,难免走一步看一步,静待局势动荡。
  可惜千算万算、千改万改,还是逃不掉被攻伐的命运,想来乱世之中,要觅大道而求,真是极为艰难。
  然越是乱世,便又越是求道问道的好时机,他自不愿放弃,到头来却又落得一个左右为难。
  “哼!什么天道地道,什么真龙假龙,老子王世充偏要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片天来!”
  王世充突然精神大振,久经沙场的枭雄气息暴烈开来,霎时间颓势消散,干天干地的豪情奔放,再无犹豫和半点惧怕。
  “陛下,唐军停止了攻击!”
  有甲士汇禀。
  “传令三军,稳如山、徐如林,防备不可松,再探敌情,相机而动!”
  王世充如是回复,“其急如风,其猛如火,其徐如林,其稳如山”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孙子兵法,相机而动则是出于儒家文道之言:“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可见其腹有经纶,胸有韬略,他王世充能在乱世立足,称帝建郑,绝非偶然。
  但秦王却不是好相与之辈,王世充想打阵地战,他李世民偏偏不遂其心。。
  “传令罗士信,帅先锋部队直逼慈涧,不惜代价,围而猛攻!”
  李二豪迈勒令,令至罗士信,罗士信整顿兵马,鬼魅般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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