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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梦里牵手 / 多交了三千多块

多交了三千多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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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珍下了火车,直奔医院重症监护室。
  
      不到探视时间,人很少。她在监护室外找了半天,也没见秦青及家人的影子。打秦青电话也不接,成慧也不接。老肖自己在科室忙得团团转,接到她电话没说两句就挂断……“咦,我得罪谁了?”贺珍朝四周看看,走廊上除了几个闭目休息的病人家属,找不到可以问话的人。她朝电梯口走,勾着头翻找电话号码。“嘭——哒”一声响,眼前掉下毛毯和保温杯。毛毯散落,保温杯盖子蹦开,里面乳白色液体倾倒出来,洒了一地。毛毯上也没能幸免。
  
      贺珍心想,“坏了,我这毛躁……”还没来得及道歉,耳边响起斥责。
  
      “你这个人,怎么?”话里带着十分的怒气。贺珍听着心烦,才有的歉意都跑光,想听听下文,再跟对方理论,声音却停止,“是你呀?”宁月晴收回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
  
      “月晴?”贺珍也吃惊的看着她。
  
      贺珍笑着帮她捡起地上的东西,“你这是?”
  
      “还不是我家那死鬼!”宁月晴这几天一直压在心里的怒气混合着火爆脾气刚刚夭折,现在又被贺珍的话点起来,“哎!你说不管吧,说不过去。管吧,心里又窝火。这不,需要灌营养汤。”
  
      “非常严重?”
  
      “医生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下半生恐怕要在轮椅上度过。”
  
      “哦——都这样啦?毕竟夫妻一场……”贺珍看着宁月晴的表情,想起他丈夫的一贯做派,忽然很同情她。
  
      宁月晴这个火山一样的女人,发泄出了怨气,心里舒服平静了。
  
      “你是来看秦青她爸的吧?”宁月晴接过贺珍手里的保温杯,“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就在楼下五楼八床。”宁月晴看了一眼监护室的门,“你等一下,我放下东西,跟你一起去。”
  
      秦青正在病房里帮父亲擦洗。护士拿来了长杆的棉签,她正用棉签一点一点的清理父亲耳朵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有的已经结成黑色块儿。从早上到现在,由每隔一时清洗一次到半时清理一次。耳朵、眼睛、鼻子都会流出来。
  
      “秦青——”贺珍喊了一声。
  
      “来了”秦青回头看去。
  
      贺珍和宁月晴走近床。
  
      “怎么样?”贺珍接过秦青手里的酒精瓶。
  
      秦青看了一眼床上的父亲,摇了摇头,把棉签放在床头药柜上,瞧了瞧呼吸机上的数据,拉着她们“我们外头坐坐吧。”
  
      刚出门,宁月晴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你们聊,我先上去。”
  
      两个人在走廊上坐下来。几天不见,秦青已经憔悴很多了。面部蜡黄,眼神中流露出无奈,眼袋重重的吊着,脸上的斑也多了不少。跟她说话,动作语言总是慢几秒。贺珍看着这样的秦青打心眼里心疼。伸出右手紧紧把住她的右肩。
  
      “好不了……医生说多种器官衰竭。建议我们拉回家,准备后事……”秦青自顾自的说着,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下来,“有人又跟我们说,人的大脑很神奇,现代医疗也不能完全掌握。也有人像我们这种情况,后来居然活下来了。”
  
      拿眼睛看着贺珍,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贺珍不敢看那双眼睛,避开了,递过去一张湿巾。接过湿巾没有揩眼泪,拽在手里,暗淡的眼神转过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幽幽的说,“不过,今天很怪,流出很多黑色的液体……”
  
      贺珍听着秦青的话语,感觉整个空气里都充满了悲伤和绝望……“阿嚏——”贺珍身体也感受到心里的寒意,忍不住打了喷嚏。
  
      “成慧呢?”贺珍不能让这种寒意蔓延,“我打她电话也不接。”
  
      秦青木然的摇摇头,“我也几天没看见她。”
  
      “会不会出差了?”
  
      “不会的!”两人身后响起来另一个声音,回头看去,穆易玲穿着白大褂站在她们身后。“我早上还遇到她那个助手,姑娘还问我呢。”
  
      “易玲——”秦青喊了一声。
  
      穆易玲拍着秦青的肩,“你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秦青的眼泪又来了。
  
      “她呀,一辈子都怕麻烦人。”贺珍替秦青说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朋友不就是麻烦出来的吗?”把一张单子递给秦青,“我刚才帮你问了,他们重症监护室资料没有及时更新,才会造成这种错误。你交过的费用已经入账,退不出来。他们会退还你现金。这是单子,你有空拿着去签字领钱。”
  
      “这是我的单子,怎么到你手里?”秦青接过单子,疑惑的看着穆易玲。
  
      “我早上经过那里,看见你和他们在说着什么。我喊你,你可能没听见,直接走了。”穆易玲说,“我就过去问,才知道你的事儿。”
  
      “什么东西?”贺珍从秦青手里一把拽过来,“怎么,三千多块钱?”
  
      “我都已经结清了重症监护室的账,办理了出院。今天又让我去交钱。”秦青说,“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们不给我看流水清单,我当时也忙……”
  
      “等于多交了三千多?”贺珍鼓圆眼睛,转向穆易玲,“你们医院也太黑了吧?”
  
      “你——怎么说话呢?”穆易玲对贺珍的反应苦笑着。
  
      “事实就是这样!要不是有熟人?要不是你去查?会有这样的退款?”
  
      “是人都会犯错,你还不允许人家犯错呀?”穆易玲笑着说。
  
      “这个错犯得好呀,只进不出。”贺珍还没说完,穆易玲一把把贺珍的嘴巴捂上,“行了行了,姑奶奶。人家秦青都没说什么,你就说了就数落了几箩筐。”
  
      “秦青——那是被你们宰了都不啃气的主。我——”贺珍语气又太高了。
  
      “这个是管理制度不完善,不能发挥哈。”穆易玲低声厉声制止。“谈紧要的,成慧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秦青问。
  
      贺珍和穆易玲都摇摇头,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不我和你去她家看看?”穆易玲说。
  
      “你不上班?”贺珍看向她的白大褂。
  
      “我马上就下。”穆易玲看看手表。
  
      “我这里走不开。”秦青无力的说,眼睛看向病床上。
  
      穆易玲率先进病房,秦青和贺珍也跟进来。
  
      穆易玲看了看仪器上的读数,深深吸了口气,“好好照顾老爷子,我们再来。”
  
      拉着贺珍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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